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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数现代哲学作品不同,《哲学研究》有相当鲜明的整体姿态,对其整体姿态的把握不等同于对每一个细部论题的分别把握。后者(细部论题)在事实上根本不被用来通向前者(整体姿态),而是被分运到它们各自所隶属的、维特根斯坦以外的更大的哲学主题中去了,这是被许多关于维特根斯坦的讨论表明了的。本文试图以谱系的研究方式来表明,如果《哲学研究》并没有提出关于语言的任何一种理论,那么它作为一部哲学作品的价值何在。我认为它的价值就在其整体姿态以及这一哲学姿态所产生的实际效应当中,放弃了这种整体的视角,也就放弃了一系列无论对维特根斯坦还是对我们自身而言都很迫切的问题。对这类问题的关注必须不同于那种典型的对《哲学研究》所涉及的主题的关注,我所选定的是一个观景台的位置,即以苏格拉底从事哲学的方式以及这一方式所代表的“对话性”精神为参照,去把握那些只有在更广泛的视野里才能准确把握的东西一一《哲学研究》是一部怎样的著作,以及它所承载的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目标和他的哲学工作的方法。首先是何为“对话性”的问题,它尤其显示在苏格拉底的哲学活动当中。苏格拉底正是通过投入一次次的对话,来实现自我的培育和转变。这显示出,古代哲学并非天然的就是对本质的冥思,而是在自我生存的维度上展开的活动。用皮埃尔?阿多(Pie?e Hadot)的话来说,古代哲学是以投入一种生活的方式来展开的。其次是把《哲学研究》看作对话录如何可能的问题,包括修辞学和语言哲学两方面的依据。修辞学分析在体裁的层面上支持了如下观点员《哲学研究》中存在两种不同的声音,即便在说者和听者同为维特根斯坦一人的情况下,由于这两种声音之间明显的应答关系,我们仍旧可以把《哲学研究》的体裁视为对话体裁。在语言哲学的层面对真实发生的对话的分析则表明,“应答”是一种无法被“理想语言观”所洞察的、属于真实发生的日常对话的核心性质。因此,《哲学研究》典型的反理论的对话方法无论在修辞学上,还是在语言的真实性征上,都有其依据。最后是《哲学研究》在何种意义上与苏格拉底对话之间具有亲近性。从《哲学研究》对各种哲学混乱的讨论中,我们可以看出维特根斯坦的思想总是跟哲学的疾病、一种生活方式的诱因密切关联着,与和疾病、引诱的斗争,亦即一种行动关联着。很明显,维特根斯坦在对待哲学问题的态度和对待生活方式的态度上维持着相同的张力,或者这两者在他那里本就是一回事情。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哲学研究》是一部苏格拉底式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