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圣经》中最为著名的典故之一,从古至今,“摩西故事”,特别是作为其核心事件的“出埃及记”在西方被文学、绘画乃至音乐等各种艺术形式进行了反复地演绎。这不仅因为它是西方宗教典籍中所记载的重要历史事件,更是由于故事本身所内蕴的巨大的文学性。此外,“摩西故事”蕴含了人类生存中的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即人与“困境”的抗争,这“困境”又因其浓郁的宗教色彩而天然地具有了“现实”与“精神”两个维度的阐释空间。这种对“人”之生存问题的关怀是宗教以及文学乃至哲学所共有的根基。自20世纪80年代末起,随着思想解放的深入,中国文学开始向文学本身回归,更加关注人文传统以及人的现实生存境遇和精神世界。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社会经济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然而作家们却在这“阳光”的阴影中看到了生存困境的永在,更在世俗的繁荣中看到了精神世界的失落和虚无。在这样的背景下,从20世纪90年代起,“摩西故事”便开始多次出现在中国作家的创作之中。本文以“摩西故事”为切入点,首先梳理其在《圣经》中的原型、进入中国文学语境的历史过程、以及进入文学世界后的表现样态。然后围绕着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小说中的“摩西故事”,从“现实”维度深入分析这些作品中所共同展现出的人类“生存困境”的永在,以及在文学现实与宗教神话之间,由于“神”的缺席而存在的巨大不同;在“精神”维度,通过《等待摩西》、《平原上的摩西》以及《一句顶一万句》等作品,分析在风云变幻的历史洪流中中国人的精神世界所面临的困境。最后,立足于“现实”与“精神”的双重困境,透过文学作品思考救赎与超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