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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威廉斯出身社会底层却接受了剑桥大学的精英教育,担任戏剧学教授却积极涉足社会学研究,这些看似矛盾的事实,在他的戏剧化观念之下散发出和谐的辉光。这里所谓“戏剧化观念”,是指这样一种学术研究方法:基于意涵或形式层面的相关性,将社会事件、个人经验纳入戏剧的视域内加以审视,以彰显其中的某些戏剧性特质,进而从文化思想或政治理念的角度加以分析阐释。践行这一“戏剧化”过程,既有益于以戏剧的术语深化对现实世界的认识,又有助于赋予戏剧更为广阔的艺术价值和干预现实的能力。
论文第一部分解析戏剧的“戏剧化”潜质。威廉斯将戏剧定位为“表演的戏剧”和“作为文化形式的戏剧”两个方面:表演性使戏剧比仅仅诉诸纸面的艺术形式更为鲜活,更易于与观众交流互动,便于直观地被观众接受;作为文化形式的戏剧则强调戏剧的社会性,为其反映整体的生活方式奠定基础性特征。通过广泛的戏剧研究,威廉斯赋予戏剧两种能够贯通文学与社会的特质,一是“惯例”,二是“情感结构”。“惯例”主要涉及戏剧的形式层面,是构建戏剧形式的基础,是社会生活和个人经验戏剧化的技术性保障。“情感结构”则与个人经验紧密相联,是威廉斯用来连接戏剧惯例与整体社会生活的中间结构,是戏剧化过程所要承载的实质性内容。
论文第二部分描述社会的“戏剧化”表征。用戏剧的视角比照社会,社会呈现出显著的戏剧性特征,威廉斯由此断言:人类现在处于一个戏剧化社会之中。戏剧化社会的两个表征是社会生活的戏剧化和现代经验的悲剧化。前者就戏剧传播、惯例演变而言,体现为电影、电视作为社会生活戏剧化载体的蓬勃发展;后者则是基于现代人的情感结构,从悲剧文学与悲剧性生活体验之间的相似性切入,描绘现代西方社会中人们那种以“希望的终端”与“未来的丧失”为特征的悲剧性境遇。
论文第三部分挖掘“戏剧化”观念的底蕴。以布莱希特的“复杂的看”为方法论,这部分跳脱出威廉斯关于戏剧与社会之关系的论证,从一个更高的角度揭示戏剧化观念的根基与路向。威廉斯包括戏剧化观念在内的所有学术研究,都秉承了一种底蕴,即对“人”的关注与关怀。工人阶级家庭出身与早年底层的生活经历,奠定了他民粹主义的政治立场,对社会现实、苏联革命和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影响着他的学术选择和理论方向。分析威廉斯学术研究背后的政治理想,人们会看到一个心怀平等的民粹主义斗士,并带有一股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