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人们常常随着自己正在注视的面孔的视线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种现象,被称为“目光追随”或“视线追随”(gaze cueing)现象。追随他人的目光是一种重要的非语言交流能力,这种能力与人们能否及时发现潜在的重要信息及能否有效地进行社会学习息息相关。除了人类之外,许多物种都有追随他人目光的能力,而人类在婴儿期的3到6个月便已经开始发展这项能力了。当我们使用这种能力去观察其他人的时候,跟随他人目光方向转移注意力的时间要显著短于排斥他人目光方向来转移注意力的时间,这种效应被称为“目光追随效应”(gaze-cueing effect)。 虽然“目光追随”可以被看作是一种自动化加工的现象,但是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种现象可以受到一些社会因素的影响,如面孔气质(男性化vs.女性化)、面孔地位(高vs.低)、面孔年龄(年轻面孔vs.老年面孔)。本文旨在探讨一个特殊的社会因素——“群际威胁”,是否也会影响目光追随现象。本研究共进行了四个实验来验证该实验假设。实验一以性别群体作为威胁源群体,操作性别群际威胁,使用经典目光追随任务范式,探讨群际威胁对目光追随现象的作用。结果发现较之无威胁群体,被试只选择性地跟随了威胁群体面孔的目光。为了重复验证实验一的结果,实验二以民族群体作为威胁群体,操作中日之间的威胁,采用与实验一相同的范式,验证群际威胁对目光追随的作用。实验一和实验二的结果都证明了群际威胁会影响目光追随现象。但是两个实验中的威胁群体都是外群体,无威胁群体都是内群体,因此实验结果可能混和外群体对目光追随的作用,因此,实验三使用无威胁性外群体面孔(朝鲜人)和无威胁性内群体面孔(中国人)作为实验材料,采用与实验一、二相同的范式,以排除外群体这一混淆变量对实验一、二结果的影响。为进一步探究群际威胁影响目光追随现象的神经机制,实验四使用了fMRI技术,采用同前三个实验相同的实验范式,探讨群际威胁对目光追随的影响过程受到哪些特定脑区的调节。 在实验一和实验二中,中性情绪面孔材料被随机分入威胁组和无威胁组。首先,被试填写了一份情绪问卷,然后要求被试在3分钟内记住哪些图片是无威胁群体成员,哪些图片是威胁群体成员。确定被试已经记住了所有的图片分组后,要求被试完成“目光追随任务”。该目光追随任务来自于前人已经使用过的经典范式。目光追随任务中,首先会出现一个呈现时间为500毫秒的“+”,然后会出现一张目光向前看的威胁性群体(或无威胁群体)的面孔图片,呈现时间为900毫秒。然后图片中的面孔会向左看(或向右看),呈现时间为200毫秒(或800毫秒)。最后会有一个字母“L”(或“T”)出现在面孔的左侧(或右侧)。当面孔目光方向和靶子字母的方向在同一侧时,就是一致性的情况。当面孔目光方向和靶子字母的方向在不同侧时,就是不一致性的情况。被试需要对字母类型做出反应,一半的被试看到字母“L”按数字“1”,看到字母“T”按数字“2”,另一半被试则做了相反的选择。情绪量表前后测显示,被试在阅读完群际威胁材料后,威胁、害怕、生气、焦虑、担心、恼怒的情绪均显著上升,说明被试的确感受到了来自威胁性群体的群际威胁。在实验一和实验二中,我们均发现较之无威胁群体面孔,被试在观看威胁群体面孔时出现了更大量级的目光跟随效应。也就是说,较之无威胁群体面孔,被试更加倾向于跟随威胁群体面孔的目光。这个结果支持了我们的实验假设:群际威胁下,被试的确分配了更多的注意力给威胁性群体面孔,即群际威胁的确会对社会注意力的分配造成影响。为了排除“外群体”这一因素对实验结果的影响,实验三将同样的中性情绪面孔随机分入无威胁性外群体组和无威胁性内群体组,在进行了无威胁操作后,请被试完成了同样的目光追随任务,结果发现较之无威胁性内群体面孔,被试并不倾向于跟随无威胁性外群体面孔的目光。这一结果说明我们在实验一和实验二中得到的结果,并不是受到了“外群体”这一因素的影响。也就是说,被试只会对威胁性外群体面孔的目光进行跟随,而不会对无威胁性外群体的目光进行跟随。为了进一步探明群际威胁影响目光追随现象的神经机制,我们进行了实验四。实验四的流程与实验二完全相同,但是采用了fMRI技术对被试的反应过程进行了记录。结果发现较之无威胁群体面孔,被试在观察威胁性群体面孔时,更多的激活了梭状回、枕叶等注意相关区域,也更多的激活了背侧前扣带回、尾状核、脑岛、丘脑等威胁相关区域。 本研究第一次在行为和神经科学层面证明了:群际威胁的确会影响目光追随现象,并且其在塑造人类的社会注意的过程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