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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尔迪厄赋予了场理论新的思想内涵,作为关系性研究思维的一个理论载体,场是由不同的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构成的一个网络,或一个构造。布尔迪厄的场不是一个实在论意义的场,从场的角度思考,就要求对社会世界的传统见解进行转换,而非仅仅关注有形的实在物本身,进而发掘出实在物和日常经验掩映下的关系性,揭示出其斗争和利益的潜在逻辑。与游戏一样,每一个场都会产生同时并依赖于幻象,每一个参与者在场中的地位、他借以参加斗争的相对力量、他在斗争中采取的策略都取决于他的习性及其所拥有的资本的总数和构成情况,参与者为了增加或保存自身在资本、赌注方面的优势或者为使其拥有的资本获得合法性而参与场的斗争。这样的斗争成为场不断滑动的原动力,只有当人们斗争、反叛、抵抗、有所行动,场的历史才存在。场的作用终止于其界线,但是界线本身也是斗争的焦点之一。在场的作用范围内,处处弥漫着权力,对于权力的争夺是场斗争的核心。 文学场是一个遵循自身运作和变化规律的社会空间,它的内部结构就是个体或集团所占据的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结构,这些个体或集团作为参与者而处于为了争取或维持合法性而进行的斗争之中。文学场这些斗争推动了文学场的历史性生成和发展。波西米亚人带来新的生活方式、习性和美学革命,颠覆了传统文艺生产和消费模式,波德莱尔成为文学场走向自主最初的规则制定者,福楼拜在于“资产阶级艺术”和“社会艺术”的双重决裂中,确立了“为艺术而艺术”的理念,为文学场自主性的获得开辟了新的发展方向。文学场自主性的获得是通过与权力场、经济场等的斗争取得的,自主的一极与不自主的一极以维护文学场自主性的名义展开的斗争推动了文学场自主性的发展;同时在文学场中,也存在着先锋派与保守派的斗争,这一斗争使得文学不断向着其本质精髓跃进。汉斯·哈克不仅倡导文艺自主的精神,他敏锐地看出了新的经济秩序对艺术家的自主权的巨大威胁,而且通过文艺展开对于外界权力场的束缚的反抗,表现出他作为一个具有批判良知的知识分子与文艺创作者的批判策略。 文学场理论为文学研究带来新的思考视角,超越了内部阅读与外部分析之间的对立,弥补了二者的理论缺陷。文学场理论主张历史性地看待文学形式,从作品生产的社会环境、作家习性等角度展开对形势变化的分析,历史地而非静止地研究形式。纯粹美学是把欣赏艺术品的主观经验看做客体,把审美经验当做反思的主题,忽略了艺术认识所需分类配置的生产、应用及其再生产模式,忽略了这种艺术经验产生和生产的社会条件,而这种经验正是纯粹美学进行研究的前提之一。文学场理论主张必须再造纯美学的历史,对艺术家和欣赏者及其艺术生产和接受中配置的再生产历史进行分析。把文艺理解成为对于外界的反映本身也是一种对文学本身特性、价值的忽略,外部分析无法把握社会生产、历史变迁及社会思潮等外部力量是如何渗透和影响并折射到文学场内部传统的变迁和斗争的,外部因素只有通过场的结构的转变才得以发挥作用。文学场内外的“斗争”推动场朝着文学自主性方向发展,在此过程中是与文学信仰和幻象生产,并进而促进了文学作品价值的生成。 但是布尔迪厄的文艺思想也有其限度,他强调推动文学场的质变“斗争”,忽视了处于量变阶段的“斗争”;强调文学场内外的“斗争”,忽视了文学场内外的“合作”。在布尔迪厄的文艺思想中,艺术品被祛魅,创作主体被埋没,并且布尔迪厄文学场的思想难以形成对于艺术品的评判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