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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无疑是一个中西交汇碰撞的世纪,各种文化思潮交替出演,而多元价值观念的交锋诱发着分裂。中国女性作为一种存在,在两次“世界大战”、“西方妇女运动”、“中国改革开放”与“95世妇会”等重要的历史事件的导引下,从男权传统文化中叛离出来,并由封闭、被动的集体无意识,逐渐向开放的自主状态迈进,这其中,历史作为一种文化要素,对本来就在历史中缺席的女性有潜在的制约性、遮蔽性;而现代性作为一种终极自由的追求,存在有过渡、分裂的特性,又牵引女性走出束缚,向自我本体回归。这两种因素的存在增生了彼此的抗衡、冲突,正是在这种外在力量的推动下,女性接受了女权理论的引导,在杂糅中塑造与建构自我,同时也在消解、分裂自我。于是,在文化秩序建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悖论:即建构前提本身是处于压抑性的一个层面,而建构的过程中的标准及女性觉醒含有某种不合理的成分,由此产生的极端女性立场、策略,违反合理的人性。随之而来,女性的分裂成为女性存在的表征;相应地女性分裂意识出现在20世纪晚期中国女性文学的写作中。 女性的命运到底该如何去改写,女性作家在探索,并以积极的方式记录了20世纪晚期女性的生活,而女性文学也以多样的姿式,反映了女性自己的以及整个社会的发展历史。女性文学中的分裂意识,几乎贯穿在其中。本文所指“分裂意识”,有狭义与广义之分,狭义是指女性从传统规范中向现代女性的蜕变过程中,外部世界对个体女性的需求(规约)与女性自我内在需求(自由)的张力使女性本身产生割裂、分离的意识。广义是指女性主体从自身的生命体验出发,面对现有的生存的社会文化环境,意识到女性作为人与女人存在着人的角色(社会角色与内心需要)、身份(中心与边缘)、性别(女性与非女性)、地位 (主体与从属)、价值(社会价值与自我价值)和意识形态(主流与边缘)等范畴(问题)上的分裂,并有着自我与社会、自我与他人以及自我本身产生的割裂与疏离的意识。女性分裂意识具有模糊性、多义性、动态性和双向互逆性等特性,并具有还原女性本质与提升女性个性的功能,同时是对女性自我规避情结的叛离与叩问。 本文试图就女作家文本中的分裂意识做出比较全面、细致的考察,并对与此相关的女性生存的一些问题予以探究与梳理。指出20世纪晚期中国女性的分裂意识的外因产生于中西、传统与现代的撞击中,历史与现代性都参与了女性分裂意识的形成。内因则在于女性自审,在自审过程中,女性存在有“自我肯定”与“自我否定”,即在自我优势与自身文化痼疾的彼此消长中,完成对自己的提升,并契合于社会,因此,自审是分裂的前奏与弥合中介。笔者从考究女性分裂意识的产生原由,到梳理分裂意识的衍变及表现,即女性的雄化意识、性别意识、自审意识的彼此滋生、存在与内在转化。接着透析女性分裂的心理状态,阐明女性分裂意识伴随的是一个充满矛盾与充满张力的过程,存在理性与非理性的冲突,也有着困惑与茫然,因此必然有自恋、自怨、自虐到自省的心理形态。同时阐明女性在写作过程中,存在有女性分裂的现实状态,即母性与女儿性关系的紧张,身体经验与思想的偏离,身份认同对女性立场的隐匿。在此基础上,就女作家面对分裂而通往弥合之路的可能与陷阱,以及对其所做努力与尝试做出相应的判断与推论,主旨在于提出问题与探讨出路。最后,女性写作以自审作为中介,进行弥合,从走出符号到乳汁写作,再到审美意义上的飞翔和游荡。相应总结性地指出女性文学分裂意识的文化意义:作为一种女性生命轨迹的文化载体,真实记录了女性的心理分裂衍变及表现形态。女性在自我的觉醒与拯救中必然伴随的这些经历,在女性建立自我精神个性的生存上,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经验与积累。作为一种文学现象与文化事实的存在,作为裂变、增生的过程,对女性文学及女性自身发展将提供重要的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