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通俗小说塑造了一批数量可观的女将形象,这是一个颇具光彩的古代妇女人物类型群。女将的特殊性就在于,她们不必囿于闺阁,而可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担当起社会责任。正是这一点,使得女将边缘化从而成为一类夹缝中的人物。由于自身性别身份与社会角色之间的冲突,使得小说中女将在具备可喜的反抗精神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带有某些局限性。对金莲的描写,是这种冲突在形体上的集中体现,女将们或被夸大了弱质纤纤的女性性别特征,使人质疑其能否担当起将领的重任;或被一味地对其做“去性化”的处理,否定其女性应有的性别身份。战场联姻是女将反抗精神的一种集中体现,然其中常常要夹杂着忠孝与爱情的冲突,并且,女将们往往会在冲破了父权的牢笼之后重又陷入夫权的辖制之中。就战场联姻这种模式本身而言,从某种层面上讲,它所起到的是一种与和亲近似的作用。小说家们通过“他者女性化”的方式——即将原本强大、很难征服的他者势力女性化,把最初的军事对峙转化成一种性别对峙,从而纳入到暗含权力阶序的婚姻结构中来。考察女将形象的塑造动因,其实是明清之际女性观的进步与男性文人固有的性别意识相互碰撞的结果。在初步觉醒的女性意识与“女中丈夫”社会风尚的影响之下,清代小说中的女将形象取得了成功,虽然,创作者们对她们的塑造并未完全突破传统的男性视野,但女将身上所具备的那种独立自主的意识与建立功业的理想,无疑具有一种进步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