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发达农业的基本特征是:机械化、科技化、社会化和市场化,而我国的小农经营对大规模机械运用、高新技术投入和市场竞争参与的某种排斥,已经制约了我国农业生产力水平的进一步提高。推动多种形式的农业规模经营以摊薄成本、提高效率和增强竞争力,成为中国农业发展的内在需要。人均耕地少和家庭分散经营是我国的基本农情,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推进,小农经营逐渐显露出“弱质性”:生产成本高、生产效率低、农业投资不足、技术和装备落后、难以融入大市场等突出特征,单纯依靠自身力量难以实现农业现代化,“谁来种田”和“怎样种田”的深层难题迫使我国的农业生产组织形式必须进行调整和转变。为实现农业现代化,国家层面明确提出了我国农业政策改革的方向,即推动农业生产组织形式由小农经营向适度规模经营转变。当前我国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实践中主要形成了两种路径,一是通过土地流转扩大种植面积,使用现代化耕种方式,开展大户经营,发展土地规模化;二是通过使用农业社会化服务,将全部或部分生产环节进行外包,促使农户卷入现代农业分工,发展服务规模化。土地规模化能够扩大土地规模和开展连片经营,提高农业专业化和机械化水平,有利于增加农业投资,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增加农业产出;服务规模化能够在不流转土地的前提下,缓解农户的劳动力和技术约束,获取标准化服务,实现各生产环节上的机械化和专业化,同样能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增加农业产出。从未来农业发展趋势来看,一方面,小农经营难以维系和提升农业经营效益,另一方面,农业劳动力的非农就业规模却逐渐扩大,这对培育农业经营主体和保障粮食安全方面非常不利。农业规模化本质上是对传统农业技术改造和农业生产组织形式创新的过程,是加快农业现代化发展的有效途径,发展农业规模化以获取规模经济,是中国农业发展的必由之路。本研究以农业分工理论、规模经济理论、农户行为理论为基础,对我国农业规模化的影响因素、实现形式、经济效果和路径选择等问题进行系统阐释。基于全国宏观发展数据、典型农区调查数据和全国跨年度追踪调查数据,本文构建了农户生产决策模型,形成农业规模化的“内在关系分析—＞效率分析—＞收益分析”的基本逻辑框架。从农户的选择视角出发来观察农业规模化,使用VAR模型模拟了土地规模化、服务规模化和农业产出的长期内在关系;使用OLS方法估计了农业规模化对劳动生产率、土地生产率的影响,构建效率损失随机前沿生产函数模型估计了农业规模化对技术效率的影响;使用内生转换模型,考虑到农业规模化的影响因素,估计了农业规模化对农业产出的影响;使用中介效应模型,考虑到非农就业的中介作用,估计了农业规模化对人均收入的影响。本研究分析回答了农业规模化是否具有显著经济效果,以及农业规模化的不同类型所产生的经济效果是否具有差异这一科学问题,揭示了农业规模化的增产和增收作用机理,以期推动农业生产组织形式由小农经营向适度规模经营转变,为探索农业规模化的实现路径以及加快农业现代化目标的实现,提供理论支撑和实证依据。本研究发现:第一,土地规模化、服务规模化和农业产出之间存在长期内在关系。土地规模化和服务规模化对农业产出有长期促进作用。在短期内,土地规模化与服务规模化形成相互替代关系,但在长期内二者转变为促进关系。第二,农业规模化对劳动生产率、土地生产率和技术效率的提升均有正向影响。土地规模化在提升劳动生产率和土地生产率方面的作用比服务规模化更为明显,服务规模化对技术效率的提升作用比土地规模化更大。第三,农业规模化受微观因素影响,农户选择农业规模化以及未选择农业规模化的经济效果不同。农户选择农业规模化能够促进农业产出增加,有效缓解农户资源禀赋对农业生产的约束。土地规模化的增产效果大于服务规模化,双重规模化下的农业生产要素产出弹性最大。第四,农业规模化对农户家庭收入的增加不仅有直接促进作用,而且还通过非农就业中介起间接促进作用,农业规模化不同类型的间接增收效果存在差异。本研究的政策启示有:第一,重点发展土地适度规模经营。鉴于土地规模化的增产增收效果迅速且直接,因此,应继续推进农村土地经营权流转,扩大集中连片土地耕种面积,建设高标准农田,实现土地适度规模经营。规范土地流转是实现土地规模化的基础,需要进一步加强建设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交易平台,探索建立土地价格评估机制和土地储备机制,提高流转土地的组织化和规模化程度。第二,以服务规模化促进土地规模化。鉴于服务规模化对土地规模化的补充和助推作用,因此,应积极完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推动土地规模化和服务规模化共同发展。鼓励小农户使用农业社会化服务衔接现代农业生产,保障农业产出和实现非农就业增收。鼓励种植规模户使用农业社会化服务提高技术效率,巩固规模经营的经济效果和寻求土地适度规模。要结合当地农业生产特点来选择农业规模化路径,如果当地的土地流转率高,农业经营主体可以选择扩大土地规模,发展横向分工,实现土地规模化;如果土地流转率低,农业经营主体可以通过使用农业社会化服务,拓展纵向分工,实现服务规模化。第三,重视农村居民人力资本发展,继续出台相关政策做好制度保障。开展农业技能培训,培育素质和文化兼备的职业农民。重视对女性的赋权强能,激励女性决策者在新技术采纳和规模化转变方面的引领作用。保持良好乡风,促进村民互助和交流,激发技术信息溢出效应,诱导农户选择农业规模化。加大力度优化农村劳动力的非农就业环境,消除阻碍劳动力流动的制度因素,建立城乡统一的人力资源市场和社会保障体系。提供公益类非农就业培训,充分发挥近域城镇的劳动力集聚效应,鼓励农业合作社发展,为其创造近距离和低风险的就业机会。利用互联网渠道及时传播就业信息,提高农民的非农就业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