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动物界分离后,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在社会制度构建上,由原始时代的血缘群的组织形式逐渐演变为建立在契约式政治民主和契约化市场经济之上、以私权神圣为主要意识形态的现代民族国家及国家群体;在精神构建上,则从对自然化神灵的崇拜发展到对充满个体理性意识的契约精神的尊重和张扬。故而,可称当代社会是契约社会。然而,在人与自然分离之后,人所依赖的生态环境却随着人的取用而日益窘迫。面对困境,伦理与法律展开了多方救济,却不尽如人意。伦理的困境主要表现在:生态伦理学说具有不一致性,是否以人类及人类价值为中心成为争论话题;以人类为中心的生态伦理学说,难以摆脱资源取用之合理性困境,而不以人类为中心的生态伦理学说,又面临与契约法的个人理性精神不甚契合之困境。法律的困境主要表现在:环境法的发展程度不一致,保护对象多有争议,而将自然视为物的法律观点,又面临现实挑战;从法律理论的角度而言,缺乏一致性的有说服力的环境法学说,且自然界中他物的法律地位难以确立一致。为了找寻一条对当下困境的可能救济之路,本文受江山先生“人际同构”理论的启发,试图探究以订立契约方式建立人与自然关系的可能前景,提出“契约进化”的主张。当代社会的个体性契约形式,产生于人类社会漫长的历史发展中,因而所包含的主体、权利、自由意志等诸多概念有其形成的历史原因及局限性。个体性契约对人类社会内部实现平等、自由等正义原则有极大的作用,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局限了人对于社会发展方向的思考。美国学者麦克尼尔对契约进行了重新定义,认为契约在社会中具有关系化、网络化的特征,并认为在真实的社会之中,个体化的主体、权利、自由意志等诸概念都并非绝对;契约的要义在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换,而这一交换过程必然依赖各种关系的实现。江山先生在此基础上将关系性契约更进一步,提出“人际同构”的概念,认为人与自然的同构状态将使得人际同构契约成为可能。这样的新契约将转换人们对于现有的主体、权利、意志等概念的认识,最终建立起伦理与法律的一致性,维护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共生,应对当下的诸多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