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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的行政责任控制一直是公共部门的一个重要课题,当人们将更多目光投向行政决策层、投向较高职级公务员的时候,决不能忽视占公职人员绝大多数、拥有较大自由裁量权、在某种程度上担负着“政策执行与政策制定”双重职能的街头官僚,正如本文的研究主体——税收管理员。 税收管理员是位处中国税务工作第一线的典型街头官僚,也是中国公务员中数量仅次于公安部门、对公民利益影响较大的群体。拥有较大行政执法自由裁量权的税收管理员,其行为方式、行为选择和政策偏好,对于广大纳税人、缴费人(概言谓之“行政相对人”)权益的行使和保障,对于国家税收法律法规的有效落实,对于税务部门规章制度和上级要求的有效实施,在很大程度上具有决定意义。那么,作为位处工作一线、工作任务繁重、自由裁量权较大的税收管理员,其行为选择是如何发生的,其行动逻辑是如何演绎的,就成了有效控制和激励税收管理员、增强其政治回应性、优化其行为选择,亟需回答的根本问题。基于此,本文研究的核心问题是:作为街头官僚的税收管理员,其行为选择是如何产生的。 为了研究、回答这个问题,文本从街头官僚理论视角切入,以深度访谈、参与式观察等定性研究方法,对税收管理员的工作环境、行政生态进行了全景式描述分析和逻辑演绎。通过大量研究发现,税收管理员时刻受到“行政上级”和“行政相对人”两头挤压:税收管理员与行政上级之间存在着“任务繁重与资源匮乏的冲突”、“激励不足与控制不力的冲突”,税收管理员与行政相对人之间存在着“无限需求与有限能力的冲突”、“刚性制度与柔性执行的冲突”。为了在多重夹缝冲突的行政环境下实现利益最大化——完成任务、工作轻松、不被问责、得到尊重、实现私利等,税收管理员在实际工作中往往会作出“任务排序与资源挖潜型行为选择”、“价值实现与私利拓展型行为选择”、“规则依赖与安全避险型行为选择”、“诱导惩戒与赢得配合型行为选择”等四类行为选择。 作为街头官僚的税收管理员之所以长期处于上述夹缝冲突中,与三重因素密不可分:中国税制——高税负情境下的征纳对立和繁重任务,税收管理员制度——税收管理员制度本身确立的“保姆式”税收管理服务体制,信息技术——信息技术正在日益分解和制衡税收管理员权力,但智能化管理水平并未跟上权力制约、效率提升的步伐。 本研究突破了以往对公务员的单主体同质性分析、单维度具象分析,在深入描述税收管理员作为街头官僚工作特征和行为选择规律的基础上,初步构建了由税收管理员、行政上级、行政相对人三方参与的“四对夹缝冲突、四类行为选择”分析框架和逻辑链条,提出了“作为决策上层的税制行为合理化、作为制度中层的税收管理员制度优化、作为技术支撑的信息技术智能化”三方面优化建议,这对于呈现、分析和优化中国税收管理员、中国街头官僚的行为选择具有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