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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飞宇在创作上有着鲜明的个性特征。他的作品渗透着深沉的悲悯情怀和理性色彩,始终坚持着深刻的人文价值诉求。不仅如此,在内容题材、叙事策略、表现形式等各个方面,毕飞宇的小说更是呈现出不断发展、成熟的嬗变轨迹。 90年代至今,毕飞宇的小说创作经历着由形而上追问到现实生活描摹,再到心灵世界探索的创作取向上的转变。这种转变是朝向人本方向的沉潜过程。在这一向度上,毕飞宇质疑历史、关注生存、镜像心灵世界,层层深入地揭露出多元时代价值失范、人性畸变的暧昧特征,表现出自己的断然拒绝和深度批判,也逐渐树立了自己独有的审美理想和文学理念。在日益物化、浮躁的时代背景下,他虚心潜入生活底层、人性深处,努力还原感性、谱系性历史的耐心和信心值得称道,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自我的艺术理念和时代精神的超越。 毕飞宇企图廓清种种暧昧的努力毕竟只是良好的愿望,最终成就的是一个永远追问和思考的姿念。这种追问有着人文诉求的思想核心,形成了他特有的深度批判模式。在创作中,毕飞宇以诚实、清醒、质疑的个人立场和对塑造对象独具匠心地择取,极限性格和极限情境关系的精心配置,构建了一个充满张力的艺术世界。还应该注意到,毕飞宇创作的沉潜过程也是其小说观念重构的过程,从早期“历史的寓言”到最近几年“寓言的历史”,毕飞宇对文学本体、表现方式等方面的理解较以前更具深广度。 伴随着这种沉潜和超越,可以看出文本形态的种种变化。首先是创作母题的深化,毕飞宇的小说创作一直围绕着“疼痛”的母题,从历史、生活、心灵等层面进行渐次深入地挖掘和呈现,感受着历史之痛、生存之痛和心灵之痛。母题深化带来小说文本意象和意蕴风格等审美特征的嬗变是明显的。毕飞宇还在艺术实践中创造出双重视域融合的叙事新范式,同时不断刷新着以往的语言经验。另外,毕飞宇在小说创作的各个阶段所侧重的文体有所不同,文体特征也多有变化。早期的短篇小说倾向于形而上的寓言式结构,90年代以后,这种倾向逐渐改变,作品的隐喻色彩明显弱化,也更执著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和心灵世界的挖掘。 本文将从作家的创作思想变化和具体文本出发,把该作家置于大的历史语境中去考察,力求使这些方面的挖掘更具事实、理论依据。可以说,厘清这些变化不仅有方法论上的意义,更可以指涉一个作家、一个创作群体乃至于一个时代的美学趣味、价值理念以及世界观的波折与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