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著名黑人作家和评论家爱丽丝·沃克认为,佐拉·尼尔·赫斯顿是美国黑人女性文学之母,她的作品展现了美国南方黑人的生存状况。作为黑人女性主义作家,她尤其关注在性别和种族双重压迫下黑人女性的生存困境,倡导性别平等和女性独立。她的小说创作主要集中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因此,本论文运用黑人女性主义理论,从性别关系角度讨论种族、政治和性别的困境下,赫斯顿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以及女性形象的流变。性别关系角度下的女性形象一直是赫斯顿作品的重心,但是受政治、文化以及她本人生活经历的影响,她笔下的女性角色是不断变化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赫斯顿以短篇小说初登文坛,作为哈莱姆文艺复兴中的新派作家代表,赫斯顿擅长描写黑人下层而非中产黑人的生活,并且尤为关注在种族和性别双重压迫下的贫苦黑人女性。她用带有浓郁美国南方黑人特点的语言,真实地书写了黑人女性在男权意识形态下遭受的剥削。女性虽然为了个人的自由和性别的平等做出了反抗,但因为种族和性别歧视过于强大,她们均以失败告终。三十年代,赫斯顿的创作重心转向长篇小说。在长篇小说《约拿的葫芦藤》(1934)中,女主角露西争取婚姻自主,在她的教导下,她的丈夫约翰从一名不文变成一位颇受欢迎的牧师。在南方黑人民俗故事集《骡子与人》(1935)中,黑人女性成立暴力帮派,在武力上超过男性。她的代表作《他们眼望上苍》(1937)是一部有关美国黑人女性的成长史。女主角坚定地反抗男权意识形态,不屈服于前两任丈夫的体力剥削、精神压迫和家庭暴力,最终在第三段婚姻中获得了自我独立。在这一创作阶段,赫斯顿的创作题材浪漫化,语调相对缓和,语言富有诗性。赫斯顿三十年代笔下的女主角与她二十年代创作的女性角色相比,具有了反击男权压迫的能力,甚至超越了男性。同时,部分男性也不再完全地站在女性的对立面,他们在某些阶段帮助女性成长,虽然他们最终还是沦为了女性独立的阻碍。但是这种女性形象的转变是赫斯顿的美好想象,其目的在于建立一个性别反转的乌托邦世界。四十年代赫斯顿笔下的女性与男性更加趋于平等。在最后一部长篇小说《苏旺尼的六翼天使》(1948)中,她转向了描写美国南方白人女性的穷苦生活,且女主角多以负面的形象出现。女主角的心理问题演变和由之展现的赫斯顿的平等主义观点,是论文第四章的重点。性别关系不再是赫斯顿笔下女性获得独立的阻碍,妻子和丈夫形成了一种互相启发、帮助的关系。他们精神上共同成长,彼此尊重,男性不再是女性的压迫者,而是女性的帮助者。藉此,赫斯顿获得了超越种族和性别的平等意识,呼吁一种平等互助的性别关系,达到了性别关系的和解。赫斯顿作品中的性别关系从男女对抗演变为反转,最后归为平等。黑人女性从性别歧视的受害者变为反抗男性压迫者的斗士,最后女性取得了与男性精神平等的权利。作为一名黑人女性主义作家,二十年代,赫斯顿通过写作揭露黑人社会内部的性别压迫。三十年代,作为一名成功的黑人女作家,赫斯顿获得了对女性能力的自信,将笔下的黑人女性主角完美化。四十年代,她的最后一篇小说中,赫斯顿着重强调了个人本身的价值,而非种族或性别的反抗,女性和男性成为了平等互惠的关系。赫斯顿童年目睹和经历了黑人社会中的性别压迫,所以在二十年代创作初期,她主要批判黑人女性遭受的性别和种族双重压迫。三十年代,赫斯顿以夸大女性力量的想象来反抗性别歧视。到了四十年代,因为三十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和随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社会和文学的关注重心转向了一种超越种族和性别对立之上的更为广泛的社会问题之上,美国黑人文学呈现出一种融合于美国主流文学的态势。同时,赫斯顿在自传中也多次表露了一种超越种族、性别和文化的个人主义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