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福柯关于权力的思想需区分他对权力形式的具体分析和他本人的权力观,其权力观在70年代中期后发生了一个重大转变,这一转变不仅体现在他对历史上各种权力形式的具体分析工作中,更有一些关键性文献就其权力观的问题进行了直接的论述,从而提供了理解其权力观的路径。但这些文献不局限于其生前已出版的著作,也包括福柯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以不同形式公开发表的内容,如访谈、主题性文章和法兰西学院演讲。本文将福柯以不同形式发表的作品视为一个整体,首先以围绕其权力观的访谈“性的历史”为导引,认为促使福柯权力观发生转变的原因是他对具体权力形式(“性经验”的权力机制)进行分析工作的需求。接着笔者区分福柯权力思想的“诊断性”层面和“概念性”层面,将关注点落在其概念性层面,并从概念性层面梳理其权力观转变的历程。纵观这一历程可以发现1976年是其权力观转变最为关键也最富争议性的一年,因此本文将重点阐述出版于1976年的《性经验史》第一卷中所阐述的权力观,并认为该书中提供了理解福柯新权力观的核心纲领。福柯发表于1982年的“主体与权力”一文也对权力观作了集中、直接的论述,本文亦将详尽地考察该文中的权力观,并简略阐述1984年的“自我关注的伦理学是一种自由实践”访谈中的权力观,可以发现二文中的权力观几乎一致。接着,笔者将《性经验史》第一卷和“主体与权力”中的权力观进行对比,得出后者是对《性经验史》第一卷中的权力观的“补充”而非“替代”的结论,对福柯权力观的直接论述将构成本文的主体。但是在福柯的思想中,抵抗(及自由问题)与权力问题不可分割,笔者认为“主体与权力”对《性经验史》第一卷权力观的补充,恰恰就在于“抵抗”这一主题。因此在追随福柯作品对其权力观考察一番后,笔者将转入对福柯权力观视角下的抵抗问题的论述,并结合福柯于1984年进行的访谈“自我关注的伦理学是一种自由实践”中对“权力”三重含义的划分,以及关于解放、自由实践和抵抗的论述,理解抵抗在福柯权力观中的意义,以促进对福柯的“权力关系”观念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