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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尤金·奥尼尔完成了他的代表作《长日入夜行》,这部带有自传色彩的作品描绘了一个美国家庭,从早晨到深夜的生活场景,对四个家庭成员的心理进行了深入的刻画,揭示了现代社会中人的悲剧性存在。剧中,玛丽被认为是奥尼尔塑造的最复杂的人物,受到了很多批评家的关注。本文作者试图以女性批评为切入点,运用克里斯蒂瓦的女性主义心理分析理论,探讨玛丽这个人物形象,寻找她悲剧性生活的根源。
克里斯蒂瓦在弗洛伊德关于无意识和性心理的理论基础上发展了关于女性与男性在俄狄浦斯阶段产生不同心理变化的观点。她认为,同男性经历一次置换即由其他女性来替代母亲的位置不同,女性要经历两次置换才能完成性心理的成长,而且其前俄狄浦斯阶段对母体的依恋仅仅是被压制到了大脑的无意识层并未得到满足。这在女性进入父权社会后的社会化过程中成为不稳定因素。一旦女性对父权社会秩序的绝望将会诱发无意识中对回归母体的欲望。而这种对现存的父权社会秩序的彻底抛弃,在克里斯蒂瓦看来,将导致女性的疯癫或死亡。她还将女性的反抗分为三阶段:认同并在男权社会价值观指导下的反抗;对父权价值观彻底摒弃相信女性特性寻找构建女性话语空间的反抗;和她所倡导的打破性差异,通过母性的前俄狄浦斯阶段的符号秩序(the semiotic order)与父性的俄狄浦斯象征秩序(the symbolic order),的对话性交互作用以创造出新的社会空间的反抗。
第一章分析了玛丽在进入社会后对父权社会价值观念的内置。为了融入父权社会,玛丽切断同母体的联系,通过不断强化对父权社会的认同,被社会和家庭认可来形成自己的社会地位和身份。
第二章解析了玛丽在困入父权社会设置的囚笼后的反抗。玛丽被捆绑在了父权社会为女性规定的女儿妻子母亲的角色中,成为男性利益的牺牲品。绝望的玛丽奋力反抗却以失败告终,并受到了来自男性家庭成员和社会的惩罚。
第三章分析了对父权社会彻底绝望后陷入疯癫状态的玛丽。她最终抛弃了她所在的父权社会,退缩进了与想象的母亲相联系与前俄狄浦斯阶段生活相似的世界中,这是个由过去的回忆构成的想象的世界。玛丽对母体的回归与现实中她所处的父权社会格格不入,导致了她的疯癫但这也是她对父权社会对她的迫害发出的呐喊和对父权社会的抗争控诉。
文章通过对女主人公玛丽·泰龙的成长及价值观念的形成和变化过程的分析,应用克里斯蒂瓦对女性反抗的三个阶段划分以及女性性心理分析的理论,解释了玛丽最终疯狂的致因:父权社会通过对女性进行价值观灌输,形成对女性的压榨性欺骗,随后对觉醒后女性的反抗行为排斥放逐,这导致女性不得不走向极端,退出父权社会并希冀通过回归母性时期与母亲的亲密连接来重新获得认同和生存。但由于这种认同和生存确是虚幻的想象,完全纯粹的母性符号秩序在父权社会中是不可行的,这最终导致了女性的疯癫抑或神经质。奥尼尔在其晚期作品中创作玛丽这一复杂的女性形象,表明他已经意识到了,在性别政治斗争中,女性无法与其父权环境斗争而又不得不斗争并以失败告终的悲剧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