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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时间为代表的抽象事物是如何被大脑表征的?对此类问题,研究者认为是通过隐喻的方式,即将熟悉的具体的有形的语义域概念映现(mapping)或投射(projection)于抽象的无形的概念中。为了验证这种假设的心理现实性,近年来,时间隐喻方面的研究引起了人们广大的兴趣,研究者先是从前后维度(front-back axis)上探讨了时间隐喻的空间特征,随之,研究又拓展到左右维度(left-right axis),许多研究者发现从左到右书写的人们表现出左一早、右一晚的时空一致效应(Space-Time consistency effect)。近年来,研究领域开始向垂直维度(Up-down axis)拓展,以Boroditsky等人为代表的研究团队尤其关注说英语者和说汉语者时间隐喻表征的差别。他们发现,相对于说英语者,说汉语者更多使用垂直维度表征时间。对时间隐喻的探讨,有助于解决以下两个基本问题:第一,是如何理解抽象事物的?第二,语言和文化究竟是否影响时间表征。当前研究的焦点不仅仅要探讨不同语言和文化下人们的时间隐喻究竟有何特点,更要对形成这种特点的原因进行探讨。研究者从书写方向、阅读方向、语言表达等角度对不同文化下的群体进行了跨文化比较,发现书写方向、阅读方向和语言表达等是影响时间隐喻特征的重要原因,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项研究从同一种语言和文化内部对形成这种时间隐喻特征的发展趋势做一个纵向考察。所以本文以年龄发展为线索,探讨不同年龄的汉语者时空隐喻的表征特征,试图得出汉语言文化和背景下时间隐喻特征的发展趋势,进而探讨语言文化和时间思维的关系。共进行了3个实验研究。 实验1中,使用Boroditsky2011年的非言语内隐联想测验范式(non-linguistic implicit association task)探讨了成年汉语者的空间时间隐喻特征。实验步骤是先在屏幕上呈现一张表示中间时间(如"吃到一半的香蕉")的图片,随后呈现一张表示较早(如"完整的香蕉")或较晚(如"只剩下香蕉皮")时间的图片,让被试通过按键回答"相对于第一张图片,第二张图片在时间上较早还是较晚?"这一问题。按键方式设置成常态按键(较早时间按后键/左键/上键、较晚时间按前键/右键/下键),或者非常态按键(较早时间按前键/右键/下键、较晚时间按后键/左键/上键)。结果发现时间移动(time-moving)视角下的汉语者将较早的时间分别投射在空间轴的前方、左方和上方,将较晚的时间投射在空间轴的后方、右方和下方。前后维度上的发现打破了Boroditsky2012年研究的局限,发现时间移动视角下的汉语者存在早-前、晚-后的空间时间隐喻特征。 实验2中,对汉语二年级儿童的空间时间隐喻特征进行了探讨。实验步骤与程序基本上同实验1,但将指导语换成适合二年级儿童的语言,减少了每种条件下的实验trial数,并且在被试每次反应之后都给予一个笑脸或哭脸作为反馈以促进其完成实验任务。结果发现,汉语二年级儿童除了左右维度上有将过去时间投射在左方,将来时间投射在右方的趋向外,前后、垂直维度上都没有出现明显的时间隐喻特征。因此,认为,汉语二年级儿童由于对汉语言和汉文化的接触还不深,所以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汉语文化下特有的时间隐喻表征方式。 实验3中,用与实验2相同的材料和范式对更多接受汉语言和文化影响的汉语五年级儿童的时间隐喻特征进行了探讨,结果发现,汉语五年级儿童表现出了和成人相同的前后、左右维度上的时间隐喻特征,但没有表现出垂直维度上的时间隐喻特征。这和的预期一致:随着对汉语言和汉文化的理解加深,五年级儿童相对于二年级儿童表现出了一个汉语时空隐喻特征从无到有的发展趋势,即出现二维的时空隐喻特征。 本研究的主要结论是:1、汉语者在前后、左右、垂直三个维度上都有明显的时间空间化特征,时间移动视角下的汉语者将较早的时间分别投射在空间轴的前方、左方和上方,将较晚的时间投射在后方、右方和下方。2、接受汉语言和汉文化较少的二年级儿童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时间空间化倾向,最多只能说表现出水平维度(左右)的时间空间化趋势,而受汉语言和文化影响更多的五年级儿童则明显表现出二维的时间空间化特征,成人则表现出了三维的时间空间化特征。因此,本研究结果表明,时间思维的方式受到其特定的语言和文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