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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经历了全面而深刻的转型过程。公共政策的内容与结构,也出现了重大的变迁。如何理解中国的改革历程,一直是中国学者关注的热点问题。学者们从不同的理论视角,对中国的改革开放与政策变迁过程,进行了不同的解读。这些解读形成了丰富的理论成果,但也出现了广泛的争议。
议程设置理论是横跨政治学、新闻传播学、社会学的跨学科理论体系与研究范式。政策议程研究是议程设置理论最重要的分支学派,是政策过程理论的重要内容。政策议程的研究范式认为,社会同时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政府的政策资源是有限的。在有限的资源条件下,决策者只能对公共政策议题进行优先顺序的划分,建立政府的政策议程,从而决定什么样的公共政策议题应该首先得到解决。因此,只有进入政策议程,或者在政策议程中占据优先地位的政策议题,才能得到决策者的政策关注,并对相应的政策进行修正或调整。政策议程研究,可以为中国的公共政策研究提供新的理论基础和分析视角,进而丰富和完善现有的政策研究理论。
论文首先回顾并梳理了政策议程研究的理论源流和分析范式,概述了政策议程研究的重要成果,以及中国政策议程研究的现状。在此基础上,论文考察了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的体制环境,并对中国与西方的政策议程研究进行了差异分析,提出中国转型过程中的政策议程研究内容可以分为三个层次:一是政策议程的设置方式研究;二是基于政策议程的设置方式,形成的政策议程内容和结构研究;三是政策议程的内容和结构在时间序列上的变化轨迹,即政策变迁的路径和模式研究。
论文以改革开放以来的人民日报头版议题,以及国家历年的财政支出(按功能区分)、中国法律法规数据库等为数据基础,从政策主体、政策参与、焦点事件三个分析维度,对中国体制环境下的政策议程设置模式,政策议程的内容和结构,以及政策议程在时间序列上的变化轨迹,进行了综合分析和系统解读:
政策主体方面:改革开放以来,政策主体的结构以及政策主体的价值偏好都发生了转变。主体结构方面,体制内的政策参与主体逐渐减少,准体制内与体制外的政策参与主体迅速成长;主体偏好方面,逐渐从经济优先的价值偏好,转向和谐社会的科学发展观。基于政策主体的结构变化和价值偏好转型,政策主体的政治诉求、利益博弈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并引起政策议程设置模式的变化,以及政策议程的内容和结构发生调整。论文以“农民工政策”和“市场化建设与经济体制改革政策”为案例,阐释了政策议程的变化模式,以及在政策变迁的路径和模式上出现的间断均衡特征。
政策参与方面: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权力与资源的分散化,以及技术条件的进步,政策参与方式也逐渐多元化、复杂化。政策参与方式的变化,又引起政策议程设置模式的变化,以及政策议程内容和结构的调整。论文以“智库机构”和“网络时代的孙志刚事件”为案例,说明政策参与方式变化对政策议程设置方式的影响,以及政策议程出现间断性变迁的模式和特征。
焦点事件方面:焦点事件,是政策变迁的诱发机制。焦点事件的出现,常常引起政策议程发生结构性的调整。论文阐释了焦点事件引发政策变迁的机制与原理;在此基础上,以人民日报头版的“公共卫生政策”议题变迁为例,分析了焦点事件对政策议程的影响,以及焦点事件影响下的间断性政策变迁的轨迹和模式。
论文主要结论:论文在总结以上三个维度的分析基础上,提出“间断-均衡”模式是以政策议程研究为视角的、对中国政府公共政策变迁的新的解读模式。这种解读模式与传统的渐进改革或激进改革等政策变迁的解读模式相比较,具有广视角、长时限、图谱式等特征,对中国社会转型与政策变迁的复杂性具有更大的包容性和更强的解释力。政策变迁的“间断-均衡”模式,实质是政治稳定与政治发展之间的动态平衡关系。因此,“间断-均衡”模式不仅部分解释了中国模式取得成功的因为,也为其他国家的社会转型与制度变革提供了借鉴和启示。此外,国内关于政策议程的研究,仅仅停留于政策议程设置方式的层面,论文将研究内容深入到政策议程的内容和结构变化,以及变化的轨迹和模式,这种探索对于政策议程研究的深入,以及中国公共政策研究的理论发展,也具有创新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