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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术虽然难以定义,但作为一种“役使鬼神之力”不仅仅在“前佛教时期”而且在近现代的藏族地区都一直存在并对其社会、政治和文化生活发挥作用。探讨藏地巫术的目的之一是为了研究藏文化起源和发展的历史。藏族历史研究中对其早期文明来源的研究仍然非常薄弱。藏文典籍对其史前时期常常以神话传说而代之,而后世的史籍则大书特书佛教的兴旺发达史。同时,苯教研究者则用苯教涵盖整个藏族发展的历史,把整个藏地史前文明统统归入苯教的早期发展阶段,却并未认真考虑古代西藏的“苯”与后期系统化宗教——苯教中的“苯”已经变化。巫术作为人类早期精神和实践活动的产物,在青藏高原早期的生产和生活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所以,研究古代藏人的巫术,实际是对青藏高原早期文明的一个探讨。藏地巫术研究目的之二便是对现代藏文化性质有一个清醒认识,而这乃是本研究工作所具有的现实意义。从巫术文化史这个新的角度重新审藏族历史,理解藏族文明的构成因素,才能真正推翻藏族文化在佛、苯以外皆为虚无的观点。本文将分上下两篇来讨论藏地巫术:上篇是藏地巫术简史;下篇是藏地巫术文本研究。上篇着力于梳理巫术在青藏高原的发展变迁史,包括三章:第一章、藏地早期巫术及其发展;第二章、吐蕃王朝时期藏地巫术的成熟与衰落;第三章、后吐蕃时期藏地巫术及巫师。下篇对不同时期藏文文本进行翻译和分析,通过这些材料进一步展现巫术在藏地不同时期的具体情况,并以此作为上篇关于藏地巫术历史叙述的实证解读。下篇包括三章:第四章、藏地早期占卜文书研究;第五章、吐蕃王朝时期藏地巫术仪式文书研究;第六章、后吐蕃时期藏地巫术及巫仪文本研究。最后是全文的结论。从巫术文化现象入手,利用新材料全面梳理巫术从古至今的发展变迁历程,并试图找到推动其发展的内外动因,这是对藏族历史的一种新诠释。作为一种精神文化活动,藏地巫术以超自然观念为基础,以人力、物力的大量消耗为表现形式,在人与神互动之中展示的则是人的需求。它是当时社会生产生活等客观物质条件的一面镜子,不仅表达个体的实际物质需求,而且表达整个群体的政治诉求。通过对巫术表现形态、内在规律和发展动力等内容的研究,不仅可以了解藏人视为神奇的技术之详情,理解其从古至今的精神世界,更能通过巫术文化史这面镜子了解藏族历史的变迁。在藏地巫术的发展历程中,既能看到汉文化和印度文化对藏文化的深刻影响,也能看到藏传佛教和苯教体系中对古代藏地传统文化的继承,更能看清今人对古代藏族历史解读中普遍存在的误解误读现象。通过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藏人社会生活的需求是巫术产生和发展的不竭动力之一。正是对超越人类力量的向往,也正是为了满足人类本身的欲求,巫术应运而生且适应时代的需求而不断发展变化。第二,文化交流是藏地巫术文化发展的又一个重要动因,它为藏地巫术提供了丰富的形式和内容。虽然藏族社会中佛教的影响有目共睹,但是汉文化对青藏高原的影响则更为深刻而且长久。地处多种文明交汇之地,从古象雄对各种外来文明的吸收创新和对其周边地区的传播影响开始,藏文化中既吸收了大量其他文化的因子也为亚洲文化的发展作出了自己的贡献。第三,地区政治需求是影响藏地巫术发展因素中最为醒目的一个方面。可以说是青藏高原的政治环境和政治需求直接而且有效地决定了巫术在藏地发展变迁的主旋律。本文从巫术文化史这个新的视角,在传统藏汉文史料和国内外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之上,大量运用前人未曾使用的藏文原始材料来分析论证藏地巫术发展的历史。这些材料作为论证的基本依据之一,具体而真实,故而结论不是笔者主观的推测,也不是人云亦云,每个观点都有其确实的文本依据。花费大量时间来解读古今藏文文献,并对不同时期文献进行对比分析,对藏地巫术史作一个较为完整的梳理,并探究推动藏地巫术变迁的内外动因,这是笔者要完成的主要工作。虽然传统佛苯两家典籍中,对历史的叙述都有偏颇和不实之处,但是不同时期典籍文献的对比分析则能还原高原历史的真实面貌,这是本文的难点,其实也是本文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