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是中国草原旅游活动发生的核心区域,其草原的高覆盖率和悠久的蒙古族历史文化使内蒙古草原成为一个独具特色并充满魅力的旅游景观类型。近年来,内蒙古草原旅游受到越来越多外地游客的青睐,草原旅游也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期。与此同时,作为一个从小在草原文化的浸润中长大的人,一方面对内蒙古地区的游牧文化和日常生活有着切身的真实感受,另一方面,在读博期间,我也逐步开始用体验的理论视角去思考旅游的相关现象,进而以学术的目光对内蒙古草原旅游体验展开更为深入的研究。然而在对已有的相关旅游研究进行整理和回顾时发现,目前在国内已有的草原旅游研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对草原旅游资源和产品的开发与设计上,很少有涉及草原旅游体验研究的。而在为数不多的关于草原旅游体验的文献中,大多也是围绕旅游体验产品的设计和营销展开讨论,都还没有触及到草原旅游体验的核心问题域。因此,目前对内蒙古草原旅游的学术研究主要还停留在对策意义上的应用研究,其研究的深度和系统性都还有限。对于少数理论研究所形成的研究结论,在理论水平上仍显得比较分散、零碎,总体上缺乏一种统驭性的理论纲领,也未能较全面地解释内蒙古草原旅游这一现象在社会行为层面上所具有的特殊性。在内蒙古草原旅游过程中,互动以及互动的仪式化是典型的体验内容。从某种意义上说,即便是那种独处草原深处的个体冥想状态也带有某种仪式的意味。目前,国内学者对内蒙古草原旅游中的这种仪式构成的研究还没有给予过多关注,这无疑是一个理论研究的疏漏。受柯林斯互动仪式理论的启发,笔者认为,互动以及互动的仪式化可以作为内蒙古草原旅游体验的主要观察对象,因此,柯林斯的互动仪式论也成为支撑本研究的主要理论基础。该理论及其激发的诸多后续理论将由互动构成的情境作为研究内容,进而能够从核心上解释草原旅游体验的本质特点。作为一种独特的旅游类型,内蒙古草原旅游以其空旷、辽阔的地域景观和独特、鲜明的蒙古族文化景观共同构成了内蒙古旅游中最具吸引力的景观元素。本研究以草原旅游者为研究对象,在现有旅游体验理论及相关理论基础上,对旅游体验的本质、旅游场、互动仪式、情感能量、共睦态等概念的内涵做出全新的解释和诠释。以访谈文本、网络文本、问卷调查、情境深描等方式展开对研究数据的收集,运用定性、定量与思辨相结合的混合研究方法,通过使用扎根理论、文本内容分析、图片分析、因子分析、聚类分析和情境分析等具体的研究方法,揭示出旅游体验的本质,厘清了旅游场、情感能量和互动仪式之间的逻辑关系,进而指出内蒙古草原旅游场的独特性以及在此旅游场下的旅游者行为偏好和体验过程。本研究所面对的核心理论问题是基于游客个人体验所引起的情感变化以及相应的行为模式,并把这种情感现象置于内蒙古草原旅游这一独特情境之下。在这个研究框架下,需要解决的问题,不仅有旅游体验领域中的理论问题,还包括有关内蒙古草原旅游场等相关范畴及其所表征的现象问题。以上所要研究的问题需要在本文中以具体章节的形式逐一、渐次展开,其研究内容和结论如下:第一章作为导论,从内蒙古草原旅游的现实问题和研究现状出发,找到草原旅游在理论研究上的空白,进而提出本文的研究问题、研究意义、研究方法、内容框架和创新点等基本问题。第一章在逻辑结构和内容框架上起到了统驭全文的作用。第二章为理论基础和文献评述。首先,对体验自身的涵义进行辨析,将西方哲学现象学与心理学中有关体验的代表性观点与中国的情本论思想相结合,在综合分析现有旅游体验研究的相关成果的基础上,提出旅游体验与情感的共生关系,认为情感是旅游体验的核心;其次,对仪式、互动仪式、情感能量、场以及它们和旅游之间的关系进行系统性梳理,通过对其研究渊源与发展、现有研究所涉猎的领域以及当下研究所解释的问题进行阐述,认为旅游体验的过程即是一个积极追求情感能量的过程;最后,指出旅游体验中产生着情感与情感能量,其发生于用以表征旅游情境的旅游场中,通过互动仪式的方式得以实现,最强烈的表现形式即为共睦态体验。这一系统逻辑的架构以旅游体验理论和互动仪式链理论的结合为基础,同时又对其进行局部的深化和拓展,从而使其在解释特定的旅游形式,尤其是内蒙古草原旅游体验的实践活动时具有独特的效力。第三章对形成草原旅游者在场旅游体验的“场”现象做出科学解释,即对草原旅游场进行范畴建构,提出氛围场和行为场两个子范畴。同时,借助于草原旅游的相关经验材料,通过图像分析、语义网络分析和扎根理论的开放式编码,对草原旅游场中存在的氛围场、行为场的特点做出归纳,并对二者在解释草原旅游场的形成机制方面做出实证分析。此外,在此基础上建构出草原旅游场的概念模型,这一理论模型在解释旅游场的情境机制方面展现出其所具有的普适性张力。最后,在以上实证分析的基础上给出内蒙古草原旅游场的定义。第四章以情感能量为主线,对存在于旅游场中的互动仪式做出系统的思辨性阐述。首先从旅游场中的特殊情境出发,对旅游仪式论和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理论做出进一步改进和修正,通过“主体间性”这一理论将旅游场中的人-人互动与人-景互动两种体验行为类型统驭到互动仪式的范畴下;其次,就是对旅游体验中的情感能量进行概念化与操作化,分别从时间、空间、形式、内容四方面对情感能量做出类属分析,并在此基础上对其概念做出界定,认为情感能量是在人的情感处于匮乏状态下所表现出的一种在心理和行为层面上的倾向性,也是个体追求人生终极目标的内驱力;最后借助旅游场和互动仪式链理论,建构出旅游体验情感能量的动力机制模型。第五章分析了旅游体验中情感能量最大化的表现形式,即群体性高峰体验--旅游体验的共睦态--是如何生成的。借助于扎根理论的研究方法,对旅游体验共睦态的类属、概念、核心范畴和形成机制做出科学的系统性分析,并在此基础上,通过民族志的研究方法,对草原旅游场中的共睦态体验情境进行深描,分别从仪式的进入、仪式的过程和仪式的结果这三个方面对烤全羊仪式中的互动行为展开描述。研究认为,整个烤全羊仪式被分为正式仪式和自然仪式两个部分。前半段为正式仪式,它是在蒙古族司仪有秩序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的,其在场宾客的情感能量是按照既定的程序通过仪式组织者的引导和唤起得以实现的。后半段是在延续了正式仪式的基础上展开的自然仪式,它是以宾客(草原旅游者)的在场互动和应激性反应展开的仪式过程。在歌与酒的催化下,宾客的身体和情感得到了双重唤起,其仪式发生的机制也从之前的被动接收转变为积极主动地建构。在自然仪式中,传统的、既定的程序被完全打破,在场宾客完全依靠自己的自由意志去行动。因此,在烤全羊进行到自然仪式阶段时,整个仪式体验达到了群体性共鸣的高峰,即共睦态。第六章对内蒙古草原旅游场中的旅游者行为展开研究。从互动仪式的视角出发,以旅游者在草原旅游场中的行为偏好为依据,采用因子分析的方法,最终将草原旅游场下的景观体验类型划分为具身景观体验、草原自然景观体验、族群文化景观体验、迷思景观体验和宴飨景观体验五种。进而,再将此五种景观体验因子与草原旅游者人口统计特征进行聚类分析,得出不同景观体验类型下旅游者所呈现出的个人特征和在行为上的倾向性,从而对草原旅游细分市场做出解释和诠释。与此同时,在详细阐述的过程中生成了若干关于内蒙古草原旅游体验的相关命题。第七章是对本研究做出总结和讨论。首先,对文章中研究的基本问题做出进一步的提炼和总结,旨在让范畴更鲜明,让命题更清晰;其次,在指出本研究局限性的同时,对内蒙古草原旅游的科学发展做出进一步展望。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包括:(1)基于情感能量的研究视角创新。从微观情境的视角出发,将情感能量这一概念引入到旅游体验研究的领域中来。通过情感能量这一范畴的统驭,使旅游场中的旅游者行为类型和情感状态在理论上有了 一个逻辑主线,情感能量不仅是旅游体验的本质追求,也是旅游体验的结果表征。(2)研究内容的创新。研究内容的创新既包括有从范畴到命题的创新,也包括有理论模型的创新。如草原旅游场的范畴建构、旅游体验共睦态的概念界定、情感能量的概念化等即属于在范畴层面上的创新。在此基础上则是一系列命题的创新,如研究认为,内蒙古草原旅游场中的旅游者行为可以归纳为是以草原自然景观为审美对象的人--景互动仪式和以蒙古族族群文化为核心的人--人互动仪式相结合的一系列互动仪式的组合;草原旅游体验中,歌与酒成为旅游者建构起仪式意义的核心元素;草原旅游景观的单调性成就了其景观的震撼性,草原景观最典型的特质为“空”,等等。此外,就是理论模型的创新,文章通过对实证材料的分析和对相关范畴与命题的理论辨析,最终抽象出若干科学模型,如草原旅游场的概念模型、旅游体验情感能量的动力机制模型、草原旅游场的概念模型和旅游体验共睦态的生成机制模型等。不过,囿于笔者目前在理论思辨和材料获取能力上的有限性,本文中只探讨了在场旅游体验者如何借助互动仪式获取情感能量的内部机制,并未对旅游者在预期体验阶段和追忆体验阶段所具有的情感能量变化及相应的互动仪式做出比对性分析。此外,对于情感能量的操作化这一问题,笔者在此项研究中所采取的方法主要是通过对旅游情境中的旅游者进行观察、访谈和调查得以实现。对于一个领域或问题的研究,其在方法论上所呈现出的丰富性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此领域或问题在研究成果上的成熟度,因此,积极寻求测量情感能量的多元化方法也是未来笔者需要进一步去探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