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暖流激荡矮人爸爸和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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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962年3月,巨国出生在重庆市万州区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命运同这个有着粗犷名字的孩子开了一个痛苦的玩笑,到了初中一年级,巨国的身高停止在1.23米,而他的两个弟弟身高都很正常。焦灼的父母带着巨国遍访了重庆、成都的大医院,医生对他的怪病却无计可施。
  从此,巨国整天生活在人们的嘲笑和议论中。初中毕业后,巨国开始饱尝人生的艰难和辛酸。16岁的巨国,在就业无望的情况下,瞒着父母以孤儿的身份随重庆市梁平县一家马戏班开始了四处流浪卖艺的生涯。在外漂泊的日子,巨国吃尽了苦头。1980年2月,在山东聊城的一次演出中,巨国与马戏班失去了联系,茫然无助的他流浪到了山东阳谷的一个小县城。乖巧的巨国被一家烧饼店的夫妻俩收留,在那里待了两年多,老板娘还把做烧饼的祖传秘方传授给了他。
  1983年10月,思乡心切的巨国回到了万州,面对突然归来的儿子,父母惊喜万分。不想白吃白喝的巨国想要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百般努力下,他进了一家街道碳素厂打工,勤劳的巨国每月能挣80多元工资,当他把第一个月的工资交给父母时,全家人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幸福。
  幸福的日子真的在不远处等着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1985年5月,经人介绍,他认识了来自万州郊区的姑娘曾艳。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身高1.6米,相貌清秀端庄的曾艳发觉这个矮小的男人有着一股自信不服输的劲头,她渐渐爱上了这个小不点男人。巨国心里乐开了花。1987年4月,他和曾艳在人们的惊异与祝福声中结婚了。
  1988年2月23日,女儿小雨来到了世间,女儿成了巨国的宝贝。小雨长到5岁,便与爸爸一样高了。6岁时,小雨上了小学。聪明的小雨,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她还喜欢唱歌、跳舞、画画,是班上的文体委员。巨国疼爱女儿,尽管日子不富裕,他也咬牙为女儿买来新衣服,买来好吃的东西。每当女儿从学校回家,他便上去亲热地亲女儿的小脸蛋。
  然而,到了小学三年级,矮人爸爸的心却被重重地击痛了。那天下着大雨,巨国去学校给女儿送雨衣,在教室门口,当他把雨衣送到女儿手中时,红着脸的小雨却躲开了,后来,还是老师把雨衣交给了小雨,小雨咬着牙齿嘟囔了一句,她恨爸爸,讨厌爸爸,是矮小的爸爸让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巨国逃跑似的赶紧走到了校门口,在校门外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放学了,小雨在校门口看见了一直等待她的爸爸,小雨赶紧用雨衣遮住自己的脸走开了。
  同学们都知道了小雨有一个矮人爸爸,一时间,嘲笑和议论向她纷纷袭来。小雨变得孤独了,她的眼神里隐藏着太多的苦闷和无奈。三年级下学期,小雨要求转学,后来,在老师的干预下,同学们才停止了对小雨的嘲笑,小雨也便留在了那所学校。
  从此,巨国再也没有去过小雨的学校。每一次开家长会,都是小雨的妈妈或者爷爷奶奶去。
  1998年5月,巨国失业了,妻子曾艳也被打工的店里辞退了,一家人的生活陷入了困境。为了维持生活,巨国去做香烟批发生意,然而,第一个月他就亏了一千多元。同年9月,巨国又与人合伙做服装生意,厚道的巨国又遭朋友欺骗,共同投资的一万多元被朋友带到广州进货却一去不返。那点本钱都是巨国四处相求借来的啊,每天来家讨要借款的人进进出出,顿感事业不如意的巨国变得脾气焦躁,和妻子开始有了争吵。
  一天,小雨听见妈妈责怪爸爸:“你是一个男人啊,怎么连自己也养活不了!”愤怒的巨国拿起一个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杯子碎了,也让小雨的心碎了,小雨对爸爸突然充满了深深的怨恨。
  1998年11月,曾艳向巨国提出了离婚,巨国努力地挽留,他流着泪对妻子说:“女儿还小,不能没有妈妈!”他还向妻子承诺,他会努力打拼,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然而,已经覆水难收的婚姻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12月,巨国和妻子去法院离了婚,女儿归巨国抚养。
  12月16日,爸爸和妈妈离婚后的第一个晚上,小雨一个人回到了家,她看见爸爸一个坐在屋里呆呆地望着她。“小雨!”巨国走来要抱女儿。小雨一下躲开了,巨国看见女儿眼里满是怨恨的目光。
  在小雨的心里,她固执地认为是爸爸气走了妈妈,让她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于是她暗暗发誓再也不叫巨国一声“爸爸”,只盼着妈妈能早点回来接她。那天晚上,巨国失眠了,小雨也在被窝里悄悄哭了一夜。
  
  2
  
  离婚后的巨国,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不久,心里不服输的他和小雨从父母的家搬了出去。
  小小的女儿,没有了父母完整的爱,让巨国的心疼痛无比。一天深夜,巨国一个人来到了长江边,他悄悄哭诉命运对他的不公。半夜了,他才想起女儿一个人孤独地守候在家里。他迅速赶回家,推开门,只见房里还亮着灯,小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巨国赶紧上前去唤醒女儿,小雨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碗柜里端出饭菜去为爸爸热好,端上桌,接着就一声不吭地走开了。巨国吞咽着女儿为他热好的饭菜,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掉了下来。他多希望女儿扑上来叫他一声“爸爸”啊。巨国暗暗地在心里发誓,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他也要一个人扛着生活重担,为女儿闯出一条路来!
  然而,巨国四处碰壁,有时候还会受到来自人格侮辱上的奚落。巨国考虑还是自己做些小买卖。
  他先后经营玩具、小吃生意,但都因生意冷清而停业。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为了支撑女儿完成学业,巨国甚至去垃圾堆里拣过垃圾,以此卖一点钱来凑学费。
  2001年9月,巨国又在万州城区的鸽子沟梯子上经营了一家小烟摊。一天中午,小雨给巨国送饭去,正巧碰见两个地痞要抢收烟摊。巨国死死抓着不肯放手,不断央求他们:“这可是我和女儿吃饭的家伙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那两个地痞丝毫不退让,身材矮小的巨国挡不住两个正常人,一不小心狠狠摔倒在地,鼻血一下涌出,看到眼前的情景,小雨不知哪来的勇气,使劲儿拽着一个瘦高个子男人的衣服,哭喊道:“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两个地痞终于松开了手,骂骂咧咧而去。
  谁知不久意外又发生了。一天,巨国在烟摊看见一个老人背着东西问路,热心的巨国便带着老人去从电梯上楼,没料等他返回时,价值四千多元的烟摊整个被人洗窃一空。巨国当时气得浑身发抖,无奈之下他只好另谋生路。
  巨国又开始做卖牛奶的小生意。寒冷的冬日,瑟缩着站在街头卖牛奶。有一天小雨下午放学后,看见爸爸站在街头矮小的身影,她的眼前起了雾,眼泪突然流了下来,为了支撑自己完成学业,爸爸多不容易啊!
  2002年2月23日,是小雨14岁的生日。晚上回家,爸爸为她订做了生日蛋糕。爱唱歌的爸爸还为她唱起了“生日快乐”的歌曲,烛光摇曳中,小雨一下看见了有着一张娃娃脸的爸爸脸上又添了皱纹,吹灭了蜡烛,小雨哭了。
  2003年9月,小雨以良好的成绩考入了万州的一所医疗中专学校。巨国知道,让女儿读中专学校,实在是无奈的选择。因为凭小雨的成绩,顺利升入高中考上一所重点大学是很容易的事情。然而,沉重的经济压力让懂事的小雨选择了上中专学校读护理专业。
  为了支持女儿的学业,2004年,巨国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进入万州区一家娱乐城做了门童。那家夜总会还让巨国从事一些杂耍之类的小玩意来招揽生意。为了在女儿心里不失面子,巨国一直没有告诉小雨。
  2004年6月的一天晚上,巨国在夜总会表演翻跟头时,不小心摔倒在地,满脸是伤。回到家,看见爸爸脸上缠着绷带,小雨觉得很奇怪,她想问个究竟,却又咽下了话语。
  不久,小雨终于打听到了爸爸上班的地方。那天晚自习后,小雨悄悄来到了巨国上班的那家夜总会,碰巧,巨国正在如潮的掌声和喝彩声中表演倒立、翻跟斗、唱歌之类的节目。表演结束后,巨国正要下台,只见台下一个酒气醺醺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100元钞票大声叫住他:“喂,矮子哥,再把那个动作表演一遍,赏你100元钱。”巨国迟疑了一下,转身又面带笑容地向台下鞠了一个躬说道:“谢谢老板赏光,祝您今晚愉快!”然后起身向舞台另一侧接连翻了5个跟斗,最后一个有些踉跄,险些掉了下去。
  小雨跑到后台,巨国正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看到女儿来了,巨国显得有些狼狈,他迎了上来:“小雨,你怎么来了,有事吗?”“爸爸,爸爸……”小雨哭喊着扑进了巨国的怀抱里。
  爸爸!这声迟来的呼唤,在父女俩无言对峙的“冰封”岁月里,一直让巨国梦中多少期待啊!
  小雨搀扶着爸爸回到家,她让爸爸好好在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然后为爸爸做了一碗肉丝面,她轻声说:“爸爸,您快吃下吧!”转过身,小雨轻轻地哭了。
  晚上,小雨给爸爸写了一封长信。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今天才真正理解了爸爸的艰辛挣扎和沉默酸楚。想到自己长期对爸爸的冷漠和误解,小雨感到深深的愧疚。
  第二天早晨,巨国捧读着女儿的信件,热泪长流。
  
  3
  
  在小雨的坚持下,巨国从夜总会辞职了。然而,女儿的学费却沉沉地压在他肩上和心里。
  “爸爸,您不是会做饼吗?您平时给我们做的饼特别好吃,拿出去卖一定会赚钱。”小雨对爸爸建议说。走投无路的巨国眼前一亮:“是啊,当年我流浪到阳谷县,我学的手艺还没有派上用场呢,我得试一试。”
  第一天,小雨同爸爸做了30个烧饼,喷香的烧饼不到两个小时就抢购一空。第二天,50个烧饼很快又卖光了。第三天,巨国大胆地提高到100个,同样销售一空。一周过后,巨国的烧饼摊赚了200多元钱,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雨,父女俩激动地哭了。巨国高兴地想,女儿的学费这一下有着落了。
  2005年9月,小雨中专毕业,她谢绝了去一家医院当护士的机会,毅然留下来与爸爸一同经营饼店。
  2005年10月13日,小雨一个人悄悄去了重庆,慕名找到了重庆最有名的一家面点老师傅。起初,那位师傅对小雨不理不睬。小雨便留在店里打工,并把爸爸的故事告诉给了他。老师傅深受感动,将自己毕生的技艺悉数相传。
  回到万州后,小雨和爸爸结合老师傅的技艺,吸取了山东烧饼在和面、烤制方面的长处和本地馅饼在用料方面的特点,独创了一系列特色馅饼,新品种增加后,巨国的生意更加火爆,万州城和南来北往的客人都亲热地称巨国的饼店为“大郎店”。
  小雨灵机一动,这不是一个绝好的店名吗?在小雨的建议下,巨国将店名注册为“大郎Q饼店”。Q,是饼的形状,是情的第一个音节,小雨说,她要和爸爸将“大郎Q饼店”打造成为一个散发着浓浓爱心的百年老店。
  2006年10月的一天,小雨在店里竟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她就是分别8年的妈妈。这些年,妈妈独自去南方闯荡,已是家产丰厚,这次回万州,想接小雨到她身边一同生活。小雨拒绝了妈妈,她说:“我要和爸爸在一起,让爸爸生活得更幸福!”妈妈流泪了,那一刻,她明白了女儿同巨国这些年患难与共铸就的深厚父女情。
  “身材矮小的爸爸,你对我深深的爱,在我心里,其实早已经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让女儿一生吸吮您赐予的爱的恩泽!”小雨在一篇《父亲的爱》的文章里这样深情地呼唤。2007年春天,在爸爸的支持下,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小雨又将踏上去大学深造的旅程,奔腾不息的父爱,让小雨的路洒满了爱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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