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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2日
今天,看到路拐角修理自行车的师傅向我笑,这让我又想起了老王,因为老王也是个修车的。
老王是东北人,中等的个头、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精神浑厚、两颊长满络腮胡。老王其实并不老,人们并不知道他真实的年龄,叫他“老王”可能是应了他的肤色,应了他的满脸胡须,应了他那较老的修车年龄。
这个地道朴实的东北汉子,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生活在北大荒,每年种地的收入与还债的数额打平手,债里来债里去的日子撕扯着老王有着强烈尊严的内心。在大舅子的鼓动下,老王在1990年带着一家四口,背着两卷行李,提着一个媳妇亲身缝制的大提包,坐了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来到龙城脚下的一个小镇,开始了修理自行车的生涯。
老王人生的道具很简单——一个大舅子给的小木箱、一把半新的气筒、一盒胶水、一把剪刀、一套扳手。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老王接来他的第一桩生意。老王非常知足,他没有什么宏图大志、远大目标,他只期待着他能有个好生意,多给别人补个胎、换个件儿,多挣几个小钱儿供孩子上学……但是,过路孩子的气门芯坏了,他不收钱;给别人换个旧车胎,他也不收钱;修理剩下的废铁送给拾破烂的老大爷,他更不收钱。他说,虽是修车,却也是个良心活。
老王和媳妇有一双儿女,女儿大儿子三岁。老王的媳妇娇小可爱,憨笑中有着农村妇女特有的羞涩和韧劲。老王用自己高大的身子,用这个小小的修车摊儿给他们支起了一方不大不小的天。
老王的女儿听话懂事,老王的儿子调皮叛逆。老王常说,他的脸是个谱,左边白,右边红,左边冷,右边热,左边是儿子,右边是女儿。老王在被老师邀请到学校的时候,同办公室里,女儿的老师表扬女儿作文写得好,儿子的老师批评儿子调皮捣蛋不认真……老王的女儿在放学时会去帮老王收拾那个简陋的修车摊,然后,半个小屁股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前梁上,靠在爸爸的怀里朝着家的方向驶去,任凭破旧的自行车吱呀吱呀地奏着小曲儿,任凭斜阳把她和爸爸的影子拉得很长……
老王的儿子从小就叛逆,五年级时常常逃学,和同学到河滩抓泥鳅,他害怕和同学们提及自己的爸爸,因为他是个修车的。后来的后来,老王的女儿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偏远的县城当了一名老师;老王的儿子中学辍学,15岁就开始开着小三轮车在大街小巷拉人送客。不过,儿子慢慢也懂事起来,他姐姐大学暑假回来,他掏出自己压在枕下的50元钱,交给了她,抿抿嘴笑红脸说:“姐,这是我攒给你的,你想买啥就买啥!”姐姐的眼睛顿时炽热而模糊,那是2005年的夏季。
又过了几年,老王的女儿还是老师,老王的儿子还是个跑黑车的司机,老王还是个修车的老王。只不过,老王真的老了,满头白发,像是冬季里的劲风在这个强硬东北汉子的鬓发上施了魔法,再看不到那北大荒上的黑土地……有一天老王的儿子说:“爸,你说我当初要是好好学习,是不是也像我姐一样有工作上班了……”老王眉头紧皱,看了看自己的车摊,攥了攥手里的螺丝刀,“儿子,咱们都好好干,爸至少还能干十五年呢!哈哈!”父子俩似乎更有了干劲,都哈哈笑起来。
这个暑期,老王的女儿又长途跋涉回娘家探望父母,那一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父女俩坐在车摊旁边唠嗑,老王抬头看看附近正在开发的高层家属楼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帮你弟弟在这里买套房子?”女儿这一次才那么清晰地看到父亲的脸上皮肤是黑而无泽,粗细不匀的皱纹织满整个眼角,那眼睛浑浊不堪……天渐渐暗了,女儿同样像小时候一样,跟爸爸收拾摊子,只是时隔二十年,爸爸的车子已换成了焊接的小平车。夕阳中,影子里,爸爸推车的身躯已变得佝偻而更显吃力……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的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扯的牛……”一首《父亲》又在女儿的耳畔萦绕,这是她最爱听的歌。而此刻,她已经坐上了返回自己生活的县城的列车……
山的这边是女儿自己、自己的家人和事业,山的那边是父母、弟弟,还有那生活近二十年的“梦想屋”。爱在左,情在右,手心手背,无法割舍……
其实,老王就是我的父亲,他叫王喜军!
山西省临汾市吉县一中
今天,看到路拐角修理自行车的师傅向我笑,这让我又想起了老王,因为老王也是个修车的。
老王是东北人,中等的个头、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精神浑厚、两颊长满络腮胡。老王其实并不老,人们并不知道他真实的年龄,叫他“老王”可能是应了他的肤色,应了他的满脸胡须,应了他那较老的修车年龄。
这个地道朴实的东北汉子,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生活在北大荒,每年种地的收入与还债的数额打平手,债里来债里去的日子撕扯着老王有着强烈尊严的内心。在大舅子的鼓动下,老王在1990年带着一家四口,背着两卷行李,提着一个媳妇亲身缝制的大提包,坐了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来到龙城脚下的一个小镇,开始了修理自行车的生涯。
老王人生的道具很简单——一个大舅子给的小木箱、一把半新的气筒、一盒胶水、一把剪刀、一套扳手。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老王接来他的第一桩生意。老王非常知足,他没有什么宏图大志、远大目标,他只期待着他能有个好生意,多给别人补个胎、换个件儿,多挣几个小钱儿供孩子上学……但是,过路孩子的气门芯坏了,他不收钱;给别人换个旧车胎,他也不收钱;修理剩下的废铁送给拾破烂的老大爷,他更不收钱。他说,虽是修车,却也是个良心活。
老王和媳妇有一双儿女,女儿大儿子三岁。老王的媳妇娇小可爱,憨笑中有着农村妇女特有的羞涩和韧劲。老王用自己高大的身子,用这个小小的修车摊儿给他们支起了一方不大不小的天。
老王的女儿听话懂事,老王的儿子调皮叛逆。老王常说,他的脸是个谱,左边白,右边红,左边冷,右边热,左边是儿子,右边是女儿。老王在被老师邀请到学校的时候,同办公室里,女儿的老师表扬女儿作文写得好,儿子的老师批评儿子调皮捣蛋不认真……老王的女儿在放学时会去帮老王收拾那个简陋的修车摊,然后,半个小屁股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前梁上,靠在爸爸的怀里朝着家的方向驶去,任凭破旧的自行车吱呀吱呀地奏着小曲儿,任凭斜阳把她和爸爸的影子拉得很长……
老王的儿子从小就叛逆,五年级时常常逃学,和同学到河滩抓泥鳅,他害怕和同学们提及自己的爸爸,因为他是个修车的。后来的后来,老王的女儿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偏远的县城当了一名老师;老王的儿子中学辍学,15岁就开始开着小三轮车在大街小巷拉人送客。不过,儿子慢慢也懂事起来,他姐姐大学暑假回来,他掏出自己压在枕下的50元钱,交给了她,抿抿嘴笑红脸说:“姐,这是我攒给你的,你想买啥就买啥!”姐姐的眼睛顿时炽热而模糊,那是2005年的夏季。
又过了几年,老王的女儿还是老师,老王的儿子还是个跑黑车的司机,老王还是个修车的老王。只不过,老王真的老了,满头白发,像是冬季里的劲风在这个强硬东北汉子的鬓发上施了魔法,再看不到那北大荒上的黑土地……有一天老王的儿子说:“爸,你说我当初要是好好学习,是不是也像我姐一样有工作上班了……”老王眉头紧皱,看了看自己的车摊,攥了攥手里的螺丝刀,“儿子,咱们都好好干,爸至少还能干十五年呢!哈哈!”父子俩似乎更有了干劲,都哈哈笑起来。
这个暑期,老王的女儿又长途跋涉回娘家探望父母,那一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父女俩坐在车摊旁边唠嗑,老王抬头看看附近正在开发的高层家属楼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帮你弟弟在这里买套房子?”女儿这一次才那么清晰地看到父亲的脸上皮肤是黑而无泽,粗细不匀的皱纹织满整个眼角,那眼睛浑浊不堪……天渐渐暗了,女儿同样像小时候一样,跟爸爸收拾摊子,只是时隔二十年,爸爸的车子已换成了焊接的小平车。夕阳中,影子里,爸爸推车的身躯已变得佝偻而更显吃力……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的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扯的牛……”一首《父亲》又在女儿的耳畔萦绕,这是她最爱听的歌。而此刻,她已经坐上了返回自己生活的县城的列车……
山的这边是女儿自己、自己的家人和事业,山的那边是父母、弟弟,还有那生活近二十年的“梦想屋”。爱在左,情在右,手心手背,无法割舍……
其实,老王就是我的父亲,他叫王喜军!
山西省临汾市吉县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