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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美国消费者财务保护局(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Bureau)5月初到迈阿密调查学生贷款问题时,有将近3万人向这个政府机构抱怨沉重的学生贷款包袱。
  如今美国的学生贷款坏账率高达12.5%。在这个超过一万亿贷款规模的市场中,政府贷款占了93%。私营机构的学生贷款规模从2007年的228亿美元缩减到了2012年的60亿美元,因为它们无法再承受如此高的坏账率,尤其在2010年美国联邦政府取消了学生保障贷款补贴之后,像摩根大通这样的大银行也终止了学生贷款服务。
  而在私营机构纷纷从这个市场撤出时,斯坦福商学院的4个MBA学生在两年前成立了一个新的学生贷款公司SoFi。它提供的学生贷款利率比政府贷款和私营贷款都要低。而且,这家公司宣称自己几乎不用担心坏账率的问题—目前的坏账率为0。
  SoFi与金融机构不同之处是它强调的是贷款人和学生之间的校友关系。“在斯坦福的商学院中,大家经常讨论社交和金融之间的互动关系。”SoFi创始人之一兼CEO Mike Cagney说。正是在这样的讨论中,Cagney决定借鉴传统的小额贷款的模式,也就是贷款人往往出于社交关系的信任。这个模式正如SoFi的名字,它是Social Finance的简写。
  学生申请贷款的步骤很简单,只需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在线提交申请表,然后寄出工作证明等相关文件。SoFi在收到申请资料后两天之内会进行身份核实和信用检查并给出回复。通过申请的学生在两周左右的时间就能收到贷款。
  大部分美国学生只能选择联邦直接贷款和联邦PLUS贷款,它们的利率分别为6.8%和7.9%,而SoFi提供的5年贷款利率只有6.24%。如果他们选择自动还款,利率还可以下调0.25%至5.99%。
  在最初的实验过程中,4个创始人在3个月的时间内从40个斯坦福MBA校友处筹集了200万美元的资金池,然后SoFi将这些资金贷给了100个通过信用背景审查的斯坦福商学院的申请者。


  投资者每个月都会收到学生的还款,年均收益在4%至5%。这几乎是美国现在低风险信贷产品中收益最高的。在金融危机后美国不断采取货币宽松政策,利率不断下降。目前10年的美国国债利率只有2%,而银行5年定存利率现在仅有0.5%至1.15%。
  为了进一步吸引投资者,SoFi还允许校友通过个人退休账户IRAs和养老计划账户401(K)进行投资,两者都具有延迟纳税的功能。而SoFi则从中收取0.75%的管理费和0.5%的服务费。“从生意开始的第一天,我们就是盈利的。”Cagney说。
  SoFi之所以能做到0坏账率是因为它针对的是MBA学生,而且是斯坦福的MBA学生。在学生贷款的历史记录中,MBA学生这个人群的不良贷款率是最低的,仅有不到1%,他们也是学生贷款中平均贷款金额最高人群之一。
  斯坦福的试点项目很快得到了学生、投资人以及风险投资的认可。SoFi在接下来三个月扩张到了27个顶尖的商学院,其中包括哈佛、耶鲁、UCLA等。成立不到一年,SoFi就获得了7720万美元的第二轮融资,投资者有Baseline Ventures、DCM以及中国的人人公司。
  从去年开始,SoFi还推出了一项学生转按揭贷款(Refinance)产品,学生可以用它们提供的贷款替换现有的更高利率的学生贷款、住房贷款等等。许多学生在申请私营机构的贷款时往往因为年纪太小或者没有工作经验导致信用评估很差,因此早期申请的贷款利率都比较高。而当他们进入一流名校学习并且可以证明有更好的偿还能力时,贷款利率应该被调低。这就是转按揭贷款为学生提供的灵活性。
  目前SoFi 5年期的转按揭贷款利率为5.74%,同样如果选择每月自动还款,利率降低至5.49%。每个学生的转按揭贷款最高限额为20万美元。
  Cagney认为学生债务的一个很大问题是他们开始很多是“财务盲”。他们对收入和贷款没有数字概念,只关心能否继续学业、能否找到工作,却不知道多少收入才能够支付贷款和自己的生活。
  因此在推广过程中,SoFi在网站上推出了一个计算工具“Know Before You Owe Calculator”,帮助学生根据自己的债务、学校、专业、居住地、消费等多方面因素计算自己是否有能力偿还贷款。也可以将现有的贷款所剩余的金额和年限与不同的转按揭贷款选择做对比。
  在过去两年时间里, SoFi开放的院校已经有78所。除了商学院之外,它还推广到了一些医学院和法学院。这些院校和项目都是对历史坏账率、就业率、平均薪资水平等因素评估之后筛选出来的。目前SoFi已经发放了6000万美元的贷款金额。而投资者也不再仅限于校友,更多的开始来自公司、基金等机构投资者。
  SoFi模式之所迅速取得成功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它遇到了对的时机。在东海岸的沃顿商学院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出现了同样模式的另一家创业公司CommonBond。这个商业计划也出自3个MBA学生的一节创业课上,然后在沃顿商学院做了试点项目。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西海岸的SoFi已经开始做了同样的事情。
  据CommonBond的CEO David Klein介绍,在过去十年的MBA创业课程里不断有人提出相似的商业模式,因为学生贷款的问题已经困扰人们很久了。“政府为所有的学生提供同样的贷款利率,既不需要他们做担保,也不调查他们的背景和偿还能力,这导致了学生贷款的坏账率居高不下。而政府贷款本身运营的低效方式也让它的运作成本非常高,这是学生贷款收费这么高的主要原因。”Klein对《第一财经周刊》说。
  而让SoFi和CommonBond模式遇到市场时机的是美国国债利率近几年不断遭遇历史新低,投资信贷市场的收益越来越微薄,而投资者需要更高收益的信贷产品。当Klein获得沃顿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在找钱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市场机会。“拿2%收益的10年美国国债为参照,如果让投资者获得多2%的收益,学生贷款利率降低2%,中间依然有充足的利润空间。”Klein说。这也是个人投资者和风险投资会被这个商业模式吸引的重要原因。


  无论对于SoFi还是CommonBond,它们作为金融机构在创业阶段面临的最大挑战还是获得投资者的信任及如何扩大资金规模。“投资者往往看重的是历史收益记录。而作为创业公司我们无法提供。”Cagney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虽然校友网络是个通过传统的关系方式重新建立起信任的不错的起点,但要将它拓展成为一个有规模效应的贷款平台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好的产品和体 验。
  去年11月SoFi因为遇到资金供给的瓶颈停止了发放贷款。比SoFi稍晚成立的CommonBond也因为缺乏资金扩张速度一直缓慢,目前贷款网络只拓展到19个商学院 中。
  不过他们都在想办法冲破这个瓶颈。今年3月底,SoFi从摩根士丹利获得了6000万美元的信用授权,这让SoFi的贷款重新开放,解决了挤压的贷款需求。同时学生贷款还正在像房贷一样被证券化。
  提供二级市场交易产品的公司SecondMarket在今年年初特别为SoFi这样的学生贷款公司提供了二级市场交易平台,学生贷款在经过打包后可以通过这个平台进行买卖交易。美国目前最大的私营学生贷款公司Sallie Mae在2月份已经在SecondMarket上卖出了11亿美元的学生贷款。
  Klein认为为投资者提供更好的资金流动性和退出方式是扩大规模的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之一。“现在投资者要退出需要亲自到办公室,我们帮他找下家购买他们的股份,这的确很不方便。”据Klein透露,CommonBond正在搭建自己的贷款交易平台,希望能够尽快解决投资者资金流动性的风险。
  一旦投资者的信任以及流动性的问题得到解决,SoFi和CommonBond都会更迅速地发展。Cagney称SoFi的目标是今年年底的贷款规模达到10亿美元。CommonBond的目标是1亿美元。
  在向更多院校拓展中,SoFi和CommonBond也采取了不同的策略。SoFi目前依旧坚持向所有学生提供相同的贷款利率。Cagney认为,“如果一个学校因为坏账率太高无法符合SoFi的商业模式要求,那学生就应该思考一下为了上这所院校背负这么多的贷款是否值得。”
  CommonBond则会选择利率市场化的策略。Klein计划当拓展到坏账率层次不齐的院校和专业时,利率会根据风险进行调整,为投资者提供不同风险和收益的产品。在商学院、医学院、法学院、工程学院之后,他计划拓展到其它研究生项目和本科院校。
  两家公司除了计划拓展到更多院校和专业之外,还都预计今年年底推出国际学生贷款。国际学生贷款一直是学校的资金援助部门(Financial Aid Office)遇到的最大问题之一,因为跨国收款的困难导致很少有机构愿意为国际学生提供贷款。而SoFi之所以去年选择人人作为投资战略伙伴也是出于国际学生贷款的考虑,而人人也会在社交技术上为SoFi提供支持。
  虽然他们不愿透露如何解决跨境追款的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会是个新的资金池,是个利率、收益和风险都更高的产品。
  Klein并不担心这个市场的竞争问题。“虽然这是个很大的市场,但不会出现很多的创业公司,因为它的门槛很高。它需要许多复杂的金融和技术知识,还需要信誉和资源去初步建立这个信贷系统。”他说。
  在Klein看来,类似SoFi这种基于社交的P2P(Peer to Peer)的贷款模式是未来金融的发展趋势。而学生贷款只是一个新市场的开始,从这个平台所能延伸出的市场机会还有更多。
  去年12月,SoFi推出了创业计划(Entrepreneurship Program),这是它首次将这个平台推广到学生贷款之外,虽然它目前依然针对的是MBA学生创业者。这个计划面向的投资者是天使投资人或者风投机构。他们通过这个平台挖掘好的创业项目,创业者也可以得到资金和商业模式的评估与意见。
  为了强化这个新平台,SoFi还会定期举办论坛、沙龙等各种社交活动让投资者与创业者有更多的互动。这个项目在未来有可能发展成为一个高质量的创业融资的平台。
  Klein则憧憬着等CommonBond积累起足够的信任和资金规模时,将这个模式拓展到房贷、汽车贷款、小微企业贷款等其它信贷市场。
  Klein最后对《第一财经周刊》说:“更开放、透明、便捷的融资方式才是未来的金融。过去几年的经济危机已经摧毁了人们和银行之间的信任。我们希望通过以校友关系作为起点重新建立起的信任系统会延伸到更多地方。”听起来确实不错,银行业有一个真理是不要贷款给穷人,对于他们的这个业务来说,至少,他们的客户未来总应该是个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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