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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福建土楼以历史悠久、造型独特、规模宏大、文化底蕴丰富而闻名于世，已成为客家文化亦即中国传统文化的高度浓缩、抽象符号。客家土楼不仅反映了中国古代民间夯土版筑技术与建筑艺术的成就，更是集中国民居建筑艺术精华之大成的宝贵实物。本文试对福建客家土楼建筑空间进行了相关的实地考察与研究。通过对土楼静态的物质构架下的功能、空问结构、装饰、建筑意蕴的探讨.揭示建筑空间中客家人的审美思维和土楼文化的精蕴。
【关键词】土楼；建筑空间；造型特点
Rhyme the spirit of cultural space——Tulou implication of building space exploration
Shao Yin,Li Jia-hua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ianyang Sichuan 621010)
【Abstract】Hakka Earth Building in Fujian being very famous in the world, has a long history, a unique shape and rich cultural heritage. It has become the highly concentrated and abstract symbols of the Hakka culture and even the China traditional culture. Hakka earth building not only reflects the Chinese ancient folk rammed earth version of the building technology and architectural and artistic achievements, but also concentrated the art essence of Chinese vernacular architecture. this thesis surveyed and studied the space of Hakka Earth Building in Fujian Province. Based on debate about the static material under the frame of function, spatial structure, decoration, the meaning of architectural space, we reveal the Hakka aesthetic thinking and the culture of Earth Building.
【Key words】Earth Building;Architectural space;Features of architectural style
“从福建省南部的中等城市漳州往北朝龙岩出发，从闽南跨越到闽西的狭窄山道……在有水田的山谷中蜿蜒而流的河岸膨出的地方，恰似大地盛长的巨大的茸草一样，圆圆的土墙建筑物点点相连。或似黑色的UFO自天而降一样，飘荡着好几个环形的瓦屋顶。那真是好像拔地飞腾而上，又似从天空舞降而下来的不可思议的光景……”这是日本建筑学家茂木计一郎首次看到圆形土楼时的强烈感受。这就是福建土楼，它有宫殿建筑的宏伟壮大，有封建府邸的雕梁画栋，有城堡的精密防卫，有久经历史的文化韵味。但它又不是被贴上某个时代标签的帝王产物，不是现在只能被世人崇拜回味的历史，它只是生长在山间野里的民间住宅，至今还活灵活现的分布在大片的疆土上，被普通人使用，简直不可思议。
1. 福建土楼奇特的聚落环境
1.1 历史背景和渊源。
土楼民居，是历史时期中原地区南迁汉人在极为艰险的自社会环境下，既保持中原汉文化古风，又长期与当地土著交融磨合而形成的一种极具客家民系风格和山居地域文化特色的民居模式。它从物质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三个层面体现出了客家土楼民居的文化适应。
对于福建土楼的历史根源问题，很多学者和专家都做过论述，他们认为土楼的根在中原，是客家人迁徙之初携夯土技术和中原文化南下，为了抗倭御寇，而聚集而居的民居形式。而笔者认为不能因为我们今天看到的客家土楼融入了深厚的中原文化，而在土楼起源这个问题上就想当然地从中原出发，夸大客家人追根崇祖的精神作用，更不能戏剧性的把历史片段做巧妙地拼接来演绎这一历史过程，而是应该回归历史真实去寻找答案。
夯土技术在中原确实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期，商代的高台建筑盛行，夯土技术到达一定的水平。但是，汉代以后夯土建筑逐渐减少，特别是唐代以后，只应用于城墙基，少数民居的墙体，相对于其他建筑技术正日益淡于历史舞台，而对于南迁的客家人，本是中原望族，已具有很高的文明体制，我们不仅要问客家先民为什么不选择当时更成熟的砖石技术呢？而且在明中叶出现土楼之前，中原的大片疆域里，也经历过战乱、社会动荡，为什么没有出现过土楼或类似土楼的大规模民居形式或防御性建筑呢？
在福建土楼集中的闽西南，现存建成年代最早的土楼是闽南漳浦县马坑村的“一德楼”始建于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土楼一词最早出现在明万历年间，《漳州府志o兵防治》中说道“漳州土堡旧时尚少，惟巡检司及人烟揍集去处设有土城。嘉靖四十年以来，各处盗贼生发，民间团筑土围、土楼日众，沿海地方尤多。”嘉靖年间漳浦县翰林林偕春《兵防总论》中说道“民乃知城堡之足恃，凡数十家聚为一堡。”由此可以看出明中叶时，漳州漳浦一带为了抗倭敌寇，普遍建起了土堡、土城、土围之类的公共防御设施，具有很强的防卫功能。所以乡民完善原有的土堡，把防御和住宅合二为一，逐渐发展为长期居住的民居形式，同时被客家人和闽南人所采用，特别是在客家人和闽南人相交接的博平岭和玳瑁山之间的地带。
所以土楼不是客家人的独创，对于客家人选择土楼的首要原因，是出于流离他乡生存的需要所迫，要克服恶劣的自然条件，抵制倭寇的侵扰，解决客闽的种群冲突，而南迁的中原人也早已熟悉发源于中原的夯土技术，因此也就顺理成章的采取了这种省地省材、防御性强，又适于团结互助的居住形式。在客家土楼的历史演变中，客家人不断地，富有创造性地给土楼注入了中原的文化因素，竭力保持了中原先进的文化积累，生产技术，生产方式。最终形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承载着独特的客家文化的客家土楼——夯土板筑的古老技术，木构架的梁柱结构，轴线对称的院落布局，尊卑有序的空间秩序，祖堂的雕梁画栋，富有情趣的花园小景等等。在这一过程中，客家人凭借着先进的文化和生产力不断地进行着文化积累和财富积累，以其优越的文化姿态抵制了周围文化的侵入，不仅如此还影响甚至同化了周边闽南人，使他们逐渐采用了客家土楼的形式。我们今天看到的现存的土楼有客家人居住，也有闽南人居住的，所以我们约定俗成把福建土楼称为“客家土楼”，它包括客家的和传自客家的土楼。
1.2 浑然天成的自然环境。
土楼民居建筑具体选址多在依山傍水的坡地或近溪山谷中，或选在山、水、田、楼相和谐的地理环境之间。书洋乡田螺坑土楼群、曲江河坑村的土楼群、塔下村土楼群、下版寮土楼群、后桥村土楼群、均沿溪流建筑在山坡、谷地，四周山峦环绕天然的保护屏障。
客家人不愿把土楼集中建在平地上，而是依山傍水，错落有致的建在山坡上，山坳间，从一处望去，层层的梯田，此起彼伏的屋顶，拾阶而上的蜿蜒小道（如图1）。而且建造土楼所用的土和木材就地取材，墙倒木朽之后又不污染环境，“取之于大地，回归于大地”，体现了建筑与自然的和谐相生的生态理念。“天人合一”是中国古代意识形态中根深蒂固的哲学思想。它是中国建筑与自然不断进行“亲密”对话的一种形式，它令人深为感动的体会到“宇宙即建筑，建筑即宇宙”的恢弘深邃的时空意义。李约瑟说过，没有其他地域文化表现的如中国人那样，如此热衷于“人离不开自然”这一伟大的思想原则。
2. 福建土楼的平面布局
2.1 中轴突出的匀称布局。
福建土楼虽然平面布局多变，但是我们看出不管是方楼，圆楼，五凤楼大都存在南北轴线或近似南北轴线。圆楼的平面具有均称性，好像没有方向性，但是它中心祖堂的方位总是坐北朝南，大门的位置与祖堂相对，所以轴线就存在于祖堂和大门的中心线上。方楼和圆楼的形制相似，五凤楼是在平面序列上最为复杂的，是绝对的中轴对称，必须存在的是位于中轴线上的由厅、廊、天井组成的厅井空间。厅堂至少有上下两厅，有左右对称的厢房；中轴或横屋以“四架三间”为基本构图；大门前有禾坪和半圆形水池；整体形势是前低后高，中轴高两横低。还有异形楼也大都尽量采用南北轴线，左右对称的格局。如永定西洋邢宅的外围土墙前为方形，后为曲线的土楼，但仍保留做左右对称，大门和祖堂朝南。
图1 土楼村落
图2 振成楼
2.2 太极八卦的图形化格局。
福建土楼可分为圆、方、五凤、椭圆、八卦、半月及多边形等多种类型，内部构造变化无穷。土楼多以阴阳五行八卦等风水理论为依据进行平面规划，同时非常注重与环境的协调性。如建于1912年的永定县振成楼（如图2），就是按照《易经》的八卦图布局建造的。卦与卦之间设有青砖防火隔墙，隔墙有拱门，可开可关，开则全楼相通，合为整体;关则各卦自成独立院落，互不干扰。在厅前中心点上，可以看见左右的水井和侧门。两口井位于太极八卦图中阴阳鱼的鱼眼上，一阴一阳，水面高低差2米，水温差2度。全楼1厅、2井、3门、4梯，8卦的对称布局，井然有序。又如南靖县建于清雍正十年(1732年)的和贵楼， 对称布置，围成一个内院，楼的四角分布四部楼梯，各层内侧设走马廊。
2.3 居中而敞的厅井空间。
土楼内部空间最精彩、最独特的部分是中轴的厅堂和天井。厅、井空间，在造型和布局上，是实现土楼向心性、均称性的关键，是聚族而居使住宅美观、科学、宜居的技术和艺术关键，也是其造型艺术精神思想的关键。对于必须适合聚族而居的土楼，并不能一味的追求更多的房间数量，而更要注重内部空间的科学配置。
对于圆土楼，天井的宽度取决于楼的高度，直径，环数。天井的宽度与楼高之比，标准单环式天井宽度比楼高要小些，比较宽的天井尺度是楼高的0.9。多环土楼的核心天井或环间天井宽度，多是楼高的一半以下。多环土楼的必然是外环高而里面各环依次降低，形成的天井空间是呈喇叭状的，使得空间舒适阔达，有较强的艺术性，构图非常美观。
五凤楼（如图3）的厅井空间是最值得称道的，是因为其中轴上的建筑不仅使内部空间布局服从于深刻强大的精神伦理观念，以建筑的空间和构图线条，对无形的传统意识进行有形的物化图解，既保持了住宅的居住效益与科学性，又使其具有高度的艺术美感。而它的厅井空间最巧妙的特点就是它的“敞”，敞厅堂与天井之间没有任何阻隔，完全通畅。它的走廊也就必然是四边形的敞廊，加上很大的出檐，就形成了绝妙的厅井空间统一的整体。在中堂厅井空间则在一个中天井的四周有中厅、下厅、南厅、北厅四个敞厅堂，向四面敞开，使住宅空间的使用目的与精神文化达到了令人惊诧的调适。
3. 福建土楼的造型特点
3.1 外封内透的空间特色。
走近福建土楼不免被这个庞然大物所震撼，有着巨大巨大尺度的外观，十几米高的朴素的夯土墙，顶上大大出檐的灰色屋顶，让人感到异常的压迫和敬畏，然后对里面不可知的一切充满想象。福建土楼，对内和对外采取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尺度系统。对外它是巨大的非人的尺度，使接近这个庞然大物的人产生强烈的压迫感与敬畏感，巨大的尺度给人以震慑。这是对付外敌的尺度，使人觉得它不可动摇、不可战胜，在精神上先把你打倒。与此相反，进入土楼内院完全是另一个天地、又一种感受，这里是以人为本的尺度系统，纤细的木构件，标准的楼层与柱间，人性化宜人的小尺度，创造出合于“人情”的生活空间。这内外空间鲜明强烈的对比，正是福建上楼震憾人心的原因之一。
土楼一般高三四层，一二层不开窗，三四层开窗很高且不大，大部分土楼只开一个大门，但是大门的修建很是重视。不仅讲究审美艺术而且按照风水的要求进行。我们看到的大部分方圆土楼只开一个大门，对外开窗也很少。不仅如此，五凤楼的横屋也只开一个大门，第一层也极少开窗。这些除了安全因素的考虑外，主要是为了保留住宅内部的风水运转严密，“门多必失”防止过多的内外交通泄 露宅内的吉气、元气。而土楼内的厅堂都朝天井开窗，在客家人看来，这些天井吐纳阴阳之气，也是与外界直接沟通的风水口。
图3 大夫第楼首层、三层平面图
图4 承启楼大门的匾额和楹联
3.2 自由多变和尺度超越的构造。
土楼的造型千变万化，主要有三种圆楼、方楼和五凤楼，此外还有丰富的变异形式，如马蹄形的半月楼，八卦形的振成楼，弧形的迎辰楼等等。福建土楼依山傍水，结合地形，布局比较自由多变，形式独特。不仅如此，福建土楼的造型庞大，福建土楼的造型庞大，建筑的间数、架数、层数、内部装修、出檐深度等都大大超越了封建社会制度对民间建筑尺度的限定。特别是王侯府第级别的五凤楼的三堂形式与中轴中堂厅井空间，比品官的私宅高级多了。
为什么福建土楼的造型和规制会如此自由，大大超越了朝廷规制呢？我们可以从四个方面去考虑其原因。首先，福建土楼分布在偏僻的山区，这里“山高皇帝远”，朝廷的住宅等级制度，很难得以严格实施使出格之制有发挥的可能。其次，南迁之前的客家人原是中原望族，本身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和社会地位，虽然远走他乡，但他们原有的文化心态更加顽强，依然会眷恋中原优越的身份地位和生活环境。所以在王法所不及之地，他们就更有理由去继承和超越建筑规制，实质上是一种尊祖崇本的精神皈依。第三，客家先民的团结形成很强的向心力，使他们不愿屈从于异族的统治。客家人具有特立独行的气概，渴爱自由。他们的由来经历，确替他们形成了一种爱家爱种的心理。最后，客家人具有先进的农业生产水平，便使建造这种超级住宅成为可能。客家人血缘聚集的方式，使家族集体开垦耕作，形成了具有很强的自给自足能力的小农社会。家族的文化和财富都在积极稳定中进化和积累，使家族具有建造超级土楼的能力。
3.3 教化作用的土楼装饰。
在中国传统建筑中，匾额和楹联是很有特色的建筑装饰，是民族精神文化在建筑中的一种体现，这个传统也随南迁的汉人带进了福建土楼，构成福建土楼又一特色景观。福建土楼几乎每一座楼都要取楼名。楼楼有名，并以楼名作藏头嵌字联，镶刻在大门口。如永定县洪坑村“福裕楼”的门联：“福田心地，裕后光前”;“奎聚楼”的门联：“奎星朗照文明盛，聚族于斯气象新”;永定县高头村的“承启楼”（如图4）的门联：“承前祖德勤和俭，启后孙谋读与耕”。福建土楼的楼名和门联正是土楼主人审美意识、文化心态和人文思想的集中表现。
在土楼内院中，底层的灶间有灶间联，客厅有客厅联，二层的谷仓有“角仔”，书“五谷丰登”“丰衣足食”等，三、四层的卧室有卧室联。土楼内数百人聚居，每逢春节来临，家家户户都贴上大红春联，土楼内院空间红光耀眼，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土楼的祖堂、书斋更是楹联最集中的地方。土楼楹联的特点是以联诲人。永定县洪坑村“振成楼”的楹联特别丰富多彩：门联是“振纲立纪，成德达村”;二厅联为“干国家事，读圣贤书”，教人读书报国;内院中每根石柱上均雕刻对联：如“振乃家声，好就孝佛一边做去;成些事业，端从勤俭二字得来”。土楼的楹联构成了福建土楼内部空间独特的文化氛围，也突出反映了土楼人敬祖重教的传统。这些对联文字是无声的教诲，它强调格守封建伦常与家族规范，持续不断地起到灌输、训诫、警策的作用。教育子孙后代如何做人、如何处事、如何奋斗、如何成才。
4. 结语
福建土楼，是中国古代居民所拥有的传统精神文化与物质文化的缩影，是中国正统汉文化跨越漫长时空而传承下来的文化实体，其生命力在岁月当中得到了验证。其建筑空间与设计遵循自然规律，体现地域文化特征，将形式与功能融为一体，给现代的城市建设打开了别开生面的风格建筑之门，启示人们来探索空间设计的进一步发展途径。
参考文献
［1］ 林嘉书 土楼—凝固的音乐和立体的诗篇，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2］ 黄汉民 客家土楼民居，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1995.
［3］ 张昉 土楼建筑与文化，中外建筑，2006(06).
［4］ 詹石窗．土楼的文化底蕴与价值田．东南学术，2001(04).
［5］ 谭抗生 福建客家土楼的建筑空间研究，硕士论文集，2008.
［6］ 谢重光 土楼之根与土楼文化的精髓，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09(06).
［7］ 吴兴帜 客家土楼的结构功能与文化隐喻，百色学院学报，2009 (04).
［8］ 林镜贤 土楼与土楼文化的几点浅见，客家研究专辑，2002(01).
［9］ 黄汉民 倾听“福建土楼”的呼唤，建筑创作， 2006 (09).
［10］ 缪洁 杨开 福建土楼景观保护与环境整治研究，城市建筑，2006(12).
［11］ 吴卫光 围龙屋建筑形态的图像学研究，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
［12］ 王贵祥 空间图式的文化抉择，南方建筑，1996（04）.
［文章编号］1006-7619（2011）07-04-687
［作者简介］ 邵银，西南科技大学 土木工程与建筑学院，城市规划与设计专业09级研究生，研究方向：人居环境设计理论研究。
李嘉华，职称：教授，工作单位：西南科技大学，城市规划与设计专业硕士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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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土楼；建筑空间；造型特点
Rhyme the spirit of cultural space——Tulou implication of building space exploration
Shao Yin,Li Jia-hua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ianyang Sichuan 621010)
【Abstract】Hakka Earth Building in Fujian being very famous in the world, has a long history, a unique shape and rich cultural heritage. It has become the highly concentrated and abstract symbols of the Hakka culture and even the China traditional culture. Hakka earth building not only reflects the Chinese ancient folk rammed earth version of the building technology and architectural and artistic achievements, but also concentrated the art essence of Chinese vernacular architecture. this thesis surveyed and studied the space of Hakka Earth Building in Fujian Province. Based on debate about the static material under the frame of function, spatial structure, decoration, the meaning of architectural space, we reveal the Hakka aesthetic thinking and the culture of Earth Building.
【Key words】Earth Building;Architectural space;Features of architectural style
“从福建省南部的中等城市漳州往北朝龙岩出发，从闽南跨越到闽西的狭窄山道……在有水田的山谷中蜿蜒而流的河岸膨出的地方，恰似大地盛长的巨大的茸草一样，圆圆的土墙建筑物点点相连。或似黑色的UFO自天而降一样，飘荡着好几个环形的瓦屋顶。那真是好像拔地飞腾而上，又似从天空舞降而下来的不可思议的光景……”这是日本建筑学家茂木计一郎首次看到圆形土楼时的强烈感受。这就是福建土楼，它有宫殿建筑的宏伟壮大，有封建府邸的雕梁画栋，有城堡的精密防卫，有久经历史的文化韵味。但它又不是被贴上某个时代标签的帝王产物，不是现在只能被世人崇拜回味的历史，它只是生长在山间野里的民间住宅，至今还活灵活现的分布在大片的疆土上，被普通人使用，简直不可思议。
1. 福建土楼奇特的聚落环境
1.1 历史背景和渊源。
土楼民居，是历史时期中原地区南迁汉人在极为艰险的自社会环境下，既保持中原汉文化古风，又长期与当地土著交融磨合而形成的一种极具客家民系风格和山居地域文化特色的民居模式。它从物质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三个层面体现出了客家土楼民居的文化适应。
对于福建土楼的历史根源问题，很多学者和专家都做过论述，他们认为土楼的根在中原，是客家人迁徙之初携夯土技术和中原文化南下，为了抗倭御寇，而聚集而居的民居形式。而笔者认为不能因为我们今天看到的客家土楼融入了深厚的中原文化，而在土楼起源这个问题上就想当然地从中原出发，夸大客家人追根崇祖的精神作用，更不能戏剧性的把历史片段做巧妙地拼接来演绎这一历史过程，而是应该回归历史真实去寻找答案。
夯土技术在中原确实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期，商代的高台建筑盛行，夯土技术到达一定的水平。但是，汉代以后夯土建筑逐渐减少，特别是唐代以后，只应用于城墙基，少数民居的墙体，相对于其他建筑技术正日益淡于历史舞台，而对于南迁的客家人，本是中原望族，已具有很高的文明体制，我们不仅要问客家先民为什么不选择当时更成熟的砖石技术呢？而且在明中叶出现土楼之前，中原的大片疆域里，也经历过战乱、社会动荡，为什么没有出现过土楼或类似土楼的大规模民居形式或防御性建筑呢？
在福建土楼集中的闽西南，现存建成年代最早的土楼是闽南漳浦县马坑村的“一德楼”始建于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土楼一词最早出现在明万历年间，《漳州府志o兵防治》中说道“漳州土堡旧时尚少，惟巡检司及人烟揍集去处设有土城。嘉靖四十年以来，各处盗贼生发，民间团筑土围、土楼日众，沿海地方尤多。”嘉靖年间漳浦县翰林林偕春《兵防总论》中说道“民乃知城堡之足恃，凡数十家聚为一堡。”由此可以看出明中叶时，漳州漳浦一带为了抗倭敌寇，普遍建起了土堡、土城、土围之类的公共防御设施，具有很强的防卫功能。所以乡民完善原有的土堡，把防御和住宅合二为一，逐渐发展为长期居住的民居形式，同时被客家人和闽南人所采用，特别是在客家人和闽南人相交接的博平岭和玳瑁山之间的地带。
所以土楼不是客家人的独创，对于客家人选择土楼的首要原因，是出于流离他乡生存的需要所迫，要克服恶劣的自然条件，抵制倭寇的侵扰，解决客闽的种群冲突，而南迁的中原人也早已熟悉发源于中原的夯土技术，因此也就顺理成章的采取了这种省地省材、防御性强，又适于团结互助的居住形式。在客家土楼的历史演变中，客家人不断地，富有创造性地给土楼注入了中原的文化因素，竭力保持了中原先进的文化积累，生产技术，生产方式。最终形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承载着独特的客家文化的客家土楼——夯土板筑的古老技术，木构架的梁柱结构，轴线对称的院落布局，尊卑有序的空间秩序，祖堂的雕梁画栋，富有情趣的花园小景等等。在这一过程中，客家人凭借着先进的文化和生产力不断地进行着文化积累和财富积累，以其优越的文化姿态抵制了周围文化的侵入，不仅如此还影响甚至同化了周边闽南人，使他们逐渐采用了客家土楼的形式。我们今天看到的现存的土楼有客家人居住，也有闽南人居住的，所以我们约定俗成把福建土楼称为“客家土楼”，它包括客家的和传自客家的土楼。
1.2 浑然天成的自然环境。
土楼民居建筑具体选址多在依山傍水的坡地或近溪山谷中，或选在山、水、田、楼相和谐的地理环境之间。书洋乡田螺坑土楼群、曲江河坑村的土楼群、塔下村土楼群、下版寮土楼群、后桥村土楼群、均沿溪流建筑在山坡、谷地，四周山峦环绕天然的保护屏障。
客家人不愿把土楼集中建在平地上，而是依山傍水，错落有致的建在山坡上，山坳间，从一处望去，层层的梯田，此起彼伏的屋顶，拾阶而上的蜿蜒小道（如图1）。而且建造土楼所用的土和木材就地取材，墙倒木朽之后又不污染环境，“取之于大地，回归于大地”，体现了建筑与自然的和谐相生的生态理念。“天人合一”是中国古代意识形态中根深蒂固的哲学思想。它是中国建筑与自然不断进行“亲密”对话的一种形式，它令人深为感动的体会到“宇宙即建筑，建筑即宇宙”的恢弘深邃的时空意义。李约瑟说过，没有其他地域文化表现的如中国人那样，如此热衷于“人离不开自然”这一伟大的思想原则。
2. 福建土楼的平面布局
2.1 中轴突出的匀称布局。
福建土楼虽然平面布局多变，但是我们看出不管是方楼，圆楼，五凤楼大都存在南北轴线或近似南北轴线。圆楼的平面具有均称性，好像没有方向性，但是它中心祖堂的方位总是坐北朝南，大门的位置与祖堂相对，所以轴线就存在于祖堂和大门的中心线上。方楼和圆楼的形制相似，五凤楼是在平面序列上最为复杂的，是绝对的中轴对称，必须存在的是位于中轴线上的由厅、廊、天井组成的厅井空间。厅堂至少有上下两厅，有左右对称的厢房；中轴或横屋以“四架三间”为基本构图；大门前有禾坪和半圆形水池；整体形势是前低后高，中轴高两横低。还有异形楼也大都尽量采用南北轴线，左右对称的格局。如永定西洋邢宅的外围土墙前为方形，后为曲线的土楼，但仍保留做左右对称，大门和祖堂朝南。
图1 土楼村落
图2 振成楼
2.2 太极八卦的图形化格局。
福建土楼可分为圆、方、五凤、椭圆、八卦、半月及多边形等多种类型，内部构造变化无穷。土楼多以阴阳五行八卦等风水理论为依据进行平面规划，同时非常注重与环境的协调性。如建于1912年的永定县振成楼（如图2），就是按照《易经》的八卦图布局建造的。卦与卦之间设有青砖防火隔墙，隔墙有拱门，可开可关，开则全楼相通，合为整体;关则各卦自成独立院落，互不干扰。在厅前中心点上，可以看见左右的水井和侧门。两口井位于太极八卦图中阴阳鱼的鱼眼上，一阴一阳，水面高低差2米，水温差2度。全楼1厅、2井、3门、4梯，8卦的对称布局，井然有序。又如南靖县建于清雍正十年(1732年)的和贵楼， 对称布置，围成一个内院，楼的四角分布四部楼梯，各层内侧设走马廊。
2.3 居中而敞的厅井空间。
土楼内部空间最精彩、最独特的部分是中轴的厅堂和天井。厅、井空间，在造型和布局上，是实现土楼向心性、均称性的关键，是聚族而居使住宅美观、科学、宜居的技术和艺术关键，也是其造型艺术精神思想的关键。对于必须适合聚族而居的土楼，并不能一味的追求更多的房间数量，而更要注重内部空间的科学配置。
对于圆土楼，天井的宽度取决于楼的高度，直径，环数。天井的宽度与楼高之比，标准单环式天井宽度比楼高要小些，比较宽的天井尺度是楼高的0.9。多环土楼的核心天井或环间天井宽度，多是楼高的一半以下。多环土楼的必然是外环高而里面各环依次降低，形成的天井空间是呈喇叭状的，使得空间舒适阔达，有较强的艺术性，构图非常美观。
五凤楼（如图3）的厅井空间是最值得称道的，是因为其中轴上的建筑不仅使内部空间布局服从于深刻强大的精神伦理观念，以建筑的空间和构图线条，对无形的传统意识进行有形的物化图解，既保持了住宅的居住效益与科学性，又使其具有高度的艺术美感。而它的厅井空间最巧妙的特点就是它的“敞”，敞厅堂与天井之间没有任何阻隔，完全通畅。它的走廊也就必然是四边形的敞廊，加上很大的出檐，就形成了绝妙的厅井空间统一的整体。在中堂厅井空间则在一个中天井的四周有中厅、下厅、南厅、北厅四个敞厅堂，向四面敞开，使住宅空间的使用目的与精神文化达到了令人惊诧的调适。
3. 福建土楼的造型特点
3.1 外封内透的空间特色。
走近福建土楼不免被这个庞然大物所震撼，有着巨大巨大尺度的外观，十几米高的朴素的夯土墙，顶上大大出檐的灰色屋顶，让人感到异常的压迫和敬畏，然后对里面不可知的一切充满想象。福建土楼，对内和对外采取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尺度系统。对外它是巨大的非人的尺度，使接近这个庞然大物的人产生强烈的压迫感与敬畏感，巨大的尺度给人以震慑。这是对付外敌的尺度，使人觉得它不可动摇、不可战胜，在精神上先把你打倒。与此相反，进入土楼内院完全是另一个天地、又一种感受，这里是以人为本的尺度系统，纤细的木构件，标准的楼层与柱间，人性化宜人的小尺度，创造出合于“人情”的生活空间。这内外空间鲜明强烈的对比，正是福建上楼震憾人心的原因之一。
土楼一般高三四层，一二层不开窗，三四层开窗很高且不大，大部分土楼只开一个大门，但是大门的修建很是重视。不仅讲究审美艺术而且按照风水的要求进行。我们看到的大部分方圆土楼只开一个大门，对外开窗也很少。不仅如此，五凤楼的横屋也只开一个大门，第一层也极少开窗。这些除了安全因素的考虑外，主要是为了保留住宅内部的风水运转严密，“门多必失”防止过多的内外交通泄 露宅内的吉气、元气。而土楼内的厅堂都朝天井开窗，在客家人看来，这些天井吐纳阴阳之气，也是与外界直接沟通的风水口。
图3 大夫第楼首层、三层平面图
图4 承启楼大门的匾额和楹联
3.2 自由多变和尺度超越的构造。
土楼的造型千变万化，主要有三种圆楼、方楼和五凤楼，此外还有丰富的变异形式，如马蹄形的半月楼，八卦形的振成楼，弧形的迎辰楼等等。福建土楼依山傍水，结合地形，布局比较自由多变，形式独特。不仅如此，福建土楼的造型庞大，福建土楼的造型庞大，建筑的间数、架数、层数、内部装修、出檐深度等都大大超越了封建社会制度对民间建筑尺度的限定。特别是王侯府第级别的五凤楼的三堂形式与中轴中堂厅井空间，比品官的私宅高级多了。
为什么福建土楼的造型和规制会如此自由，大大超越了朝廷规制呢？我们可以从四个方面去考虑其原因。首先，福建土楼分布在偏僻的山区，这里“山高皇帝远”，朝廷的住宅等级制度，很难得以严格实施使出格之制有发挥的可能。其次，南迁之前的客家人原是中原望族，本身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和社会地位，虽然远走他乡，但他们原有的文化心态更加顽强，依然会眷恋中原优越的身份地位和生活环境。所以在王法所不及之地，他们就更有理由去继承和超越建筑规制，实质上是一种尊祖崇本的精神皈依。第三，客家先民的团结形成很强的向心力，使他们不愿屈从于异族的统治。客家人具有特立独行的气概，渴爱自由。他们的由来经历，确替他们形成了一种爱家爱种的心理。最后，客家人具有先进的农业生产水平，便使建造这种超级住宅成为可能。客家人血缘聚集的方式，使家族集体开垦耕作，形成了具有很强的自给自足能力的小农社会。家族的文化和财富都在积极稳定中进化和积累，使家族具有建造超级土楼的能力。
3.3 教化作用的土楼装饰。
在中国传统建筑中，匾额和楹联是很有特色的建筑装饰，是民族精神文化在建筑中的一种体现，这个传统也随南迁的汉人带进了福建土楼，构成福建土楼又一特色景观。福建土楼几乎每一座楼都要取楼名。楼楼有名，并以楼名作藏头嵌字联，镶刻在大门口。如永定县洪坑村“福裕楼”的门联：“福田心地，裕后光前”;“奎聚楼”的门联：“奎星朗照文明盛，聚族于斯气象新”;永定县高头村的“承启楼”（如图4）的门联：“承前祖德勤和俭，启后孙谋读与耕”。福建土楼的楼名和门联正是土楼主人审美意识、文化心态和人文思想的集中表现。
在土楼内院中，底层的灶间有灶间联，客厅有客厅联，二层的谷仓有“角仔”，书“五谷丰登”“丰衣足食”等，三、四层的卧室有卧室联。土楼内数百人聚居，每逢春节来临，家家户户都贴上大红春联，土楼内院空间红光耀眼，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土楼的祖堂、书斋更是楹联最集中的地方。土楼楹联的特点是以联诲人。永定县洪坑村“振成楼”的楹联特别丰富多彩：门联是“振纲立纪，成德达村”;二厅联为“干国家事，读圣贤书”，教人读书报国;内院中每根石柱上均雕刻对联：如“振乃家声，好就孝佛一边做去;成些事业，端从勤俭二字得来”。土楼的楹联构成了福建土楼内部空间独特的文化氛围，也突出反映了土楼人敬祖重教的传统。这些对联文字是无声的教诲，它强调格守封建伦常与家族规范，持续不断地起到灌输、训诫、警策的作用。教育子孙后代如何做人、如何处事、如何奋斗、如何成才。
4. 结语
福建土楼，是中国古代居民所拥有的传统精神文化与物质文化的缩影，是中国正统汉文化跨越漫长时空而传承下来的文化实体，其生命力在岁月当中得到了验证。其建筑空间与设计遵循自然规律，体现地域文化特征，将形式与功能融为一体，给现代的城市建设打开了别开生面的风格建筑之门，启示人们来探索空间设计的进一步发展途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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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号］1006-7619（2011）07-04-687
［作者简介］ 邵银，西南科技大学 土木工程与建筑学院，城市规划与设计专业09级研究生，研究方向：人居环境设计理论研究。
李嘉华，职称：教授，工作单位：西南科技大学，城市规划与设计专业硕士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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