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鹏:为中国农业注入匠人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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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董洁旭

  提名理由
  他是柳传志的手下悍将,从如日中天的联想PC业务转战农业,一心想打破中国经济的“冻土层”;他是耐得住寂寞的IT精英,涉足投入大、周期长的传统农业,“务农”已满三年;他用工业的方法改造农业,用匠人精神打造品牌,为中国这个农业大国埋下一颗食品安全的种子,为联想的现代农业勾画蓝图。
  当今的商业领袖大多急于站上风口,而少有耐心静待风来。昔日的联想“少帅”陈绍鹏,却逆势而为,从IT战场转战田间地头,至今已“务农”三年。
  2014年被联想佳沃集团总裁陈绍鹏称作“实现真正突破”的一年,他们采摘水果,炒制茶叶,收购葡萄酒庄,更借此打造了一套可复制的标准与模式。
  如同种子未萌芽已经扎根土壤一样,不盈利的这三年,佳沃孕育着更大的野心——攻克中国农业最大的难题——食品安全,规模生产。

把农业当工业做


  联想进军农业,常被视为创始人柳传志的家国情怀。
  一个PC企业为什么能做好农业?面对质疑,柳传志表示,“联想有长期投资的心态,不着急赚钱,把农业当工业一样用心认真做”。然而,谁能对得起这“认真”二字?柳传志不止一次说“联想控股做新农业的底气是陈绍鹏”。
  别看眼前这位西北大汉低调和善,却是位能“将冰块卖给爱斯基摩人”的超级销售员,在华南区担任总经理时,他曾创下年销售增长近6倍的纪录。年仅38岁,他就掌舵PC业务,被联想人称为“少帅”。
  刚开始“跨界”,让陈绍鹏最不适应的,不是从“打飞的”到“打拖拉机”的辛苦,而是农业比工业多得多的不确定性。
  同中国农民一样,他也没少吃靠天吃饭的苦头:第一年,气温比预计回暖早,花开得早,但很多工作并没有准备好,一顿手忙脚乱。第二年把早开花的工作准备好了,却出现了倒春寒,接着又出现虫灾,几百吨的果子因为生虫只能倒掉。
  回想当时的情形,陈绍鹏无奈地摊了摊手。在他看来,中国农产品供应链过长,是成本高、损耗高,上下游利润微薄的祸首,并最终导致消费者对食品安全存有疑虑。
  优化农产品供应链,陈绍鹏自然会参考联想的创业史。进入PC领域后,联想一改直销和分销并存的局面,将渠道简化为两级,这一提高效率的变革使联想很快覆盖了市场。
  吸取联想经验,佳沃“务农”的方式,既不是直接收购农资企业嫁接过来,也不是效仿电商平台直销农产品,而是从原产地到餐桌的全产业链控制。
  做这个“端口对端口”的链条,终究是为了对品牌负责。陈绍鹏现在要打通的瓶颈是,让食品从西湖龙井、大连海参等“产地品牌”,过渡到佳沃这个“商业品牌”。这就如同当年联想在“攒机”盛行的PC行业所做的事一样。
  如何树立品牌?水果行业成为了很好的切入点,因为其市场化程度高,集中度低,更重要的是,目前市场上只有以产地为划分的品牌,良莠不齐,高端水果领域相对空白。
  介入之后,陈绍鹏果断地选择并购。先是山东、东北、安徽的蓝莓,后是四川的猕猴桃。2012年,又在南美洲的智利投资了5家种植园,不仅收购产品,还把智利那一套先进的管理流程搬回了家。南北半球的配合,正好可以形成反季互补,确保水果供应不间断。这种技术和资源的布局,也能看到联想全球化战略的影子。
  实干之余,IT出身的陈绍鹏也会向移动互联借势。佳沃内部员工介绍,陈绍鹏特喜欢关注新的东西,手机上的App很多,光打车软件都有十来款。这也使得佳沃对于互联网领域的任何变化都十分敏感。
  “褚橙柳桃”礼盒就是佳沃用互联网思维讲的一个故事。2013年4月,柳传志曾与陈绍鹏一起拜访了“昔日烟王”褚时健,发现双方对于做农业有许多非常契合的理念。7个月后,两位大佬联手代言,王石、徐小平等企业家在微博上大力推荐,媒体争相报道的“褚橙柳桃”一炮而红。2014年,陈绍鹏还推出了“蓝莓众筹”等新玩法。

“新经济”遇上“冻土层”


  希冀全产业链通吃的佳沃,虽有联想PC开疆扩土的经验,又有互联网和物联网借力,却仍要在中国农业与农村这片经济的“冻土层”上生长。
  上世纪90年代初,北京大学教授周其仁就曾告诉柳传志,只有把农业这个“冻土层”打破了,联想的饼才能做大。在陈绍鹏看来,“农业的挑战首先来自于转变现有的农业生产体系中的人的思维观念;其次是怎么让农业更有魅力,能够吸引和保留优秀人才。”
  据农业部统计,自1949年以来,中国培养的104万农业科技人才,目前只有50万左右尚留在农业战线。现代人才的缺乏,使得佳沃在国际标准“本土化”的过程中,遭遇了强烈的“水土不服”。
  “全程可追溯”系统,是目前国际上用于保障食品安全的重要措施。消费者扫扫二维码,即可获取食品的一系列信息,甚至连土壤成分都能一目了然。推行这一系统耗资巨大,然而最大的困难不在于资金,而是人。
  为了实现可全程可追溯,蓝莓从种植到包装,一共有158个环节,涉及300人次,工人每次干完活,都必须要录入电脑。一开始,农民们很苦恼:“种地嘛,为什么要搞那么复杂?我们的产品好,自己对得起良心就行,何必这么麻烦?”
  陈绍鹏只能反复解释,“这是全球食品界基本的入门规矩,必须这么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最犯愁的,就是为了克服“差不离”而进行的一轮又一轮辩论。
  为了展现现代农业的魅力,他安排农民走进超市和消费者面对面,让他们感受二维码带来的信任感。他还带许多员工去智利、美国、澳大利亚这些真正的现代农业大国观摩学习。
  在佳沃,观念之变,正悄然而来。连陈绍鹏也越来越懂得享受自己的农场时光,觉得“做农业使得自己的回归天性了”。

布局三年静待风来


  除了蓝莓和猕猴桃生产基地外,今年陈绍鹏也频繁出现在茶叶产地和葡萄酒庄。这是有意图的战略布局。在他看来,水果、茶叶和葡萄酒分别代表着初级、半成品和深加工农产品,因此,佳沃今年的行动是在“打样”,把三类农产品的行业规律都摸索出来并理解透彻,发掘出技术、标准、模式。
  既然是把农业当工业做,佳沃针对每个品种都拿出匠人精神。
  拿蓝莓来说,佳沃与智利最大的蓝莓公司Hotfruit合作引进了40多个专利品种,建立了2万平方米的组培中心和自动化育苗温室,自有基地达到约1.2万亩。来自美国、智利的专家常驻中国,和国内的农民一起,对蓝莓的各种参数进行定量管理。
  在管理机制上,佳沃对每棵树建档,建立起基地果树的大数据库;同时还编制不同作物的农事日历,并建立了不同灾害的预案,将应对自然灾害常态化。
  为了改善生鲜行业备受困扰的冷链问题,佳沃建设起仓储能力超过2万吨的冷库,还引入田间预冷车,使果实落地后就能迅速降温。
  虽然占领了蓝莓和猕猴桃市场,但佳沃仍然处于投入期。不过,对陈绍鹏来说,佳沃模式已经成熟,如何在更广阔的土地上开花结果,正提上日程。他特意强调了新战略——向家庭农场以及专业合作社开放技术,把他们按佳沃标准改造,走规模扩张之路。
  “2014年,佳沃与合作的农场、合作伙伴一起,已经走通了整个业务模式和流程,未来两三年会有大量的按照佳沃标准生产的定制产品出来,”陈绍鹏很自信,“前两年我们就是在建设这个基础,我们有信心说,未来这个模式能够为产业带来巨大的革命。”
  目前,生产基地的农业生态正在被改变。如果农户愿意采用佳沃模式,并接受质量管理,获益将提高20%到30%。远景中,一个品类覆盖丰富的商业品牌,将为中国人的餐桌提供更加安全的食物。
  不过,什么时候农业才会成为真正的风口?对此,陈绍鹏即坚定又淡然。现在不挣钱也不急着挣钱的佳沃,也许并不只是人们口中的互联网实验,而是深埋于农业大国的一颗种子。
  陈绍鹏
  毕业于北京工商大学,1993年加入联想。 2005年出任联想集团副总裁、大中国区总经理。2009年,联想成立新兴市场集团,包括全球155个国家和地区,由陈绍鹏挂帅。2011年10月加入联想控股,领导新业务现代农业。2013年,联想控股高级副总裁、佳沃集团总裁,同时出任丰联集团董事长兼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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