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复杂而浓烈的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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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过去快半年了,在这半年里,我写过很多各式各样的学习经验,可是,对于那段每个高中生注定一生铭记的青葱岁月,却从未下笔写过。不是不会写,不是不想写,只是很多时候,在面对高三时,我发现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竟然不知该如何去描绘自己的感受,那么多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复杂而浓烈……
  
  “高三,我们好好努力吧!”
  2008年,因为实验班的缘故,按照惯例,我们班被安排为高考场地。只不过是短短的四天时间,但是,我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高考的分量。清理教室、布置考场、接受上级领导的检验……每一步,都让我感受到了高考肃穆而庄严的氛围。
  从2008年的6月7号上午9点,到2008年6月8号的下午5点,每一场启考,我们目送考生进去,有自信,有忧虑,有小小的紧张,也有微笑;每一场考毕,我们目送考生离开,有微笑,有落寞,有伤心,有大大的失望。最记得,那一年的数学考试,有个女孩子是哭着出来的,哭得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哭得是那么的撕心裂肺……而我,在一旁远远地看着,顿时心如刀割。回来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没注意到,原来很多同学的桌上,早已堆起了厚厚的书,而我自己,也在突然间发现,原来书早已占据了我桌面的三分之二……我的高三,因为2008年的那场高考,提前降临了。
  高二的暑假,我把它当成了高三战役来临前的重要准备时期。暑假还未开始就制定了一系列的暑期计划,每天的生活被计划安排得满满当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过一个学习生涯中最充实、最学术的暑假。可是,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你永远也想不到的事情。就在期末前几天,班主任突然通知我暑假去参加全国青少年业余无线电锦标赛,并争取进入全国前六,获得高考加分。就这样,突然间,我的暑期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整个暑假,我和我的搭档,在吹着空调的教室中,一刻也不停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直到口干舌燥。炎炎烈日下,我们奔跑着,声嘶力竭地拿着对讲机,从这头跑到另一头。当时,我只一心想着只要获得全国前六,拿到加分,就意味着离自己的梦想近一点……赛前,尽管教练员一直鼓励大家:这次比赛我们是东道主,训练方式比别人先进,一定能够得到好成绩的。可是,当我站在起跑线的时候,还是紧张得不行。在发令枪打响的那一刻,运动员们一起冲了出去。我打开对讲机,却搜不到同伴的信号,我慌了,忘记了训练中老师无数次提起的在线找信号的办法,看着旁人一个又一个完成任务到达终点,我像只无头苍蝇,跑来跑去,手足无措。时间在无声无息中过去了一大半,我知道,没希望了。
  走出赛场,突然,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我蹲下来号啕大哭起来,心里尽是委屈。我奋斗了那么久,我放弃了一个暑假的学习计划,可是这次比赛,竟然连一个好的结局都不给我。没有前六了,没有加分了,什么都没有了!那时的我,曾绝望地以为,我的“北大梦”肯定就此破碎了。
  回去看到搭档,他正坐在教室里等我,静静地,一个人。两个人,相顾无言,我轻轻说了一句:高三,我们好好努力吧!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哭了,我知道,他一定会懂。他的感受,我也会懂。
  
  “别为打翻的牛奶再哭泣了……”
  酷暑渐退,我的高三,也正式来临了。
  迎接我的,是一场检验暑假复习成果的测验。为此,我忐忑不安极了,整个暑假我都奉献给了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我也并不知道,在这个暑假,同学们经过复习之后,成绩会有多么大的突飞猛进……成绩出来,我是第一,我的搭档是第二,那是我们从没有达到过的名次。知道后,我和他相视而笑,目光中,充满着憧憬。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又有了信心,开始力量满满地继续向前。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2009年12月。这是个自主招生来临的日子,也是一段对于文科生很重要的日子。同学们都开始谈论自主招生的话题。一时间,众说纷纭。清华大学给了我们学校两个文科生的名额,北京大学一个,总共三个。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就开始盘算,自己的成绩排在班里是第几位,又能否直接获得校荐的机会呢。在诸多考量之后,我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因为那时我们班虽说是群雄逐鹿,却并没有绝对的霸主,只有一个女生以较大的优势领先于我。故,那时的我,天真地以为,进入高三之后,成绩提升并不减稳定性的我,应该抢占了先机。
  焦心等待良久,校荐名额最终出炉,我并没有在名单上!知道结果时,虽然有点失望,但并不是很伤心,因为我知道,我还有机会,我还可以通过自我推荐的方式获得自招资格。
  于是,开始准备自荐材料。下载电子报名表,向老师索要前几年的统考成绩,写自我推荐信,找熟悉的老师写推荐信……一时间,生活被“自主招生”充盈了。
  寄出表格后,便开始着急等待结果。每天在上完晚自修后,我都会偷偷打开教室的电脑,查阅北大的招生网,看看结果是否揭开。就那样,到了公布名单的那一天。我们几个自荐的同学围在电脑前,一个个输入自己的号码和密码。没过,没过,又没过……我的心,越来越沉,但仍带着仅存的一点幻想。同桌输入了我的号码,屏幕上弹出了一个信息:蔡林峰,自荐结果,材料未通过。顿时,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整整一个月,我都处于极度的抑郁中,毫无生机与活力。上课不认真听了,作业拉下了一大堆,那时候的我,应该是最怀疑自己能力的时候吧。语文老师看出了我的异样,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和颜悦色地问我最近怎么了,我一句话没说,还是在那闷闷不乐。“别为打翻的牛奶再哭泣了……”那一天,我们聊了许久,这一聊,彻底打开了我的心结。
  转眼间,高三的寒假就来临了。这一次,再没有了那么多事情的羁绊,我终于可以完完整整地实施自己的寒假计划了。在短短的20几天里,我把语文的基础知识巩固了一遍,做了数不清的数学题和英语试卷,把政治历史地理书上上下下翻了几遍。就这样,真正冲刺的时候来了。
  再次回到学校,就要开始着手准备第一次模拟考试了。高考的氛围,这时候,真的蔓延开来了。教室里的喧闹声,少了;周围同学的高谈阔论,少了;自修课上,看闲书的人,少了;早上六点的教室,人多了;宿舍里的手电筒,已经不想再去数了。一时间,发现,原本很多不用功的学生,开始在自习课上认认真真做作业;至于那些原本就很学术化的女孩们,更是极少看见她们从书堆中抬头的场景……
  
  “高考,难道是个耍人的游戏?”
  每一个学生,都必然要面对自己的那个“六月”,十多年的寒窗苦读,似乎只因这一时刻的存在才更富有意义。等待了那么久,这个“六月”终于来临了。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这是我最弱势的学科,走进考场时,腿战栗不止,坐到位子后,还在不经意地抖动。把头转向窗外,发现历史老师正经过,他微笑着向我竖了一下大拇指。刹那间,我的紧张感完全消失了。开考,发卷……一切正常有序地进行着。
  接下来的数学英语文综及自选综合,无一不是我的强势科目。每次答着答着,抬起头来都浮现起历史老师从窗边走过的那一幕,微笑,竖起大拇指来的他给了我多大的鼓舞。那一刻,有种幻觉,我觉得自己是这次高考最幸运的人。
  两天半的考试终于完结,我的高中生涯也画上了句话。考试后两天,去学校对答案。周围同学不停在交流着,说着各自的感受,只有我,像一条游离在大海外的鱼,在一旁默默坐着。那本答案,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勇气打开它,我怕,那是一只潘多拉魔盒,里面有的是我的噩梦。
  回家后,禁不住诱惑,在半夜里,偷偷起床打开电脑,对答案。数学、英语,每看一个答案都是一种煎熬。还好,跟考试时的感觉一样,这两科,我基本上发挥到了极致。然后是语文,选择题错了3道,现代文阅读,诗歌鉴赏,文不对题,词不达意,那一瞬间,我快崩溃了……
  我没把估分情况告诉任何人,但我觉得,梦碎了。
  成绩出来的那个晚上,我一个人静静地等在电话机旁边,盼着查分时刻的到来。突然,班主任的电话打破了家中的寂静,一个声音兴奋地在那头狂喊着:蔡林峰,你进入了浙江省前十名!明天到学校来,北大招生组的老师要见你……搁下电话,我忽然有种错觉:高考,难道是个耍人游戏?
  那一天,一晚没睡。第二天,去了学校,看见学校的张灯结彩,看见北大招生组老师笑吟吟地向我走来,我才知道,那是真的……
  对于高三,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多复杂的感受,可是,每次说起,总是言辞匮乏。这不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这是一次争取命运的搏斗。每个人都有机会,只要你曾经那么真切地努力过。
  很多人问过我对高三的感受,当我讲述我的迷茫,失落,不自信时,别人会觉得我不真实,在他们眼中,我是一艘一帆风顺的船。可是那些感受,那些艰难,是我那么真真切切地体会过的。
  梦在前方,路在脚下,一步一步,终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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