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王坤沙 传奇人生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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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零七年十月二十六日,坤沙死于仰光家中,享年七十四岁,死因并未透露,从其生前患有糖尿病、高血压等疾病处于半瘫痪的情况来看,多数人猜测其为自然死亡。消息来得有些突然,如果不是因为死亡的结局,忙碌的人们似乎很难再关注他。坤沙曾经在金三角地区辉煌一时的那些历史已经过去了太久,变成了故事和传说。
  


  
  问:您知道海洛因对人的危害,在成千上万的受害青年面前,您就毫无顾忌吗?
  答:我愿到任何一个想要禁止鸦片的地方去,愿意去曼谷,也愿意去美国。但是,不跟我谈判,海洛因就仍要传到世界各地。
  问:您怎样在老百姓中禁用毒品?
  答:凡吸毒者,一律枪决。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这段惊悚的对话发生在1983年,对话者是哥伦比亚记者戴尼斯雷契勒和一个名叫坤沙的男人。
  坤沙,上个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初控制着金三角的毒品制造与流通。他凭借毒品制作与流通大发利是,美国政府曾出资200万美元缉拿他。缅甸政府、泰国政府、中国国民党逃亡部队、缅甸共产党、佤邦游击队、国际禁毒组织……都曾经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的朋友。
  
  从“小贩”到“毒品大王”
  
  “金三角毒品大王”的次序是:“鸦片将军”罗星汉排第一、“毒品大王”坤沙第二、“亚洲头号大毒枭”魏学刚第三,其他“毒王”则数不胜数。
  坤沙有三个名字,中文名字叫“张奇夫”,缅甸名字为“关约”,“坤沙”则是泰国名字。坤沙从小未读过书,幼年时失去了母亲,生活在一个破裂的家庭中。他的三个同母异父的兄弟上教会学校,年幼的坤沙由他的华人祖父抚养,祖父在掸邦北部罗伊莫山区种植鸦片。他仅有的正式教育,就是在一所佛教寺庙当小僧那几年。他所有信件都要让别人念给他听,回信则是口授。由别人记录。
  坤沙最初的战斗经验,来自跟中国国民党部队的小规模冲突。1949年,在解放战争中被解放军击败的蒋军第8军、第26军残部从云南溃逃到缅甸,进驻金三角地区,本想建个据点准备日后响应蒋介石“反攻大陆”,但时势变迁,反攻已不可能,而这几千人的生活却成了大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由美国中情局和国民党策划,让这些溃兵种鸦片以解决给养来源。从此。金三角的鸦片种植从一家一户的生产进入了“成片开发”阶段,每到旱季收获前夕,漫山遍野的罂粟花鲜艳夺目,奇香四溢。到上世纪60年代,世界被这奇香所毒害,而金三角却因这奇香收进了大把钞票。
  坤沙曾混迹于流窜掸邦的国民党残部中,学会了一些军事常识和技术。后来他拉起了一支专门护送毒品的小小贩毒武装。坤沙渐渐看出毒品生意的远大前景,于是娶了一位首领的女儿,并很快成了岳父的左膀右臂。这时的金三角,各部族的杂牌军和小股武装数不胜数,相互间为争毒品利益经常大打出手。坤沙看出当时实力最强的还是国民党军残部,就在本部族与国民党军的一次>中突中。亲手杀了岳父向“国军”邀功请赏,请求联合。以后他又用各种手腕,拉拉打打,渐渐收编了附近所有的小帮派。在缅北建起了一支统一的武装和一个相对独立的地盘。
  1962年,坤沙向缅甸政府宣誓效忠,被任命为“弄亮地区民众自卫队指挥官”,坤沙得到此合法身份,简直如鱼得水。他一方面在自己的控制区大力发展罂粟种植,并设关建卡,征收毒品过境税,建立吗啡和海洛因提炼厂,直接生产和销售毒品,另-方面他击败和收编各地小股贩毒武装,扩大自己的势力,逐渐地成为金三角最大的毒贩,控制了金三角70%的毒品生产和大部分贩运业务,因此,他曾洋洋得意地自称为“毒品大于”。
  此外。坤沙在缅甸和泰国均拥有土地。房屋和其他产业,又委托其亲人在泰国的曼谷、清迈和夜丰颂等地为他化名经营珠宝商店。在他的好几名大小老婆中,据说有一名是缅甸曼德勒的拥有捕渔船队的女富翁。坤沙的儿子和女儿都有送到美、英和澳大利亚求学的。
  
  治军有方,自立为王
  
  “他们说我头上长角,青面獠牙。事实上,我是无冕之王。”
  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坤沙在泰缅边境地区建立了一支数千人的贩毒武装,使缅甸掸邦东部与泰国清迈、清莱、夜丰颂三府接壤的狭长地带成为其“独立王国”。在泰国清莱府夜庄县麦开区,坤沙控制10多个村庄,并选择了万欣德村作为其“王国”的“都城”。
  万欣德在一个山谷中,长3公里,宽115公里,四面环山。地势险要,水源丰富,森林密布,距缅甸仅8公里。这里有273户人家,1600多人,内有坤沙集团成员及其家属。镇里有200多幢房屋,都是盖有石棉瓦屋顶,钢筋水泥柱和砖墙的平房。屋里都有电灯,液化石油气,自来水,有的还有电视机,其他摆设也颇为现代化。坤沙仅在该镇就有4幢住宅。此外,镇中有集市、医院,学校,群众集会的广场兼足球场、水库和寺庙,甚至还有一座发电厂。在镇里和周围有武器库,军事训练场和海洛因提炼厂。在镇北部制高点,坤沙建有一座可住1000人的军营,以保护泰北山区的毒品生产和贩运。
  在万欣德镇四周的泰国境内,坤沙另建有4座武装兵营:一个驻在清莱府夜庄县帕山区潘河村,有三四百人:一个驻在清莱府夜庄县马开区的木色贾哈瓦,约有二三百人:一个驻在夜丰颂府夜丰颂县苏麦苏村,约有三四百人:一个驻在夜丰府夜丰颂县干河地区,不到一百人。而在缅甸境内,“坤沙”集团的主要据点则在掸邦芒县,与泰国夜丰颂县的帕空河村隔国界相望。该武装贩毒集团的后勤供给,包括照管大小头目们的孩子和坤沙本人财产,均由坤沙的一个内弟统管。坤沙属下的各级头目大多数是其童年时代的朋友,他的一个叔叔坤盛也是其中一名负责作战的指挥官。
  坤沙的海洛因、吗啡提炼厂,大都设在其控制区内的深山密林中,厂区警卫森严,外人无法接近。有的提炼厂则较简陋,设于茅草屋中,可以随时搬迁。坤沙的“事业”极盛之时,仅海洛因提炼厂便有15个。坤沙利用出卖毒品所得暴利,建立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彪悍的毒品武装走私护运队。坤沙深知,在“金三角”这样复杂的地界,没有枪杆子就没有一切。这支以缅甸山地少数民族青年人为丰的军队,不仅有一般的武器如机枪、M-16步枪,冲锋枪,甚至装备有美式短程火箭,在国民党军残部训练上,战斗力日益增强,连“老师”后来也自愧不如。他们耳目众多,消息灵通。
  坤沙治军威恩并重。他本人相貌英俊,像个白面书生,两眼炯炯有神,颇为聪慧,并不凶神恶煞。虽识字不多,却颇尊重“读书人”。他对其同伴讲义气,对掸族人重感情,待人随和,甚至问寒问暖,以示关怀,颇有些草莽英雄的气概。尽管坤沙贩毒无数,却不准其部下吸毒,他本人也早已戒毒,作为表率,并规定有:何人发现其部下吸毒均可当场处决。坤沙军队实行供给制,每个士兵每月还发给津贴。中队长以上官员按职务大小在海洛因提炼厂占有股份,按股分红,经济十分宽裕,因而大多死心塌地为坤沙卖命。
  1969年,缅政府通知坤沙去缅北军区司令部开会,坤 沙不知是鸿门宴,当即被逮捕,并被判处死刑。但是缅甸政府怕坤沙的军队闹事,一直也没敢处死他,坤沙在一本《三国演义》的陪伴下度过了五年的铁窗生涯。坤沙的参谋长、国民党军官张苏泉在1973年4月设计绑架了两名来缅甸工作的苏联医生,要求交换坤沙。此事引起世界震惊和苏联的强烈反应,缅甸政府无奈,在5个月后放虎归山。
  出狱后的坤沙,看出缅甸政府已不容自己,自己也不愿再寄人篱下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于是他带着旧部隐入丛林,网处招降纳叛,利用民族情绪号召掸族独立,并在金三角地区设立了掸邦议会,建立了有多个部长的“政府”,1994年更公开宣布成立“掸邦共和国”,自任“总统”。他的军队叫“掸邦革命军”,他用贩毒得来的钱不断更新武器装备,其武器先进程度一直高于缅甸政府军。
  
  “鸦片王国”覆灭
  
  1982年1月21日在美国政府的强烈要求下,泰国军队出动重兵,一举占领了坤沙集团的老剿一万欣德镇,将坤沙贩毒集团主力赶进北部梁山。坤沙贩毒集团被泰军赶山力欣德镇后,差不多一年多杳无音讯。直到1984年初,其大名又出现在泰国报纸上。原来1982年1月底,坤沙军主力撇出其总部万欣德镇后,重新窜入缅甸掸邦地区,并沿着泰缅边界缅方一侧西行了50多公里,到达一个名叫“多依朗”的村寨。坤沙选择这个村子作为总部后就扩大地盘,统领周围五个村寨,自称“公社”,宣布独立,不受缅甸政府管理。坤沙还把多依朗村改名为“繁荣村”。
  1993年11月,缅甸政府军开始对坤沙领导的蒙泰武装发动攻势,先后占据了坤沙的一些据点在此期间,南美毒王埃斯科瓦尔投降,意大利黑手党头子鲍泽尔被击毙,美国又恳赏200万美元捉拿坤沙,这一切都使坤沙坐立不安。此时的坤沙年事已高,开始无心恋战。61岁时,坤沙曾表示愿意向缅甸政府投降。1995年12月,政府军对坤沙采取新的军事行动。1996年1月5日,坤沙领导的蒙泰武装开始向政府投降,到18日,共有9749人向政府缴械,共交出轻重武器6004件,其中包括地对空导弹。当天,他出席在他总部洪孟举行的受降仪式。
  坤沙投降后,居住在首都仰光由军队保护的豪宅,缅甸政府出于安定北部民族矛盾的考虑,拒绝向美国引渡坤沙。晚年坤沙患糖尿病,身体很差,转行做了不动产等合法生意,而他的合法性一直受到有关禁毒组织的怀疑。美国政府2002年宣布的全球12大毒枭,他依然位列其中。美国《时代》周刊报道称,“他手下的旧部约色部、他的第四个儿子率余部数千人都躲藏在金三角山高林密地区经营着毒品。”
  这个当年拥兵上万、割据泰缅边境广大土地的毒品大土的死显得凄凄惶惶。因恐被人捣坏墓穴,据称其骨灰会被抛洒到孟加拉湾。毕竟,对于那些至今还在为建立“掸邦共和国”进行反政府斗争的同胞来说,坤沙是一个“无能”的叛离者;对于那些深受毒品折磨的人们来说,坤沙也是罪恶的渊薮。坤沙注定孤寂死去,逃进一个将被历史遗忘的角落。而在缅甸这个尚未实现民族和解、社会生态畸形、烟农替代生计还没完全落实的国度里,如果疏于控制,毒品贸易也很有可能死灰复燃,也许坤沙说过的话还将继续得到验证:“即使我死了,鸦片生产还将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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