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亿人民币，这是今年双“十一”网上购物狂欢诞下的神迹！如果这份成绩单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精确点说，是在用时不到六小时便取得100亿，闻者又该做何想？反正去年号称要和马云豪赌一个亿的王健林在这之后食言了，这位近年来凭借商业地产风生水起，进而财富登顶的中国首富最新的说法是，他将“和马云很快合作。”
　　实体百货业在拓殖出“万达模式”后，似乎走进了历史的终结。是的，现在都市人已经离不开Shopping Mall了，购物、看电影、K歌、吃饭，Mall提供了一条龙的服务。你曾经想要的，它都给到了。但往昔逛商场时兴奋、悸动的心情，愉悦的感官体验呢？却也日渐被这种生活气息过于整齐划一的布局模式所稀释、摊薄。汉字博大精深，一个“逛”字，且走且狂，那份陶然自得，那份优哉游哉，立马就活画了出来。可现在，谁还把逛商场当个景呢？
　　按照革命导师的说法，工业社会会把人异化。曾几何时，百货商店安抚了人们因为阶级出身、收入不平等造成的精神张力。橱窗后琳琅满目的商品让行色匆匆的世人驻足流连，编织各自斑斓的人生梦想……在社会心理学家们看来，世俗中的百货商店有着颇具宗教色彩、人文关怀的名字：“物神”的灵场。


　　即便抛去浪漫色彩的描述，此亦是信言。在现代商业社会，生产和消费互为循环，换言之，资本社会通过各种运作，激起民众对商品产生幻想，进而强化消费的欲望，此乃一以贯之的运行法则。不妨回顾下世界上第一家百货商店“便宜”（ 公司名）的做法：把所有小商店整合进一个大的购物空间内，消费者可以在短时间内买完所需商品。值得一提的是它顶楼的功能设置，为提高民众素养，陈列名家画作，在假日举办古典音乐会。可以说百货商店从诞生之初，于提供大众消费之外，它并没有让艺术走开。
　　但谁也不能否认，艺术与商业是两个亘古至今都不好调和在一起的语汇。于电影一目，卓别林曾说，“赚钱的是商业片，赔钱的是艺术片。”似是笑谈，不无道理。笔者亲见不到十年间，世界电子消费品巨头索尼在上海淮海路将自己的“梦苑”变成了今朝的“卖场”，而从“gallery” （艺廊）到“store”（商场）的门庭改换，背后呈现的却是一个伟大品牌的迷失与落寞。须知，艺术取向的“缓则圆”与商业指针的“短平快”，予取予求间考较的往往不是计算，而是胸怀。
　　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注意到了去年至今，北京侨福芳草地、上海K11以及巴黎老佛爷百货在北京的春去春又回。这三家商业地产共同的表征便是那呼之欲出，遮蔽不住“艺术范儿”新主张。与过往一些购物中心所谓的艺术气息不过是“墙上画，壁上挂，厅堂摆”不同，在侨福芳草地，艺术品的安置、摆设从店外延伸到门前喷泉池，到旋转门，再到店内专门的空间以及在各个商铺间间或出现的边边角角。与此类似，虽然在体量、风貌上各具特色并顾及各自分属的消费人群，比如上海K11主打原木暖色调，芳草地则使用浅灰色的金属基调，而北京老佛爷百货则主推欧陆宫廷、剧场式的奢华感。无一例外的是，在那里“艺术”不再被固定于一隅成为展示的“存在”，而是成为一种散点放射状的“存在”得以展示，进而融入、调和商业氛围。这使得整个购物空间越发像一个博物馆、美术馆，并让在此陈列的品牌自发在设计上消弭些商业的味道，更加去贴靠艺术人文，以求相得益彰。
　　追溯百货业的前世今生，侨福芳草地超现代的玻璃钢金字塔建筑风貌也很容易让人回想起百多年前世博会在伦敦举行时的展示馆，那座工业革命时代的重要象征物——水晶宫。水晶宫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以钢铁、玻璃为材料的超大型建筑，不仅开创了近代功能主义建筑的先河，也成就了第一届伟大的世博会。德国文化学者希维尔布希曾就此写道，“水晶宫消除了光影的对比，仿佛和外界连接在一起，形成绵延无尽的空间，成为后世百货公司和购物中心的设计蓝本”。为商品加冕光环，让器物与情感产生勾连，消弭买卖行为本身功利与直接。“物神的灵场”如何在今天找到新的实现路径？显然已经有人给出了各自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