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要用“负面消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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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普遍都有一种思考习惯,那就是当时代改变,某一种价值出现,人们就会设定出一个大概念,希望用这个大概念来谈所有的问题,像“自由”、“民主”、“平等”、“人道”、“幸福”、“文明”等就是这种大概念。在方法论上,我们称这种大概念的思考是“方法论的全体主义”。
  用大概念来谈问题并不是不好,只是我们要警惕到,大概念经常是模糊的,它很难有准确的定义及执行方法,因此用大概念谈问题就很容易沦为意识形态,问题越谈越乱,治丝益棼。
  前几年,当我读到英国社会思想家埃利亚斯(Norbert Elias)的那本重要著作《文明的历程》时,我深受启发,并从该书里悟出一种思想方法,我叫它“负面消去法”。意思是说现在的大概念既然越谈越不清楚,那我们何妨只谈它的负面,当大概念的负面减少了一项,大概念自然就增加了一项,当负面的减少多了,正面的确切意义自然就会出现。
  例如,“自由”到底是什么的确讲不清楚,但“不自由”就比较容易讲清楚,将特别“不自由”的项目消除了一项,“自由”这边就增加了一项。所有复杂的大问题,都可以用这种“负面消去法”,使问题变得可以操作,而不至于惹出太多扯不清的爭论。西方在文艺复兴时代,“文明”的大概念出现,“文明”就是藉着将“不文明”一项一项消去而形成的。它最初将“抓东西吃”定义为肮脏的“不文明”,而后发明不肮脏的餐具和餐巾,“文明”的饮食习惯才得以形成。
  因此,用大概念谈问题当然也好,但我们也要警觉到这种“方法论的全体主义”也有它的麻烦和风险。
  大概念是知识分子的思考习惯,它是一种理想、一种倾向。它容易传染,但却不容易讲得清楚,甚至于没有可操作性,最后会变成大概念的名词大家都用一样,但谈的内容却每个人都不同。
  从反面看问题,这种反面或负面思考容易举例、容易聚焦,这不是一种犬儒,恰恰相反,它是一种从负面看问题的另类启蒙。从正面看问题,可能容易走到岔路上,反而离目标越来越远;从反面看问题,反而会透过“负面消去法”走到了正面。
  我在这里就以奥地利心理学家瓦兹拉威克(Paul Watzlawick) 稍早前所著的《幸福人生指南》为例。
  瓦兹拉威克指出,今天世界上大家都在谈“幸福”,但“幸福”是什么,却没有统一的定义,100个人有100种谈法,大家在谈论“幸福”中,反而越觉得“不幸福”。因此,他改而从“幸福”的反面“不幸福”切入。我们的“不幸福”感是怎么形成的?我们为了要“幸福”为什么反而会去钻牛角尖?为什么反而会去怨天尤人?因此,当我们对“不幸福”的问题知道得越多,我们反而能靠近“幸福”多一点。谈“不幸福”就会解构掉“幸福”所造成的包袱。
  因此,谈问题可以有许多方法,从正面去谈是一种,从反面去谈也是一种。当正面的大概念太大,这等于它的内涵太多,就自然而然不容易抓得准,这时候转个弯,跑到问题反面的背后去看,内涵就会被限缩,反面的各种问题就容易搞清楚。因此,瓦兹拉威克遂说,当人们懂了“不幸福”,才能接近“幸福”。
  事实上,人类的进步也是根据“负面消去法”,将人们所不欲的现象一点一点地去除而累积出来的。人类虽有了很多大型概念,但几乎不可能根据这些大概念去砌一座金字塔。既然世界的动作是根据“负面消去法”,那么我们的思考方式也根据“负面消去法”点点滴滴去改进,或许这种方法才更务实,也才吻合经验法则。
  因此,我有一种思想方法论,在概念的设定上要大,大才能容纳理想,但接下来的后续思考则要用“负面消去法”,从最不欲的反面一点一点地消去,这才是改革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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