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煤而歌 不负天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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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启蒙
  我出生在安徽省萧县黄口镇,这是个四省交界的小地方。滚滚东去的黄河曾在它身边流过,后改道从山东入海,留下一条黄沙飞扬的故道。
  那时的故道寸草不生,却疯长歌谣:“船靠舵,箭靠弓,吹散乌云靠东风。”“葵花葵花秆儿长,孩子再多一个娘。兄弟姐妹手牵手,清早起来看太阳。”歌谣是百姓的心声,生动有趣寓意深刻,领我走进诗的意境。
  父母都不识字,却是我写诗的启蒙人。
  父亲年轻时,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过着乞讨的生活。他讨饭不喊大爷大娘,而是在人家门口即兴编些顺口溜,唱几句押韵的吉祥话,求得一点儿施舍,如:“门前有条通天路,院里有棵梧桐树,梧桐树上落凤凰,凤凰凤凰一摆头,先盖瓦屋后盖楼。”
  母亲虽然也不识字,但她从外婆嘴里学来很多生动有趣的童谣,常在夏夜的月光下,为我和弟弟传唱,如“月亮出来亮堂堂,打开楼门洗衣裳,洗得白白的,晒得脆脆的。”“毛娃睡,盖花被。毛娃醒,吃油饼。毛娃走,唤花狗,花狗伸着花舌头。”“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老鼠老鼠你别急,抱个狸猫来哄你。”这些明快、流畅、含蓄、风趣的童谣,让我展开想象的翅膀,飞向诗歌的王国。
  我还把母亲在月下传唱童谣的情景写了一篇散文,叫《月光启蒙》,发表后被编入苏教版小学五年级语文课本。
  民歌童谣滋润着我的童年,民间文学和地方戏曲也对我进行了潜移默化的熏陶。故乡黄口,不仅是苏鲁豫皖四省交界之处,也是陇海铁路上的一个小站,“河南梆子”“安徽大鼓”“山东快书”“徐州琴书”等民间戏曲,常来交流、会演,让我的一颗童心应接不暇。
  二、校园吐心声
  1948年夏天在黄口镇小学毕业,因家贫而失学。
  家乡解放后重上六年级,不到半年即转入小学创办的“中学补习班”。
  1951年夏天补习班结业时,班主任张老师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贾汪煤矿初级职业学校在徐州招收小学毕业生,免收学杂费,且供给食宿。他还说:“煤矿职工子弟每月供给90斤小米,非职工子弟每月70斤。”父亲高兴地说:“上学不要钱还给小米,这学校提着灯笼也难找。”母亲也很高兴:“孩子若能考上职业学校,以后就有指望了。”
  临去徐州报考时,我们还是不解地问张老师:“难道这学校顿顿都吃小米吗?”张老师笑了,说:“这是待遇,要将小米折实发给的。”当时不懂什么叫“折实”。
  后来,我和两位同学考上了贾汪煤矿初级职业学校。与煤结下不解之缘是从这时开始的,那年我15岁。
  1954年夏天,学校名称改为贾汪煤矿职工子弟中学,三年期满即为初中毕业。学校领导根据上级指示,对毕业班进行服从祖国需要的教育,即“一颗红心,多种准备”。我们毕业班的每位同学都表示要把青春献给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这是1950年代青年的共同心声。
  我的第一首诗就是在校园里写成的,题为《祖国,只要您的手一指》
  背起打好的背包,
  辞别可爱的母校,
  去当祖国的螺丝钉,
  边走边笑。
  我愿当一名人民海军,
  站在军舰上放哨,
  海风吹动着帽后飘带,
  子弹头准备送给海盗。
  我愿下乡种地,
  用汗水为稻麦施肥,
  学习徐建春,
  为多打粮食献出智慧。
  我愿当名矿工,
  在井下掌握割煤机,
  买个带秒针的表,
  与时间比比高低。
  我愿参加勘探队,
  爬山越岭不嫌累,
  扛起心爱的三脚架,
  要请铁砂出来当铁轨。
  我愿当一名小学教师,
  用心血去培養祖国的宝贝。
  学习施新民,
  把孩子看得比生命宝贵。
  我愿继续学习,
  用智慧攻破科学堡垒,
  八十分不是努力方向,
  方向是学了就会。
  祖国啊,
  我什么都愿做,
  只要你的手一指,
  我就在你手指的地方放下背包。
  诗写好后,寄给了位于上海岳阳路的《青年报》社。没过几天就收到了报社文艺组的来信。信上说:“孙友田同志:您寄来的一首诗我们看到了。我们希望知道,这首诗您是从何而来的,如果您是从别的报刊上录下的,请告诉报刊的名称、日期,我们可考虑转载。希望你来信告诉详细情况。”我立即写了回信,把学校情况和我怎样利用午睡时间写成的告诉了文艺组。1954年8月6日,《青年报》发表了这首诗。此时,我已考取了淮南煤矿学校。
  诗中的最后一句“祖国,只要你的手一指,我就在你指的地方,放下背包”成了我毕生的座右铭。
  考取淮南煤校,打起背包,渡过淮河,在“风声鹤唳”的八公山下,捧读向煤田进军的战略战术。
  在煤校学习三年,三年中因为有教学实习、生产实习和毕业实习,开始接触了煤矿和矿工,让我从中发现了诗。
  教学实习中,爬上了八公山,“蹲下去敲一敲顽石的头皮/问问它出生在几亿年前/我们要摸清岩石的家谱/打听何处住着煤炭。”(《地质实习》)
  生产实习要下井去:“这是谁修的玉石长廊/那是谁盖的明亮的大厅/像走进童话里国王的宫殿/迎面吹过来三月的和风。”(《第一次下井》)
  毕业实习时间较长,每逢进矿听到汽笛就会让人振奋:“煤矿编成了乐谱/你是它最响的音符/你的每一声呼唤/都引起群山欢呼。”(《汽笛》)
  在毕业实习期间,除考虑怎样设计井底车场外,业余就写诗,还记了详细的日记。后来,根据日记写了一本介绍煤矿知识的儿童故事书《在黑宝石的家里》,1958年4月,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7月,又由江苏文艺出版社重印。   在煤校写的诗,大都寄给了《青年报》,仍由曹阳老师编发。自从他编发了我的第一首诗之后,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在淮南发表的诗中,只有一次用了笔名“晴天”,因领稿费时需校方证明,以后再未用。孙子出生时要我起名,索性把“晴天”给了他。
  三、煤矿不仅产煤
  1957年8月,淮南煤校毕业。我和十多位同学分配至徐州贾汪矿务局夏桥煤矿,从煤校走进另一所更大的煤校。
  进矿的那天,我在日记里写道:“煤矿不仅产煤,也产诗……”
  我在夏桥煤矿任实习技术员,天天跟着师傅们下井。
  1960年代初期,正值徐州煤田大开发的鼎盛时期,站在夏桥煤矿的广场上,就能听到周围开山的炮声和新矿鸣放的汽笛声,立志要用胸中的五音谱出千歌万曲,去颂扬地层下的当代火神:“蓝天白云让给别人仰望/我们下井去/红花绿柳让给别人欣赏/我们下井去。”
  进矿不久就写下了《大山欢笑》,赞美煤田建设的盛况:
  一阵炮
  大山喜得跳
  喊醒怀中黑宝
  快快
  别再睡懒觉
  春到人間
  快快提前去报到
  万年煤层打个滚
  一山乌金往外冒
  云散
  烟消
  寂静山林变热闹——
  风钻响
  岩石笑
  军号鸣
  哨子叫
  锣鼓喧天红旗飘
  黑宝石
  往外跑
  满山满谷金光照
  一路大声喊
  我是煤
  我要燃烧
  我是煤
  我要燃烧
  这首二十多余行的短诗,开始登在机电科的墙报上,后来发表在《诗刊》1961年1月号,并被多家报刊转载。其中一句“我是煤,我要燃烧”,在1990年1月由中国煤矿文化宣传基金会、《中国煤炭报》和江苏省作协联合召开的“孙友田煤矿诗作研讨会”上,被诗评家誉为“当代矿工宣言”。
  这首诗明显受到民歌的滋养,故乡的民歌生动风趣,矿山的歌谣也优美动听,如“矿山红旗高又高,迎着东风得意飘,解放那天插上去,矿工从此直起腰。”表达了矿工喜迎解放的欢快心情。1972年春天,随从尼克松访华的两名美国记者要在南京会见江苏作家,领导让我参加会见。我曾在会见时朗诵了这首矿工歌谣,获得赞赏。
  夏桥煤矿是座开采已逾百年的老矿,井下有残留的老煤洞。1962年夏天,一位工人对我说,他们在一个报废的煤洞里发现一只盛满煤炭的大筐,旁边有一个童工的脚印,这脚印又瘦又小,五个脚趾痕清晰可见。这个小脚印启发了我的灵感,许多老矿工的苦难涌上心头,让我写出了《脚印》。一连串的“也许”展示了脚印的血泪往事:“也许这孩子只有十岁/正是上学读书的年龄/父母实在无法把他养活/含着泪送儿下了矿坑/他那双没有鞋穿的光脚板/踩碎了妈妈的心肝爸爸的梦”“也许这孩子只有母亲/父亲在井下刚刚丧命”“也许这孩子父母双亡/旧世界对于他没有一点儿温情”“也许他在这里刚想休息/一件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细小的支柱顶不住巨大的压力/轰隆一响地裂天崩/他死在黑暗的地狱之内/瘦小的尸体被同伴抬出大井/这个清晰的脚印留到如今/是旧社会无法抵赖的罪证”。
  通过一个童工的脚印,向人们讲述了一个发生在矿山昨天的血泪故事。此诗在《诗刊》上与评介文章一起发表,后来又与《大山欢笑》一起收入建国三十周年《诗选》,并成为煤矿宣传队经常朗诵的节目。
  写过《脚印》,又写了《在一张工票上》。这是去东北辽源煤矿凭吊方家坟时,在一张工票上发出的感慨。这张工票上载明:方家柜工人牛世清,在伪满康德九年(1942年)出满勤三十个班,应得工钱三十二元二角四分。可是除去十七项扣款和罚款后,不仅分文未得,反而倒欠四元二角四分。看后怒不可遏:“薄薄的一张纸/迸出火/喷出血/恨出声”“想过去/何止生了一个方家柜/何止死了一个牛世清”“看到这工票/只觉肩上担子重”。
  爱和恨是诗歌的两只眼睛,两只眼睛都要睁开,歌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
  地球深处的美声,是煤与诗的合唱。我将一车一车的煤炭,运到中国的诗坛上,让浩瀚的黑海洋腾起金浪。
  在那些沸腾的岁月里,每逢深夜,我卧在室友的鼾声里,品味井下的风雷,矿长的笑声,班长的歌声,都变成了诗句,在脑海里自动排好了队。
  赞美电工:“一把钢钳引来万道金光/一双铁鞋爱向高空攀登/风雪里每口热气都送给白铁紫铜/烈日下每颗汗珠都交给金线银灯。”
  赞美从部队复员来矿的掘进工:“矿工和士兵/肩负着同一个使命/钢枪和风钻/用的是同一个准星。”
  赞美矿灯房里的爱情:“采煤工要下井/去领灯/灯房姑娘/递给他三颗星/一盏矿灯两只眼睛。”
  赞美海州露天煤矿:“你一天天凹陷下去/为的让祖国一天天丰满。”
  微山湖下有煤,我曾深入湖下采风。这里的采煤工作面离湖面97米,矿工要头顶37亿吨湖水打眼放炮,一米多高的煤层在矿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柔和的金色,看着我这个陌生的面孔,好像在说:我躲到微山湖下,你居然也找到了。在这里,不仅感受到矿工的奉献精神,还获得了这样的诗句:“头上的绿色波涛/脚下的金色煤浪/辉映着壮丽的人生。”
  芦苇荡中有煤。天能集团龙固煤矿的八百名勇士,在微山湖畔的芦苇荡中艰苦开采徐州最后一块煤田。我赞美他们:“芦荡中飞出的太阳鸟/把最苦的歌儿唱得最甜。”当我把这首《最后的煤田》在一次朗诵会上朗诵之后,龙固矿、沛城矿、柳新矿等八位矿长上台献花。这八束鲜花是矿工给我的最高奖赏。
  西部高原也有煤。我在乌达矿区采风时,见到一位当掘进工的萧县老乡。二十年前,他在黄河岸边放下行李,“层层叠叠的煤啊/留住他/亮闪闪的足迹/他像一只雄鹰/落在内蒙古高原上/再也不向低处飞。”   在一次影展中,看到一幅题为《歇息》的作品,画面上是一排排坑木,在井口等待下井去执行任务。这个平凡而又平常的场景,却在我心里激起强烈的震撼:“为了抢救被岩石压迫的乌金/它们终止年轮/削去繁枝/抛开花朵与果实/只留正直。”
  一首诗的产生,无非是感受和表达感受。感受深才能表达深刻;感受浅只能表达浅薄。
  四、同是煤矿人
  我和老伴杨永珍同学六年,贾汪初中毕业后,一起在淮南煤校攻读矿山机电专业。毕业后又一起分配到徐州贾汪夏桥煤矿,原打算都当工程师,后来都服从分配改了行,她到矿校当语文老师,我去矿团委任宣传委员。
  我们把青春献给了煤矿。伴随着矿灯和汽笛,喜看矿车在轨道上奔跑,仰望天轮随日月旋转。
  后来我调进徐州矿务局,她携儿带女押着半汽车没有烧完的炭泥进了徐州城。在徐州还没暖热窝,我又接到省城的调令,于是她又携儿带女渡江南下。
  老伴上中学时就当过学生会的文娱委员和学校广播员,爱好文学和朗诵。贾汪矿校初中毕业班的毕业典礼致词和淮南煤校57届毕业班的毕业典礼致词,都是由我写的稿子,由她朗读的。
  她对我写的煤矿诗很喜爱,在煤矿举办的文艺演出中,她经常朗诵我的煤矿诗,如《矿山姑娘》《一个矿工的名字》《脚印》等。
  我的诗,老伴是第一个听者,也是第一个评家。我曾在东北阜新煤矿采访过一位火工专家,此人性格温和,但他的炸药却异常暴烈,一身儒雅气韵却饱含惊天能量,我抓住这个反差写了一首诗,但总是想不出一个好题目,她看了诗的草稿,沉吟半晌,果断地说:“就叫《微笑》,他用微笑炸碎了岩石,惊醒了煤炭。”
  这建议很好,立即采用付邮。此诗发表后,获得了《中国煤炭报》微型作品征文奖。我拿着奖金对老伴说:“这一百元里有你的一半儿。”她却笑着全拿去了,说:“给你买件衣服。你这个人,像一本诗集,内容丰富,封面设计太差。”
  她对我的诗以表扬为主,但对次品也毫不留情,批评起来一针见血。我写过一首赞扬街头卖爆米花老人的诗,写老人怎样用火光吸引一群娃娃。她看后表示不满意,说了三个字的点评:“老一套。”(对满意的诗也是三个字:“还可以”)我问:“怎么个老法?”她有些不耐烦了:“还用问吗?什么生活的图画呀,绚丽的彩霞呀,希望冲破了禁锢呀都老掉牙了,千万别寄。”我没听她的劝告,寄给了一家刊物,居然发表了。拿给她看,她不屑一顾地说:“那是看你的名字。”我听此言,心头一惊,这是难得的针砭,促使我以后更加自重自爱。
  有一次是写苏轼的,说他被贬黄州后写了一些经典之作,是“黄州成全了苏轼”,她在打字中发现了“成全”,给我提出:“苏轼去黄州之前就已成名,应把成全改为完美。”我随即改正,称她为“二字师”。
  进入信息时代,老伴学会了电脑打字,这可帮了我的大忙,我只要写出来,她就能打出来,成了我的“小秘”,她笑着纠正:“是老秘。”
  最难忘的是,我曾两次被批准去徐州煤矿挂职深入生活老伴送我时说的话:“我和孩子都不想让你走,为了你的创作,只好忍痛割爱,放虎归山。”
  五、飞向南美洲
  1994年6月,我和诗人晓雪受中国作家协会的委派,飞越三大洋,去南美洲的哥伦比亚参加在麦德林举行的第四届国际诗歌节。带去十首准备朗诵的中英文对照的诗稿。
  诗歌节期间,共举办诗歌朗诵会35场,我和晓雪参加了其中的九场。
  我的第一场朗诵是在麦德林植物园的剧场上,与我同台朗诵的有葡萄牙、阿根廷、巴西和印度等国的诗人。
  朗诵于上午10时30分开始。听众大多是青年人,有的坐在草地上,有的躺在树荫下,无拘无束。三位巡警立在舞台旁边的大树下,静静地听朗诵,并和听众一起鼓掌。
  我在台上朗诵了六首诗,有三首是煤矿诗:《大山欢笑》《矿工与海》《琥珀》,由曾在中国工作过的哥伦比亚诗人贡萨隆翻译,他的中国名字叫孔小龙。
  每当我朗诵完,台下的听众虽然听不懂中文,也礼貌性的鼓掌,翻译之后又一次鼓掌,一首诗就获得两次掌声。
  朗诵完毕走下台来,印度诗人巴蒂亚拍着我的肩膀说:“你的诗征服了大家。”一位匈牙利女诗人说:“你的《琥珀》写得真好。”她边说边让我看她手上的戒指,说:“这上边镶的就是琥珀。”
  蜡黄的琥珀
  是树脂的化石
  和煤炭一起
  被历史收藏
  在遥远的古代
  綠色的生命也有悲伤
  风和日丽不久长
  严重的灾难突降
  红色的岩浆
  使大地剧烈动荡
  陷落了肥沃的土壤
  倾倒了高大的栋梁
  那万木的泪水
  和痛苦一起流淌
  在无边黑夜里
  和谁去诉衷肠
  亿万年过去了
  都未把苦难遗忘
  看那蜡黄的泪
  到如今还在闪光
  一位假肢工厂的老工人彼得·里贝拉,他听完朗诵,专门找到翻译对我说:“你的诗是用逻辑和幻想编织而成,细腻柔美而又激情澎湃。你的诗是盛开的玫瑰,浇开它的不是水,而是心血。你是一位歌唱大自然的真正诗人,希望你继续歌唱。”我握着他的手说:“感谢你的鼓励,你是中国诗人的知音。”
  一位姑娘请我在她买的诗集上写上她的名字,她叫罗里奥,意思是“早晨的露珠”。当她看到我用中国字写出她的名字时,高兴得跳起来,随即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用纸折叠的仙鹤送我,仙鹤的翅膀上写有西班牙文:祝你朗诵成功。
  我和晓雪曾在安秋卡大学等高等学府里朗诵自己的诗作。有位矿产专业的大学生找到我休息的地方对我说:“听到你反映矿工生活的诗,我受到很大鼓舞,中国的煤矿工人是伟大的。”
  在诗歌节期间,我把一本《孙友田煤矿抒情诗选》赠给哥伦比亚的“诗人之家”。   三十多个国家的诗人,为麦德林飘洒了一场诗雨。
  中国矿山的欢腾,在南美洲苍茫的大地上回荡……
  六、鼓励和鞭策
  为煤而歌,从青丝到白头。
  在我进行煤矿诗歌的创作中,得到许多诗坛前辈的鼓励和鞭策以及诗友的帮助和指点。
  1960年6月,在全国文教群英會召开之际,郭小川曾邀请出席这次盛会的王老九和我去他家作客。后来他在给我的信中说:“我以后如有机会,将集中地了解矿工和钢铁工人的生活,这些大战斗中的战士们,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还在信中指导我如何学习民歌和古典诗词。
  徐迟在《1958诗选》序言中写了一句“贾汪的煤矿工人孙友田是值得注意的一个新人”。
  吴伯箫在为我的诗集《石炭歌》作的序言中写道:“友田同志的诗,洗炼,劲健,流动,自然。写出了煤矿工人勤劳勇敢的品德,写出了煤炭充满燃烧热力的本质,也写出了我们国家社会主义煤炭事业辉煌的建设面貌。”
  阿红在为我的诗集《孙友田煤矿抒情诗选》所作的序言中写道:“从友田近些年的诗看,也有很大变化,对生活的思索在深化,哲理性在增强,感情在凝缩,理念在隐入,艺术在凝练。”
  这本诗集获得第二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一等奖。
  诗友冯亦同,高度关注我的诗歌创作,特别关注我的煤矿诗。他广泛搜集,近距离观察和精辟评说,经过长期准备酝酿,写出了洋洋两万多言的评论《不负天轮·孙友田新诗创作六十年》,使我受到很大鼓舞和启迪。
  诗友王善奎,不仅精心主编了《孙友田诗歌选》和《孙友田散文选》,还积极操办两部书的首发式以及“孙友田诗歌朗诵会”。
  鼓励和鞭策我的除了以上提到的诗友和诗评家外,还有田间、阮章竞、芦芒、孙望、宋垒、丁力、石榕、孙光宣、易征、鲍明路、任愚颖、霍清安等。一并表示感谢!
  我从1973年调至江苏省文化局从事专业创作后,曾任《雨花》编辑部编委,江苏省作协诗歌工作委员会主任,《扬子江》诗刊执行主编。系中国共产党党员,全国劳动模范,文学创作一级,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1958年6月,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我的第一部诗集《煤海短歌》后,其他出版社陆续出版了《矿山锣鼓》《金色的星》《石炭歌》《孙友田煤矿抒情诗选》等十余部,以及儿童长诗《矿山鸟声》《带血的泥哨》,2019年,江苏省作协还为我编辑出版了《孙友田文集》全三册。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我在近作《仰望党旗》开头就写道:“您让安源路矿举起铁锤/砸向那比炭还黑的社会/你让特殊材料锻造的镰刀/砍杀了人间恶毒的鬼魅/从此父亲挺直了脊背/从此 母亲舒展了笑眉。”
  百年来的历史充分证明,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在两个百年隆重交汇之时,从青丝写到白头的我,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还要写下去。
  孙友田:著名煤矿诗人,1954年开始发表作品,195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曾任《雨花》杂志编委、诗歌组组长,《扬子江》诗刊主编。江苏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文学创作一级。江苏省作家协会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届理事。江苏省作协诗歌工作委员会主任,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著有诗集《煤海短歌》《矿山锣鼓》《煤城春早》《石炭歌》《金色的星》《矿山鸟声》《花雨江南》《带血的泥哨》《孙友田煤矿抒情诗选》《打开大自然绿色的课本》等11部,散文集《在黑宝石的家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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