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海育才中学为例解读示范性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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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纲要》的实施意见中提出:“每个县要面向全县重点办好一两所中学,全国重点建设1000所左右实验性、示范性的高中。”1995年,原国家教委在全国普通高中教育工作会议上颁发了《示范性普通高级中学评估验收标准》(试行)[1],正式部署了这项工作。此后,各地、各校根据当地教育发展的实际情况,积极开展本地的实验性、示范性高中(以下简称示范性高中)的建设工作。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示范性高中建设的实践背离了其创建的初衷。笔者以上海育才中学为例对示范性高中进行了解读。
  
  一、 示范性高中的内涵
  
  何谓“示范性高中”?《示范性普通高级中学评估验收标准》(试行)对示范性高中作了一个较明确的界定:“国家教委评估验收的示范性高中应是全面贯彻教育方针,模范执行教育法律、法规和有关政策,办学思想端正,加强德育,积极开展教育教学改革,教师素质与办学条件好,办学有特色,学生德智体等方面全面发展,社会和高等院校对学生的评价好,学校的管理水平高,有较长的办学历史,在省(自治区、直辖市)内、外有较高声誉的普通高级中学。”育才中学作为一所示范性高中,起到了明显的示范作用,其示范性表现在示“教育改革”之范,示“办学理念”之范,示“校园文化”之范[2]。
  
  1.“敢为天下先”的改革精神
  上海育才中学作为示范性高中,始终传承着不断进行教改的精神。从20世纪60年代初的十六字经验(紧扣教材、边讲边练、新旧联系、因材施教),到70年代的“八字教学法”(读读、议议、练练、讲讲),90年代的“三自”培养目标(自治自理、自学自创、自觉体锻),再到20世纪末的“四多二少一转变” [3],最后到21世纪初,育才中学又提出了以新型师生关系为基础的主体性教学策略,如对话式、自研式、探究式等等。
  40余年来的教改传统,充分体现了育才适应时代和社会要求,坚持教育改革,充分发挥示范高中的示范效应,勇于改革、善于改革的精神。
  
  2.先进的办学理念
  育才始终坚持的办学理念是:传承育才百年教改的精神,发展育才优秀学校文化,坚持“以学生发展为本”的办学理念,以建设“现代化、国际化、学习型”实验性、示范性高中为使命,以培养品德优良、基础扎实、个性张扬、身心健康,具有终身学习和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兼具民族意识和国际视野的优秀高中生为目标,办出人民满意的教育。
  这一办学理念充分体现了育才中学的学校发展目标和学生发展目标,体现了时代对学校和学生的要求,具有先进性,能够很好地为其他学校提供示范作用。
  
  3.有特色的校园文化
  育才中学是一所拥有百年历史的老校,不断坚持发展自主、自律的学生文化,凝聚合作、进取的教师文化,吸纳具有时代特征的先进文化,最终构建了育才特有的校园文化。
  学校在注重学生扎实基础的同时,培养学生的个性特长,为每一个学生的全面发展而服务,同时学校按照科学人文结合,育人成才相融的目标培养学生,在创新实验室方面有机器人、植物组培、DNA探究、物理DIS等;在文体方面有高水平的田径二线队、高水平的射击队与管弦乐队等;在学科竞赛方面有应用数学、科技英语等;在社团方面有“畅想者联盟”、“环保志愿者协会”、“星友会”等科技类社团和“风云人文学社”、“007话剧社”、“再现演艺社”、“哲学社”、“文博园”等人文类社团。其中“哲学社”被上海团市委评为上海市中学生明星社团和上海市中学生“理论社团”。
  
  二、 示范性高中的政策解读
  
  上海育才中学从20世纪50年代的市重点中学到2005年的实验性、示范性高中,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示范性高中与重点高中的关系如何呢?
  实际上,示范性高中与重点高中两者之间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示范性高中不等于重点高中,它是对重点高中的扬弃。用发展“示范性高中”代替“重点高中”,可为重点高中的发展、提高提供更加宽广的天地。那么,育才从“重点高中”到“示范性高中”意味着什么呢?
  
  1.办学目标更加宽广——从效率中心到效率兼顾质量
  我国现有的绝大部分重点中学是在“文革”后这种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为了解决教育的复兴与脆弱的经济之间的突出矛盾而采用重点扶持和行政命令的方式促成的。当时办重点中学的目的是为了多出人才,快出人才,因此,重点中学多以升学为办学目标。而示范性高中的办学目标是“创全面发展之优,示素质教育之范”,突出显示了对教育质量的重视。
  上海育才中学作为示范性高中,大胆探索,勇于实践,以“发扬教改传统,融入时代特征,以学生发展为本”作为办学指导思想,全面实施素质教育,整体推进教育改革。全体师生员工励精图治,精益求精,为达“全国一流、世界知名”的办学目标不懈努力,注重办学质量的提高。
  
  2.社会责任更加重大——从不均衡到均衡
  从我国实际情况看,教育发展的不均衡性不仅反映在各地区之间,也反映在各校之间。政府对重点高中的财政投入较多,使得重点高中能够购买更先进的教学设施,并吸引更多高素质的教师,同时重点高中可择优录取新生。良好的生源,加之先进的教学设备和高质量的教师队伍,使得重点高中具有较高的升学率。而同一层次的一般学校师资力量较差,教学设备陈旧落后,学生基础较差,这就加剧了重点高中和一般学校之间的差距。而在建设示范性高中的过程中,国家教委出台了《加强薄弱高中建设的十项措施》,规定申请示范性高中的前提条件之一是“必须有对薄弱高中扶持、改进的积极措施,并取得一定成效。凡没有加强薄弱高中建设的措施或薄弱高中没有明显改观的地方,不得申请示范性高中的评估验收。”因此,示范性高中肩负起扶持薄弱高中的责任和使命,这样就可以缩小两者之间的差距,从而促进教育的均衡发展。
  2000年3月26日,上海育才教育联合体成立。随后马陆中学由育才中学托管,育英中学、桃李园实验学校等学校也被纳入育才教育联合体。到目前为止,育才教育联合体包括:育才初级中学、时代中学、五四中学、育英中学、静安第一中心小学、西康路第三小学、陈鹤琴小学、威海路第三小学、桃李园实验学校等,育才中学与这些联合体中的学校开展广泛的交流与合作,并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与支持,极大地促进了教育的均衡发展。
  
  三、 示范性高中建设中需要加以纠正的问题
  
  1.示范性高中实际上加剧了教育不公平
  (1)硬件投入的过分集中
  示范高中的硬件都有刚性标准,例如,校园占地面积要求城市学校一般每生不少于25平方米,农村学校一般每生不少于12平方米;除图书、实验设备设施外,甚至要求有高标准的体育运动场地:位于城市市区的学校要有300米环行跑道,位于市郊、县城和农村的学校要有400米标准环行跑道;并具体提出“有条件的学校要有体育馆或风雨操场、游泳池或滑冰场”[4]。因此政府把大量的资金投入示范性高中,而削弱了对普通高中的投入,拉大了学校之间的差距。
  (2)师资力量的集中
  示范性高中凭借高薪以及各方面优越条件,把优秀骨干老师都吸引进去,这就相对削弱了其他学校的师资力量,导致普通中学的办学条件和质量低下,从而使基础教育的格局更加不公平。
  (3)优秀生源的集中
  正是因为示范性高中拥有优秀的、高质量的教师加上办学条件优越,吸引了大批的优秀学生,而且示范性高中有择优录取新生的权利,这就导致优秀生源的集中,好的学校集中了大批的好学生,普通学校生源较差或根本招不到好学生,于是好的学校更好,差的学校更差,也导致了教育的不公平。
  
  2.学校办学目标不够清晰,对示范性高中没有合理的定位
  许多示范性高中办学方向不够清晰,对如何发挥示范作用也没有合理的定位。校长、教师盲目追求高升学率。而没有目标就等于无的放矢,同样,目标不清晰也会迷失自我。因此,示范性高中要有一个合理的定位。
  
  3.强化了应试教育
  作为示范性高中,其“示范性”体现在什么地方?示范学校本身会认为自身是示范学校,升学率就不应该比其他学校差,因此会制定各种政策促进升学率的提高,于是就出现了对应试教育的强化。但,应试教育的“板子”也不能只打在学校的身上。因为就目前来说,政府和教育部门虽然一方面在推行素质教育,可另一方面仍然把高考升学率作为对学校考核评价的硬杠杠,并且是非常重要的指标。同时,因为长期以来形成的观念,学生和家长也都把高考升学率作为评价学校的重要指标。如果学校不努力提高这个指标,会直接影响到政府和社会对学校的评价,并涉及学校的各项荣誉和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5]。于是,应试教育始终挥之不去,并在部分示范性高中得到强化。
  
  4.重硬轻软思想仍普遍存在,保障措施有待进一步落实
  近年来,政府对示范性高中的投入不断增加,但示范性高中关注的焦点主要集中在硬件设施的完善上,大兴土木,建造教学楼、实验楼、体育场、图书馆、塑胶跑道,学校俨然成了“建筑工地”,他们忽视了软件的改进,比如说课程的设置、学校的管理、教师素质的提高等。
  
  5.限制普通家庭对优质高中教育有效需求的增长
  建设一所示范性高中少则几千万元,多则上亿元。有些地方政府财政负担不起,债务便落到学校头上。而且建校的花费并非“一次性”的,建成后为了维护这些设施的正常运转,每年都要花一笔相当巨大、远远超过政府正常拨款的费用。学校不得不千方百计自寻财路,不得不以各种名目向学生收费,“择校费”越来越高[6]。因此,由于示范性高中收费较高、门槛较高等原因,对普通家庭而言,往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四、 示范性高中建设的政策建议
  
  1.实行示范性高中轮流制而非终身制
  可以让“示范性高中”的牌子实行流动制,不能搞终身制。建立和实施国家级示范性高中复审制度,对于复审过程中不符合条件的学校,摘掉“示范性高中”的牌子,而对办学理念先进、教学水平高的高中则实行“挂牌”仪式。复审重点应包括高质量“普九”及对周边高中的服务示范等方面。同时可以建立示范性高中和同区域内一般普通高中之间的教师轮换制度、设备资源共享制度等,让示范性高中发挥更大的社会效益。
  
  2.示范性高中要有一个合理的定位
  示范性高中的定位要合理,首先应关注学校培养目标是什么,要提升学校品位,突出“以人为本”的办学思想,突出主体性,注重发展性,摒弃功利性,最大限度地创造继续发展的条件;最大限度地促进学生全面发展、持续发展、协调发展[7]。
  
  3.引导示范性高中走内涵发展的道路
  根据“木桶理论”可以得出,“一所学校教育效益的大小并不取决于它最具优势的方面,而是取决于它最不具优势的方面。一所学校的硬件再好,管理水平跟不上,或师资、生源、教学内容或其他任何某个方面跟不上,就没有发挥它最大的教育效益,造成资源的闲置和浪费。”[8]因此,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门应该防止示范性高中在硬件设施方面盲目攀比,要积极引导其走内涵发展的道路。同时在对示范性高中进行评估的时候,要注重从办学理念、教学水平、学校管理、社会效益等多个方面进行测评,从而促进示范性高中向着内涵发展的道路前进。
  
  4.建立示范性高中的社会督导检测机制
  前文提到示范性高中拥有更重大的社会责任,即扶持和帮助薄弱学校的发展,促进教育均衡和教育公平。但是目前学校已经形成一定的利益格局,要改变这种格局,落实示范性高中的社会责任,需要打破很多障碍。为此,必须以政府为主导,综合各个方面力量,多渠道并进,共同推动示范性高中社会责任的落实。建议有关部门参照国际上关于社会责任的认证标准,制定示范性高中的社会责任评估文件,并由各个地方教育行政部门拟定具体的操作指标和行动方案,将示范性高中履行社会责任的行为表现纳入学校发展的评估指标,加强同行和公众监督[9]。把对示范性高中社会责任的要求与评价标准以及它们履行社会责任的表现告之其他学校和社会公众,接受全社会监督。通过这种社会督导检测机制,可以促进示范性高中社会责任的落实,推进教育公平。
  
  五、 结语
  
  示范性高中在我国的出现,是教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特定现象,有其存在的价值和合理性。其初衷是好的,但是在建设的过程中许多举措与其基本精神背道而驰,以致出现了一些负面影响。因此,我们应该找准示范性高中建设中的问题,并制定有针对性的政策,通过改革,使示范性高中真正发挥应有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教基[1995]17号,1995年7月3日印发.
  [2] 林斌,李强.在素质教育土壤中耕耘的实践者——记上海市育才中学校长童永歙.上海教育科研,2004(2).
  [3] 雷颐.“示范性高中”的遗患.中国新闻周刊,2006(27).
  [4] 韩俊杰,范丹.素质教育为何至今仍是空口号.中国青年报,2009-04-07.
  [5] 郭小波.创建示范性高中的创建与教育公平问题[OL].2007-12-19. http: // blog. eduol. cn/ 25/50987/ archives/2007/443441. html.
  [6] 徐群.广西示范性普通高中建设的理论与实践.广西师范大学[D],2002.
  [7] 袁振国.论中国教育政策的转变:对我国重点中学平等与效益的个案研究.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1999.
  [8] 示范性高中如何发挥示范效应?——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院高洪源教授谈示范性高中建设[OL].2009-02-25.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acf26b0100che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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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李伟涛,童永歙.传承育才教改精神 开创素质教育新路.教书育人,2006(15).
  [11] 唐毅莲.“茶馆”式教学法.语文教学与研究,1985(8).
  (责任编辑付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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