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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就像下矿井,每天都希望更深一层,只为把地底宝藏带上来。”
9月初,64岁的罗杰·拜伦(Roger Ballen)现身上海艺术影像展,并在OCAT举行回顾展。这个神似“杀手”让·雷诺的酷老头,分享了他作为地质学家深入南非的传奇摄影生涯。
过去30年间,罗杰一直使用Rolleiflex 6 X 6胶片机,以其黑白方形影像形成鲜明风格。
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罗杰的纪实摄影作品曾受到广泛关注,他拍摄的《Platteland:南非乡村影像》,将镜头对准西德兰士瓦、中东部及北开普省等南非乡村地区的工人和居民。“尽管种族隔离让白人拥有政治特权,但在这块真切的土地上,这项制度的失败证据确凿,甚至无法保护少数特权人士的福祉。”
罗杰遇到的许多当地人都感到贫穷和偏见带来的压抑,因为周遭社会的剧变严重异化,在这些动人、有力的影像中,他将镜头深入曾笼罩于白人至上主义之下的世界。这批作品被苏珊·桑塔格描述为“我近年来看过的最为重要的肖像系列”。
罗杰1950年生于美国纽约,诞生于“婴儿潮”的他,声称自己是“黑白摄影的最后一代人”。任职玛格南图片社的母亲,曾深刻影响了他对纪实摄影的兴趣。18岁高中毕业那年,罗杰得到一台“从香港带回”的相机,他用它拍摄了上世纪60年代美国民权和反战运动。
“那个年代社会大变革,共产主义运动风起云涌,我也曾是嬉皮士,参加各种游行。1971年,我读到心理学家莱恩(R.D.Laing)《经验的政治》一书,他认为‘疯子’并不完全脱离现实,他们比常人对自身生存环境更敏感。他甚至指出,疯癫是对病态世界一种更深刻的理性反应,这本书对我产生了深远影响。”
大学时,罗杰并没将摄影作为专业,而是选择了心理学,“任何纪实摄影都是关于自我的,好照片之所以有永恒魅力,因为它们真正基于人类的心理,而非造就它们的历史环境。”
母亲去世后,罗杰受到冲击,开始长途旅行并对采矿产生兴趣,后获得矿产经济学博士学位。移居约翰内斯堡后,罗杰开始从事开矿,借工作之便深入农村,用相机探索南非的隐秘世界。1982年开始《Dorps:南非小镇》的拍摄,罗杰用他独特的视角观察不为人知的角落、器物、老房子等,这些影像中,人类的出现只是偶然,尽管墙上的肖像画、门、窗、椅子等元素无一不提示人的存在,他的照片用时间的质感道出了这些场所的本质。“那几年是我摄影生涯最重要的阶段,我建立了作为摄影师的自我。由于南非阳光太刺眼,无法在室外拍摄,所以无论在物理层面还是隐喻层面,我渐渐走向室内拍摄,也更贴近自我内在关照。”
1994年后,生活在南非社会边缘的底层人物开始参与罗杰系列作品《外域》和《影子房间》的拍摄。“看这张《捕猫者》,我认识这个人很久了,他从事这个职业近20年。约堡经常出现‘虐猫’现象,一些人把猫卖给实验室,他们相信猫爪能入药,于是杀猫取药。”
近期作品《寄宿公寓》和《鸟类避难所》系列中,罗杰渐渐隐去人的同在,致力营造某种心理气氛。人鸟同笼的贫民窟、游动在餐盘里的鱼、含着人手的蛇、破碎玩偶、混乱涂鸦、藏匿的身体……凌乱和突兀被呈现在他的方形构图与黑白色调中,现出神话般的魔力与幻象。
“我痴迷于鸟类,它们连接着天堂和大地。当我来到避难所,穿过一道道门,我进入另一个世界,一个震撼而复杂的世界,处在梦和现实之间,在这里,鸟类和其它动物及人类混居在一起。”如同一位装置艺术家,罗杰设置特定空间,安排戏剧情节,甚至使用绘画、拼贴和雕塑等语言……他的镜头中,虽然皆为日常生活场景,却呈现出魔鬼般的暴力感与陌异感。
由于作品中被摄者都犹如罹患疾病,罗杰曾遭到“消费穷人”的批判,但他反驳:“我并没将贫穷当作卖点,也许你只看到照片中的某个人、某件物品,而我要讲的并不是这个人、这个物品本身;如果你看了这些照片感到压抑,那说明这正是你所需的药片。”
(感谢比极影像尚陆先生协助联络专访)
10月上海艺文季快报
中国当代摄影2009-2014
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推出《中国当代摄影2009-2014》,展出52位/组艺术家摄影、装置及影像作品,以“边界/漂移”、“景观/日常”及“社会/身体”三大单元对这些年间中国当代摄影发展的大致脉络与走向,给出相对宏观却又不失具体性的描述。展览集中呈现最切近当下的摄影实践,展期至10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