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即兴在噪音和抒情两端来回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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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要说john zorn是做噪音的,因为这样对他来进行界定是不准确的,在现代乃至后现代的各个音乐领域内,这位举足轻重的音乐家无所不及:Free Jazz、Avant-Garde、Noise Music、电子、室内古典、申影配乐、独立流行……看来,对这位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乐人,我们还真的很难对其进行定位与归类,弄不好又得将其一下子稀里糊涂地安上一个难以混种的“杂种”桂冠。可正是由于这般的不伦不类,才令john zorn歪打正着地成为了成千上万个先锋乐迷心目中的老大,在我眼中,“无论是哪门领地中的音乐,john zorn都可以无误地找到血脉的致命要害,在打通的同时顺势也把即兴的血液给灌输了进去,进而使得不管是什么类型的音乐,只要一到了john zorn的手里,就马上会成为一部有血有肉的灵魂之作。在用力钻研打磨各类音乐精髓的时候,他往往都能开发摸索出更新鲜的果实,让音乐在不失原汁原味的前提下又多了一层饱满的韵皮,其高瞻远瞩的视野与魅力实在是叫人赞不绝口。
  众所皆晓,同Derek Bailey一样,这是一位擅长用真乐器进行即兴表演的先锋大师。的确,Sax的变幻吹奏是他的独门绝技,在那时而短小急促时而又尖鸣长啸的演奏中,john zorn仿如一位残酷尘世中的修行喘息者,任意置换着激烈和舒缓。在蹂躏与松弛、虐待与放松之间,我们犹如在john zorn的音乐里做了一场怪异而荒诞的梦,恰似一个人在丝毫不带任何情欲的自由状态下观看了一部情色电影,凝固中带着润泽,潮湿中透着一幕抒情式的离散和彷徨,一会儿晃晃悠悠,支离破碎,一会儿又洋洋洒洒,身心分离……在由他所领衔的Pain killer和Naked city两个著名乐团中,Sax更如一条肆意窜动的游蛇或上下跃奔的飞龙,穿梭在各种乐器的夹缝中,充当了一个孤掌难鸣、分庭抗礼的清道夫角色,似乎,他总是试图用血腥暴力的新型美学去构筑完美,在破坏与摧毁并存的局面下,john zorn用纯粹的狠毒和噪音的凌迟与狂虐挑战着我们官能的极限,为我们自身潜意识的自我超越送来了一个又一个的爆炸性瞬间,并重振了反抗性地下文化的雄风。在让人喷血的高度演奏和聚精会神的发泄背后,这名犹太文化复国运动的忠贞者把静默过后的哭嚎和重组之后的碎裂同时奉献给了自己内心深处那颗荒凉悲哀的魂。总之,john zorn开创出了一种最激烈同时亦是最自由的萨克斯尖叫,这是他赖以存在的顶级法宝和直觉本能。
  作为20世纪后半叶最为重要的音乐家之一,john zorn自19岁开始自学萨克斯吹奏,退学之后这位犹太后裔便自由闯荡在纽约的艺术圈子里,他酷爱戈达尔和日本艺术,迷恋达达和超现实主义,公开颂扬日本的虐待文化和情色电影并为色情影片填谱配乐,大力推广学院先锋派作曲和地下噪音的实践改观。他辛勤地劳动着,夜以继日地工作着,极力辛苦地寻找着能够同自己自由合作的尖端精英和优秀豪客,Bill Laswell、Fred Frith、Dave Douglas、Arto Lindsay、Otomo Yoshihide、山冢爱……曾几何时,这些人同john zorn在天衣无缝中迸发出了多少个反复无常的混乱声音世界?碰撞出了多少次噪音的洗刷和敏感的洗礼?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沧海桑田的往昔我们也许都会逐渐淡漠,但我们唯一不能遗忘的是,当那滑稽感伤的气氛与变异残酷的笼罩过后,在一个无限延续的绝伦空间里,会永远裸露着一枚虔诚滴血的Masada心脏,它会永久同Masada荣辱与共、生死存亡,这,是john zorn的根——生命成长的根,艺术溯源的根。
  从开始至现在,光john zorn本人自己的个人唱片出版数量就已经接近了三位数,他的音乐犹如一面多棱镜,爵士、噪音、古典、室内乐、卡通作品、先锋即兴等无所不纳。在这些唱片中,严谨的结构层次和自由的充分实验达到了完满意义上的整体统一,但总体看来,他的音乐有两个主要的代名词,一为Noise,二则Avant-Garde。在他的传奇性组合Naked City中,john zorn协同其余几位成员一起抽离出了一种死亡加速式的短暂冲动,在充分发挥即兴之可能性的基础上,john zorn密谋出了一个个的布局,待时机成熟之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次次怪僻而自然的瞬间转调生成一幕幕妙趣横生的超常奇迹,那连环不断的高速切换和咄咄逼人的套路招数在令你目不暇接之余更会只留给你赞不绝口的余地。在《Torture Garden》中,Naked city完成了从几秒到几十秒的回转与冲刺,用最快的速度蒸发掉了一股电流穿心的残酷和麻木,在乐器与乐器之间的交替过程和相互对话里,NakedCity用暴力同和谐的极限对峙再次唤醒了我们脑海中那沉睡已久的灰色记忆,精巧玲珑的噪音片段成分和恰到好处的幽默滑稽,交织辉映出来的分明就是一场充满悲剧的人生轨迹诗篇,不过难能可贵之处在于,我们从《Torture Garden》疯癫自由缀示下的细节和变化里,还能依然找到由极致的抽象所分离出来的一丝乐趣,并且,我们还能把这乐趣长久地藏在我们黑暗内心深处那根严重受损失控、饱受鞭打创伤的神经中枢上;在另外一张称作“Grand Guignol”的专辑里,Naked city则向世人挥洒出了一首虚无自由主义的无穷诗篇。法国残酷剧的模拟,噪音的片断闪现再加上对德彪西、斯克里亚宾与梅西安的解释诠导——绝对三位一体的一次超前串连和盖世搭配。即使《Grand Guignol》不能成为经典,最差也可以沦为智慧的左膀或者右臂;到了《Absinthe》,Naked City笔风大转,用一个宁静悲哀硕大无比的Ambient黑洞炮烙出了一种遥望的深远和孤绝的情绪,一片布满神性气氛的黑色浪潮笼罩在了一颗卓然不群的先锋颠覆性野心之上,仿如一张巨大无底的网向深邃苍茫的大地撒下了片片灵性的光辉。
  在john zorn数不胜数的唱片当中,他的个人表演独奏专辑也是不容忽视和错过的美味佳肴,如1995年的《NaniNani》,就充分显示出了他本人高超的环境音乐功底,在日本式狂叫与鸭式的应答中,john zorn带领我们进入了一个超凡脱俗的精彩仙境世景里;而1988年的《Spy VS.Spy》,john zorn则利用两把Sax和一把Bass,轻松完成了一次狂暴混乱、反复无常的爵士大战;1989年,他又把无情的残酷主义发泄到了个人专辑《Naked City》的封面上;一个男人的尸体横在地上,旁边是一把结束他生命的枪,由此延伸出去,我们方可发现,在john zorn众多的唱片封套设计上,都或多或少地隐藏着种种的文化背景与历史渊源,从而,我们也完全可以在他那一系列的唱片封面设计中寻找到一宗宗的蛛丝马迹,最终连在一起构成一部完整的当代艺术史。当john zorn年满50周岁之时,他将一套完备的全方位系列超值大礼盒《50Th Birthday Celebration》馈赠给了他每一位坚定的支持者们;而他的“Filmworks”系列更是有口皆碑。但请各位注意,千万不要把他的电影配乐和卡通音乐用作修身养神的处方良药,没准,修正你的大脑或者搞疯你的心灵才是他所想要的一个结果。言而总之,对于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我们先不要过多议论他的即兴嗓音,也无需过分奢谈他的自由抒情,你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他那风情万种的音乐夹缝中见证到自己的影子,并找出属于自己的根,这就已经足够了。
  2005年8月底于广州举行的现代音乐节曾盛传john zorn将要来访的消息闹了个满城风雨,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却事与愿违,不过通过努力,我们还是可以经过各种良渠捕获到john zorn相当一部分数量的唱片,既然已有众多CD于此作鉴,又何需对面知根?事后用这种阿Q式的想法反复琢磨推敲一下,心理反倒有了一丝安慰和满足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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