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钱 中国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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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2005年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始,热钱即与中国经济如影随形。时至今日,它如鬼魅般存在,悠忽游离的特性,不仅使货币政策陷入被动,也成为左右金融市场的一大症结。
  甚至没有人看得清这个对手的真实面目,然而邻国越南在危机中倾斜的影子,无疑让监管层绷紧了神经。在监管层的高度警戒下,中国可以从容化解热钱魔咒吗?
  
  监管层关注升级
  
  数日前,国家外管局局长胡晓炼赴大连、苏州、武汉,就加强跨境资本流动监管进行调研,这是她第二次将考察目标锁定为热钱。去年11月,胡晓炼曾专门赴广东考察。这也被认为是监管层真正重视热钱的开始。
  之前,外管局已经发令,要求上海、苏州、广东、浙江、北京、深圳的银行清查港澳人民币存款、人民币贷款提款账户、QFII人民币账户等八类银行账户。
  6月初,央行在内部下发文件,要求各金融机构加强代理国际汇款业务反洗钱工作,并在30日内将工作改进情况上报。据悉这也与热钱进出有关。央行官员表示:“热钱目前的确很敏感,正在高度关注之中,同时亦特别紧张。”
  高度关注热钱的不只是政府机构。6月初,人大财经委曾召集央行等有关机构专题讨论,主题就是调查热钱的规模和可能引发的危机。不久前,人大财经委还将兵分两路到各地做金融调研,热钱是重要议题之一。8月,人大常委会将听取国务院加强金融调控的报告,热钱问题亦在其中。
  无疑,一季度外贸数据发布是一个转折点。无法解释的外汇流入激增850多亿美元,热钱变成更加显性,也让监管层的关注不断升级。
  
  热钱在谋算什么
  
  “热钱进来有可能是预期人民币升值,或预期一个更高的收益率。”王志浩说。
  “这有些神秘,”他说,“热钱进来有很多方法,FDI有一部分,有贸易部分,有地下钱庄,有从香港直接到深圳的账户。”
  中国社会科学院助理研究员张明的一份报告称,目前中国最新热钱数额达1.75万亿美元,甚至可能超过外汇储备。
  一位央行官员说:“具体数据谁也不知道——现在央行、海关、商务部三家报的数字都不一样。”
  “实际上,外管局从2005年就开始关注热钱,但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所主任曹红辉说,之前他多次与外管局交流热钱的问题。
  “因为不明朗,所以才恐惧,”他说。
  过去几年,热钱增加固然有人民币持续的升值因素,也有股票市场、房地产市场资产溢价的因素。但在2008年第一季度,中国股市、房地产景气不再,通货膨胀上升,宏观经济面临下滑压力,热钱却快速囤集于中国,中国政府心生疑窦。
  
  它们想避险?
  
  的确,从2007年至今,美国次贷危机,美联储连续降息,世界经济放缓,金融市场动荡,中国似乎能够独善其身。中国社科院的张明认为,即使中国不加息,热钱呆在商业银行,每年也可以坐享12%的无风险收益。
  
  它们仍在赌人民币大幅升值?
  王志浩表示,大部分的热钱认为人民币升值是必然结果,“现在有一种观点是,因为热钱来了,所以我们要停止升值,但是我估计大部分的热钱不会被说服。”
  
  它们想蛰伏,抄中国股市的底?
  券商分析师认为,这是有可能的。目前A股估值水平已接近2005年的低位。随着上市公司中报披露和奥运会开幕临近,战略性建仓时机显现。
  
  它们博取房地产收益?
  中金公司宏观经济分析员邢自强博士发现,中国从2006年底开始收紧对房地产企业的贷款,但从2007年1月份到现在,虽然房地产开发贷款的增长速度从34%下降到现在20%左右,但房地产开发的投资从2007年一月份的24%增加到31.9%。“你可以推测,热钱进入了房地产开发市场。”
  或者,热钱已经流入了民间高利贷市场?一些调研机构已经发现,一些外资通过向民营企业贷款,享受高额回报。
  
  因为热钱我们迷路了
  由于中国独特的结售汇制度,在热钱流入过程中,央行要发行相应的基础货币。从2003年到2006年,广义货币(M2)占GDP比例不断上升,到2006年达到160%,王志浩认为,这一比例反映出流动性已经十分充裕。
  但央行调控经济的难度在增加。
  为了吸干热钱造成的过多流动性,央行不断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发行央行票据,从2003年开始,虽然外汇储备增加很快,但基本上被央行对冲了,此时央行的资产负债表变得很大。
  另一方面,央行的利率杠杆几乎被制约住,“有真正通胀的时候,加息是一个好办法,但你会担心加息会引起更多的流动性进来。”王志浩说。
  从2007年开始,央行几乎每个月都在上调存款准备金率。6月7日,央行更是宣布上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1个百分点。
  “这造成货币开始在银行体系内无效率的空运转,而且增加了央行的对冲成本。”曹红辉说。“这种调控也造成了企业贷款成本提高,资金紧张,企业之间形成非公平竞争,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受到伤害,中国经济的基础可能直接受到伤害。”西南证券董先安说。
  除了货币政策外,汇率政策也受制于热钱干扰,“由于无法判断热钱的多少,你会非常小心的升值人民币。”王志浩说。
  “总之,热钱会增加流动性问题,而且会使你的汇率和货币问题更加复杂,但是我觉得最关键的是,中国因为热钱,迷路了。”王志浩说。
  
  中国离越南有多远
  “热钱流入固然带来风险,但最大的问题是热钱突然流出的风险。”曹红辉说。
  “热钱是什么,是你的钱!”王志浩说,“热钱留出时,可能有一些基金和机构,但是大部分的钱是来自家庭,如果家庭突然看到自己国家的汇率在贬值,到处都有危机,他们会将储蓄换成外币。”
  去年下半年,旨在开放内地居民海外投资的港股直通车开闸,大量境内资金流到香港市场,这也让监管部门意识到,热钱的巨大风险在于其可能在一夜之间撤离。此后,港股直通车被迫搁置至今。
  目前,王志浩认为热钱造成金融危机可能性不大,“热钱只是构成危机的一个因素,但宏观经济出现风险、汇率被高估、外债,以及没有外汇储备等非常重要。”但他也承认,中国的风险在上升,因为通胀没有解决,GDP在放缓,外汇储备在增长,全球经济也放慢,银行的坏账肯定会增加。
  这种风险在2008年4月到5月份已经演习过一次。当时,由于中国宏观经济形势不明朗,出口数据不确定,人民币远期交易市场(NDF)突然开始收窄,即投资者预期人民币将在未来某个时段贬值,经济学家认为这是热钱流出的先兆。
  所以,不少经济学家都表示,监管部门应该必须从长远考虑,争取在金融市场灾难来临之前,将一场热钱魔咒从容化解。
  马骏就曾建议,在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升值到6以前,应准备应对热钱大规模流出的预案。
  记者从国家外管局得到的信息是,外管局即将出台一系列政策防范热钱的流入与流出,并准备对所有经常项目“全面监控”,如对经常项目下的“收益”和“经常转移”两类子项目的外汇收支,以及对服务贸易进行真实性审查,将采用于货物贸易中的“关注类名单”制度引进服务贸易等。
  国家外管局官员说:“具体的做法是,该检查的检查,该调整政策的调整政策,管住异常的流入或流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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