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的人慢慢走进林中(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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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银莲花,一种忍着的喷发
  风在持续。我一头撞见
  一种忍着的喷发;那时,野银莲花
  向我投来迅速的一瞥
  我飞散的语句在它的花朵上
  迅速聚集。那无以寄寓的事
  得到了实在的抚慰
  在那片紫红里,我找到一个出口
  当我怀着一阵忧郁
  咬定它的名字并不轻松
  谁置我于这种命运
  我将为他采一束银莲花
  并告诉他:我要做的是
  不再等待
  我们只是被一些词语攫住的人
  我把脸贴向车窗  那些灰蓝的云
  我赋予它们若无其事
  赋予它们恬淡的一种感觉
  灰蓝的云正成为一团词
  它们互相搅拌?伴随汽车引擎
  发出一阵轰鸣
  峰峦。鱼群。众神的脚印
  灰蓝而寂静的云默默变幻自己
  我看着其中一朵
  而我知道?它并没看我
  就像眼前的飞逝
  对我一无所知
  我们都是被词语紧紧攫住的人
  现在我提速  冲过那些无谓的云
  我要轻轻解开那些词
  空无地  打这世界飘过
  听雪的人慢慢走进林中
  冬日黄昏。我坐在灯下
  又回到大地结实明净的圆心
  捧着书,盘腿坐着
  靠着我的老沙发
  听雪的人慢慢走进林中
  与他同行的
  还有热衷说蝴蝶与月季的人
  我的母亲多年前也爱这样
  坐在灯下,感知嘴唇闭合的力度
  灯是早期的亮度
  伴隨时代的昏黄
  她专注地在做一双布鞋
  可能有所听  也有所思?有所忍耐
  就像今天的我?不说没选择的词
  只倾向缝合这世界
  我像树木一样平息了自己
  “一旦胃开始绞动
  我就失了语言。”
  经年的日记,我翻到这一句
  总有什么让我专注于自己的疼痛
  就像一个人走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在谁也不知晓的时刻里哭
  我又能听到尘世的赞歌了
  狗吠。人们的说话声。车门的关闭
  怦。怦。这不再是心脏的鼓槌在撞击
  我又蹚过了惊险的河流
  在窗前我还原了内心的秩序
  和很多次一样
  我像树木一样平息了自己
  4月26日: 蓝鸢尾,白蝴蝶
  “盛大的虚无。”那时我在给她读
  我看到,在她身后,白色飞舞的蝶
  生生的一群。与晃动的日光
  同时在蓝鸢尾上
  她背对着。她看不到这一切
  我们身后的事物从不曾被提及
  一只钟在这目光抽取的两极摆动
  蓝和白。忧伤的事。正在死亡的物
  我听到远处传来花朵的盛大笑声
  我停下朗读。得到止息的花朵
  落下无声的花瓣
  雨,夜雨,晨曦中的雨,
  一天中的雨
  无声的声音叫嚷着?雨水雨水
  夜半里醒来的?会不会向我示意嘘声
  听,黑眼睛在说
  你要仔细听?听这个时辰你被唤醒
  光着脚在地板上走动?被一阵冰凉打动
  夜晚已经分叉。分出温柔的流淌
  也有刀片似的切口?分出孕育?滋长
  分出很多块碎片?在复原中
  裂痕触碰裂痕?某一处
  插几个鲜明的字。混合在雨水中
  被无声的声音喊个通宵达旦
  很多个音调。窗下,屋顶
  今夜的列车没来
  今夜的道路铺满无眠的枕木
  秋天落下只该落下的
  秋天,庞大的触角伸向
  一个人的生活。世界影像如常
  未见倾斜的一角
  只因未觉知。我倾力走过的地名
  一卷记忆永久收藏了
  而莲池在倒影里静静吞咽
  雨水也尽显人间的落
  落叶是落。果子是落
  逃亡的星也落了
  升起的月也落了
  我在我的影子里
  落下了我的心
  “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那个诗人多么庆幸呀,现在
  让我也来庆幸,九月来临
  预知的诗章,将在这里休止
  我只想为时间写诗
  它密布在一朵花的头颅
  它有成亿的花瓣
  它关联聚合,又打散
  它昂起又低垂
  它的馨香牵引,直至死亡
  以腐朽的口气杀死它
  永不凋谢的童真,一朵花在孩子头上
  孩子在我的双瞳里
  我们奔跑嬉戏,僭越自然的边界
  一些花瓣一定要离开枝头
  随风远走;一些留下来
  固守根茎,绝不含糊
  立?秋
  谁把迫近的立秋当作命里大事
  谁在人群里注意到那薄片儿的月
  谁独自站着,身体日渐易脆
  在纸页上越来越轻
  不要写了。不要写了
  一行诗已跌入虚无。它的
  骨头被嚼碎。面孔已丧尽。
  谁折返?搭上归程的任意道路
  车辙压进泥土  雨水和损毁的意义
  紧紧地,谁长吁了一口气
  叩响门环,谁将站在房屋深处
  放下一包行李?
  我以我的意志
  我已在林中劈出自己的道路
  我想要的就是笔直地走下去
  多么好呀,说起来好像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好像我从生命的沉疴里完整地复原了自己
  而你要以春雨的形式摇撼我
  以夜里疯长的灌木来遮蔽我
  我都将用左右手臂去推开
  这姿势我正在进行
  我已经进行了经年
  这世上太多无声滑落的时刻了
  我俯视自己
  我指上的每一条纹路
  都饱含古老印痕
  命定的力量
  总有一些事会摇撼那扇玻璃窗
  上午是寒风。即使在远处我仍能听到
  我花园里的铃响
  我们也在谈论世上的一个笑话。
  世上的笑声。此处彼处
  此时地球上的笑声应该太多了
  这时候有人告诉我下雪了
  玻璃窗不再摇晃
  (它总要碎的)
  它停在一个恍惚的白日梦瞬间
  因为窗外正指向一条雪花溃散的路
  远方。一个又一个地标
  我是另一个,标出悲伤的自己
  这一天,雪下得更大了
  依然是越来越大的静带来结束
  窗户坠入更深的沉思中
  我继续读我的一本书
  我想轻快地把它臆想成
  两朵梅的对话
  而雪会梦境般落下来
  覆盖在梅身上
  责任编辑:梁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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