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营镇(组诗)

来源 :扬子江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tianshi581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戈壁小店
  土墙的门楣上挂着一个幌子
  石条桌上的茶碗里被微风
  荡起些眼皮一样颤动的涟漪
  一只黄鹰俯冲而下
  像是一個从古国来的士卒
  左顾右盼,讨水喝的样子
  还有什么比日影快速地西斜
  让人觉得更加荒凉
  想想远路
  想想边疆
  哪怕一个遥远的地名都让人惆怅
  一辆大卡车戛然而止
  下来一个身子都坐硬了的小司机
  他望望店主
  又望了望已经有些发红的斜日
  马营镇
  那年冬天,我赶着驴车去马营镇的油坊里
  榨菜籽油
  回转的时候已是黄昏
  天开始下雪了
  一群乌鸦在马营桥边的一个岸湾里
  飞起飞落,像是
  不停地给天空运送着什么
  天又猛地黑了一下
  驴车一个踅乎
  我看到一头黑牦牛
  迎风而立
  都被雪染白了
  还没有动的意思
  我一直不能忘却的是
  它鼻孔里冒着的两股寒气
  炊烟一样升腾
  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村镇
  群 峰
  缘小径,披荆棘而上
  相随的是阵阵松涛
  啄木鸟像樵夫
  永不停歇地砍着时间的枝条
  我穿过大斗拔谷
  上到了俄博岭
  旧雪,像一张张摊晒的羊皮
  谁能与我齐立于此
  看群峰波涌浪起
  除了一只俯冲下来的鹰
  向我唳了一声
  我唯与一个沿途找畜群的牧人
  说了几句
  握了握手,仿佛交换了些什么东西
  我必须修饰一下
  我要修饰一下落日
  像是拿着一个物件用嘴细心地吹
  风就是那么吹的
  吹尽疲惫,吹落灰烬
  落日就像是一只红蜘蛛,趴在
  云层的网丝里
  我再要修饰的话
  落日就像是一盏电压不稳的灯泡了
  匆匆飞过山梁的一只老鹰
  仿佛是到山那边
  检修线路去
  我要修饰一只羊。从一只羊到一群羊
  下了潘家坡到了弱水河
  叫声划过寒冷
  像是它们打滑的蹄子在冰台上划过的印痕
  我还要修饰一个词,一个词就是一个人名字
  苍,苍天的苍暮色苍茫的苍
  牧羊人的媳妇叫荣苍苍
  身后是羊圈的围墙
  打着手电筒
  喊着牧羊人
  夏日:戈壁滩上
  1
  总有一辆勒勒车向西缓缓移动
  两翼的铁钩碰撞着栏杆
  咣咣当当,没完没了地响到天际
  2
  总有一群羊堆在了一起,自搭凉棚
  而牧羊的人在一个岸湾里打盹
  或者,一遍遍地拆开又重新编着一根牛皮鞭子
  3
  总有一只闷蝉
  不停地划着火柴。似乎
  要把一团蔫了的蓬草点燃
  4
  总有一只展翅静止的鹰在天空的边角上
  像是神挂在那里,晾晒的
  一件大衣
其他文献
在麻将房  那位系着绷带、赢了不少钱的女士  尚未经历生育之苦。  她无疑是重复出现在每个下午的牌友中  令空气变得多情的源头;  她身上穿戴的织品、饰品  与她匀称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充分展示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  但无人了解她真正的忧虑,  以及她排忧的渠道;  她似乎并不爱惜这种在外人看来  最巅峰的时刻——长久地把本钱押在赌桌上,  已使她变得憔悴不堪、焦躁不安。  有时,不顾及她
期刊
理 由  我刷牙是为了讨好黎明  即使是隐匿的黑夜也不喜欢  龋齿和口臭  我每天吃药是为了保命  越来越多的人明白此理:活着  并不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周一至周五挤地铁上班  为了一把牛奶和面包的椅子  木纹如花的体温  被觊觎的寒意窥视了很久  我游山是为了扔掉心里的石头  玩水是放生梦境之鱼  我刻意低声说话  以便掩饰致命的口误  时常弯腰低头  在生存的门楣面前,没有必要  逞狂妄之勇 
期刊
阿步,本名李民,1985年生于河北沧州,现居沧州。  有的伤口并不流血  玻璃刀沿着  之前画好的那条线  在瓷砖上划下去  然后双手向下用力  “咔嚓”一声  瓷砖上的那只小熊  就身首異处了  没流血  一滴也没有  夜里的永安南大道  在九河路拐角的地方  我买了樱桃和杨梅  本地口音的摊主  给我搭了两颗坏的杨梅  我又把它们放了回去  往北走,遇到几对情侣  他们年轻,时不时地  就在对
期刊
鸡冠山  因此这是一座雄性的山  把土地的秘密交给火焰  玫瑰花一样的血流淌  十万棵树在血色中喧哗  每个夜晚  它们黑色的手从大地之腹举起  艰深如在梦中喊出自己的名字  某种力量势均力敌  黎明点燃世界这个庞大的剧场  鸡冠有生命奇异的颜色  原生的红,海岸线一样曲折  耳闻目睹的东西都极为单调  每一个斗志昂扬的日子  都在战斗中度过  死亡像落日,因衰败而不朽  这最后的玫瑰分外鲜艳  
期刊
陈坤浩,1995年生于广东揭阳,现居广西南宁。  天花板的鲸鱼  我走过无数片海。在环岛路上空  捕捞带翅的鲸鱼。将它们养在天花板  它们的荧光在尾部。你说,它们是美的  但不确定爱不爱  你捕捉不到它们的声波,也不知道它们知道的事  它们替你发的是剩余的蓝色淡光,做的是剩余的梦  它们的游动,成了这座城摆脱白天的余波  一圈圈地盖过我们,荡开。风借此推开帘布  后来只剩下我们,屋子  与满天花板
期刊
浩宇,本名徐存虎,1990年生于甘肃泾川,现居西安。  麻 雀  在乡下,十二月  麻雀是安静的,尤其下雪的时候  天空不会有痕迹,地上不会  尘埃飘散  只有我是喧闹的,忙前忙后  找谷粒,找绳子,找筛子  这个时候,母亲是最配合我的  她甚至会把神像前香炉里的谷粒  倒在我的手掌间  是啊,正因为这样,我的童年  一只麻雀都未逮到过  仿佛神和它们通了话  它们知道,它们终要  寿终正寝  七
期刊
高明,1986年生于安徽萧县,现居合肥。  远 眺  我听了一夜的磨牙霍霍  像咀嚼,此时的风雨  看呀!黄河故道上桃花的骨头  堆叠着,罗列着,落满沙滩  未来的日子,还在枝条的花苞里远眺  我年久失修的亲人  我身体里的血液  唯一澎湃的  是那条江河。年关将近  每过一次  南北分界线  都沸腾不止,奔流不息  这像极了  夜雨中,我年久失修的亲人  灰 烬  我还没学会区分灰烬  比如灶膛
期刊
苏仁聪,1993年生于云南昭通,现居昭通。  彝村四行  游子在彝人村庄醒来,乌金云漫过他暂停的梦  油菜花黄,麦子青青,灰雀对狗说:你好 早安  美洲虎在村道散步 哦 它是祖母宠爱的猫  此时太阳光临麦地,神坐在柴火上写诗  故事集  许多人都老了,我们顶替父辈  承袭生长。他们的孩子学会说话  有人张口叫我伯父。我们的马匹卖给四川贩子  整家搬进新房。老房子拆除:一代人倒下  他们的墓碑长着野
期刊
我对诗所知甚少  我对诗所知甚少  对一首好诗  沒有任何先见  我只知道  它令我怦然心动  帕斯说过  读诗的人数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人在读  而一首好诗在于如何扣动扳机  要么一枪命中  要么脱靶  旧手机  只要充上电  仍可以显示  一些信息  那种疤痕般的记忆  而疼痛如此遥远  刻骨铭心的东西  往往都有失忆般的结局  这个过程  只有足够理性的人  才会拥抱危险  能带你上天堂的
期刊
伊达·维塔莱是乌拉圭著名诗人、翻译家、文学评论家。1923年11月出生于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他曾出版多部诗集,协办乌拉圭、墨西哥等地的数份文学报刊杂志。曾获多项文学大奖,并于2010年被乌拉圭国立大学授予荣誉教授称号。2018年11月,95岁高龄的伊达·维塔莱荣获西语文学领域的最高奖项——塞万提斯奖。  鸽 子  鸽子栖息在  雪白的墙上  白璧无瑕 回声激荡  是真的   就是这样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