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木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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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没拜过师,之所以做了木匠,是因为父亲的三叔是木匠。父亲没少帮三叔拉过“下锯”,没少挨三叔的训。父亲压根就没想过学木匠活,可后来三叔突然死了,丢下了一大堆木匠工具。父亲想,这些工具没人用太可惜了,就试着先“砸巴”自己的,后来就给人家去“砸巴”了。父亲天资聪颖,很快就崭露头角。父亲后来能盖房,盖得一手好房,尤其是插柁布檩最拿手。后来父亲老得抡不动斧子了,还有人找上门来:“老田木匠,你去给看看,年轻人摆弄那檩子咱不放心呢。”
  父亲尤其做得一手好木犁。人们都说“干榆湿柳,木匠见了就走”,说的是那木料不好做,忒硬。可父亲偏偏用榆木做犁,只有榆木犁才结实耐用。木材必须是干透了的,有一点水分都不行。木料选中,用墨斗标好线,夹在“拖拉架子”上锯。拉下锯的人往往是母亲,母亲下锯拉得最好。那可来得不容易,当年父亲曾咬牙折过两根锯条,据说因为母亲拉下锯走了线。母亲为此流过泪,也跟父亲吵过,最终母亲还是将锯拉正了。
  每到春季,父亲就忙得不可开交。这要误我家许多活的,并且这样非常不实惠。下种时节,人们往往不是做而是修犁。坏了的犁扛来我家,人家只要在地头喊一句“田木匠你還得受点累”,父亲丢下活儿就走,回去给人家修犁,耽误工不算,往往还要搭上些木料。犁修好,庄稼人是不会说“谢”的,走之前只回头嘿嘿一笑说“我走了啊”,父亲说“走吧走吧”,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有那么一日,农村里悄悄兴起了铁犁。铁犁既轻便结实又好摆弄,很快就在农村流行开。我也曾试着说服父亲买架铁犁,可父亲的回答是狠狠一瞪眼。下种时,就没那么多人来求了。父亲明显话少了,有时还莫名其妙地发脾气。那时我因为学小说创作,对人的心理有了点研究,知道父亲是咋想的。我真的很心疼父亲,但又对他很来气,因为整个村子只有我家还在使用笨重的木犁。
  怀着这种念头和感受,我豁上两个中午不休息,趴在炕上写了篇小说———《木犁的嫉妒》,《赤峰日报》很快发表了,还寄来样报。我不敢亲自行动,就怂恿小妹念给父亲听。父亲耐心听完,抽干了烟荷包。
  现在,我家早用上了铁犁,有时还用拖拉机。但我仍将父亲的木犁视为宝贝。每当在人生路上踟蹰时,我就瞅一眼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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