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陈家举人
狄小杰在淳安城门口与黄镖头一行人告别，回到府衙内，却发现海瑞不在。
“海大人去了陈家祠堂那边，咱们这一个举人出了事，好像闹得还挺大的，把上面都惊动了。”看门的衙役说道。
出事？狄小杰身心俱疲地苦笑一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还想好好休息几天，把之前遇到的几个案子好好理一理呢，看来铁定是没有时间了。
“哪家的举人出事了？我记得陈家是没有举人的啊。”狄小杰好奇地问道。
衙役解释说：“狄公子有所不知，陈家这次有四名后生去参加乡试，结果全部取中了。”
明清的科举制度，有乡试，会试和殿试之说。秀才参加乡试，取中者便为举人；举人再参加的就是京城的会试，会试取中者称为贡士；贡士有资格参加和皇上钦点的殿试，一二三甲就是所谓的进士，其中，一甲进士的一二三名就是所谓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在古代教育普及水平不高的情况下，有一个地方能出四个举人，那都是天大的喜讯了。
“是作弊被查出来了？”狄小杰感觉能惊动省级官员的事情，恐怕并不是有人身亡那么简单。
“这我就不知道了，还是等海大人回来跟您说吧。”衙役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
快晚饭的时候，海瑞回来了，看到狄小杰一阵惊喜，有种看到了救命稻草的感觉。
“狄公子，京城的案子费心思了吧？”海大人关切地问道，“几日不见，看起来都消瘦了许多，我让厨房多弄几个肉菜给你接接风。”
“京城的案子等我想清楚了再慢慢告诉你。”狄小杰说，“刚好看你最近也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海大人叹了口气说：“哎，狄公子说的是陈家举人的事情吧？这四个后生都姓陈，是咱们这里陈氏宗族的光字辈。本来四人一同中举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结果他们归乡的途中，其中一个名叫陈光升的却意外身亡了，现在浙江巡抚专门下了命令限期查明此案，我到现在是一點儿头绪都没有。”
狄小杰很奇怪：“只是身亡而已？按理说巡抚不会对这种事情操心的，我还以为是更大的事情呢。”
“听说是巡抚大人把这一家四人同时中举的事情当作奇事写成奏折递给了圣上，怕圣上之后问起来说不清楚吧。”海大人无奈地说道，“不过事情还是有些奇怪的，剩下三人回来后，另一个叫作陈光明的，走在巷子里时突然被东西砸了脑袋，险些丧命。另外两人也是人心惶惶，说自己马上也要出事了，我这才把府内的衙役派过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有人故意要加害他们？”狄小杰分析道。
“我也说不清楚，从陈光升的尸体来看像是这样，要不狄公子你随我去看看吧。”海大人要求道。
狄小杰点点头同意了。
山神索命
到了陈家祠堂，狄小杰看见了设好的灵堂，其中有一幅最大的花圈，上面的挽联上写的是陈祥志。
“陈祥志是目前陈家最大的长辈，也是淳安的大财主之一，陈家祠堂是他主持修建的。”海大人解释说道。
“怪不得搞这么夸张，一进来先看到他的名字，我还以为写错了呢。”狄小杰说道，“你和陈光升家里人说说，我想看看尸体。”
“就在帘子后面，你随我来。”海大人说道。
从古至今，对于死去的亲人，都是有停尸几天才出殡的习俗的。相传是春秋时期扁鹊途径虢国时，发现举国哀悼的虢国太子只是处于假死症状，及时阻止了盖棺入土埋活人的惨剧发生，于是不立马土葬的规矩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可是，眼前的陈光升确实已经死透了，他的衣服破损，身体到处都是伤口。
“尸体是在河岸边发现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刀砍伤的，身上也有多处瘀青，但是奇怪的是各处创伤也有所相同。”海大人说道。
狄小杰听罢，从百宝箱中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起伤口来。
“尸体七窍有血，死因初步判断为内脏破裂。全身上下没有致命伤，而这些明显的伤口创面都不平整，且血肉中夹杂有碎石沙砾，想必应该是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所致，并不是刀剑伤。”狄小杰边看边说道，“死者身上的瘀青有两种，一种有肉眼可见的生活反应，但不是被人击打过的痕迹，应该是生前从山崖跌落时撞击山石造成的。另一种没有生活反应，不过我推断这些不是损伤。”
海大人很奇怪：“不是损伤为什么会有瘀青？”
狄小杰解释说道：“淳安一带有很多榉树，榉树的汁液涂在皮肤上会变成和损痕类似的模样。应该是死者最后滚落的地上有很多榉树叶，加上最近天热潮湿，汁液便粘在了裸露的皮肤上变成了我们看到的样子。”
“这么说来，陈光升的死亡真的是个意外了？”
海大人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惊恐的声音说道：“不，绝对不是，是山神来索命了！”
说话的人是陈光贤，因为平时胆子就很小，这一次自己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出事，自然也吓得不轻。
“为什么你说是山神来索命了？”狄小杰问道。
“我们四人当时赶路去参加乡试，途经一间破败的山神庙过夜，陈光升曾开玩笑地对神像说要是保证他中举，他宁可少活二十年。”陈光贤哆哆嗦嗦地说道。
“那你们其他人可曾发过同样的誓？”
陈光贤点点头：“当时大家求功名心切，没有把山中不能乱说话放在心上，都说了类似的话。陈光升半路消失，后来被发现死在山崖下的河道边，陈光明至今都没有醒来，下一个要出事的人恐怕就是我和陈光河了吧。”
狄小杰向来不相信神鬼之说，可是如果是有人要加害他们，目的是什么呢？
群蚁化字
狄小杰在祠堂里走着看了看，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写着很多人的名字以及捐赠钱数，他在上面找到了这四名举子的名字。
“陈光河现在人在哪里？”狄小杰眉头一皱。
陈光河人是好好的，待在家里，可是狄小杰进去的这一会儿，他正疯狂地踩着地上的蚂蚁。 满地的蚂蚁尸体歪歪扭扭地组成了一个字，好像是个凄惨的“死”字。
“完蛋了！”陈光贤颤抖地说道，“山神又显灵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放屁，这都是……都是巧合罢了！”陈光河嘴上强硬，身子却打了个哆嗦。
狄小杰蹲下身来，从百宝箱中拿出一柄小刀，把地上的蚂蚁尸体拨开，刮起下面一层薄薄的泥土。
“方便给我取一碗水吗？”狄小杰闻了闻泥土后，要求道。
水很快端来了，狄小杰把泥土倒进碗中，一层透明的物质在水中逐渐散开。见到这一幕，狄小杰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狄公子有何发现？”海大人问。
“天意不可违，我们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带上之前安排的衙役我们回去吧。”狄小杰一字一句地说道。
海大人雖然不知道狄小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信任地听从了他的建议，挥了挥手把所有人马都带走了。
回府衙的路上，海大人低声问道：“狄公子，你到底是何意啊，难不成真的是有山神索命？”
“神鬼之说肯定是不存在的。”狄小杰笑了笑，“那泥土中渗到水里的物质其实是糖，有人装神弄鬼，把糖水在地上洒成了‘死’字，这才吸引来了蚂蚁。”
“那狄公子可知道这是何人所为？”
“先前陈家祠堂的那块石碑你可记得？”狄小杰问道，“碑上立书说，陈家宗族若有出举人者，可分得建祠堂所剩的两百两纹银。”
“没有错，当时陈祥志筹建陈家祠堂时，很多人因为不是本家所以不愿意捐钱，陈祥志又不愿意把自己的家本全拿出来，便向家族宗亲立下了这样的保证。”海大人作为父母官，这些事情虽然发生在他上任之前，但也是极为了解。
“狄公子是怀疑这四个人中，有人为了独占那两百两纹银，便对其他人下了杀手？”海大人突然反应了过来，两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他作为八品县丞，一个月的俸禄也只有二十五两银子。
狄小杰点点头：“有这种可能，陈光升第一个死亡，分钱的人就少了一个。陈光明紧接着出了事，现在还在昏迷，如果有性命安危那分钱的人便又少了一个。我让你撤掉人手只是障眼法而已，明目张胆的保护肯定让幕后黑手不敢行动，我们暗中盯着陈光贤就行了。”
“为什么是陈光贤？”海大人没有理解，“明明是有人对陈光河先动手了呀。”
“如果是陈光河故意做出假象迷惑我们呢？”狄小杰说，“就像贼喊捉贼一样，等我们把陈光贤身边的人手调走时，再对他痛下杀手。”
财迷心窍
果然不出狄小杰所料，衙役刚撤走的那天晚上，就有人在背后准备偷袭陈光贤，被暗中盯梢的捕快一把摁到了地上。
可是，这个人却不是陈光贤，而是陈祥志家中的管家。
“你所有的罪行我们都已经查清，要是不速速招来，立马大刑伺候。”海大人吓唬道，这管家看起来身材魁伟，可是板子刚落到屁股上就把做过的坏事都说了，承认之前用砖头砸陈光明的是他，偷偷溜去陈光河家中用糖水写字装神弄鬼的也是他。
“直接派人去抓陈祥志吧，没有主子的指使，他是没必要干这些事情的。”狄小杰说。
“陈祥志？他可是大财主啊，难道会为了二百两银子杀人？”海大人很奇怪狄小杰的说法。
狄小杰摇摇头说：“并没有单单二百两银子那么简单，我在看见陈家祠堂石碑上的字后，又询问了几位陈氏族人。据他们说当时陈祥志为了鼓励大家掏钱修祠堂，承诺凡是有光宗耀祖的后辈都可以拿到捐钱数百倍的奖励，光字辈的四人共出银十两，如果诺言兑现那就是一千两雪花银了。”
“所以陈祥志为了不拿出一分钱，便在他们四人归乡途中，残忍地把陈光升推下了悬崖，并陆续对其他几个人暗中下手？”
“陈光升的死倒确实是一个意外。”狄小杰分析说，“我在他的大腿处发现了两个针孔大小的血洞，目测是蛇牙咬伤所致，因为和划伤伤口的生活反应表现一致，我肯定陈光升是被一条蛇袭击后，惊慌失措中跌下山崖死亡的。”
狄小杰继续说道：“但是剩下三人因此联想到了他们曾经在山神庙中发过的毒誓，以为真的是山神来索命了。陈祥志听罢这事，便产生了假借山神之手，加害他们性命的想法。”
“那可真是一个铁公鸡、守财奴了！”海大人有些气愤地说道，“这陈祥志可真的是小人之心啊。”
陈祥志被抓捕归案后，发现也瞒不住什么了，只好承认自己是一时财迷心窍。但是他也只是砸晕了陈光明一人而已，算不得有大罪，还企图花钱了事。
“哼，这会儿你倒是大方起来了。”海大人冷哼一声，“这可是巡抚大人点名要亲自查审的案子，谋害举人可不算是小事，而且你还想一次做掉三个人，这到时候是要抄家杀头还是将你二人发配边疆，就要看巡抚大人的定夺了。”
陈祥志瘫坐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自己假借的山神之手，最后却要了自己的命。
狄小杰在淳安城门口与黄镖头一行人告别，回到府衙内，却发现海瑞不在。
“海大人去了陈家祠堂那边，咱们这一个举人出了事，好像闹得还挺大的，把上面都惊动了。”看门的衙役说道。
出事？狄小杰身心俱疲地苦笑一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还想好好休息几天，把之前遇到的几个案子好好理一理呢，看来铁定是没有时间了。
“哪家的举人出事了？我记得陈家是没有举人的啊。”狄小杰好奇地问道。
衙役解释说：“狄公子有所不知，陈家这次有四名后生去参加乡试，结果全部取中了。”
明清的科举制度，有乡试，会试和殿试之说。秀才参加乡试，取中者便为举人；举人再参加的就是京城的会试，会试取中者称为贡士；贡士有资格参加和皇上钦点的殿试，一二三甲就是所谓的进士，其中，一甲进士的一二三名就是所谓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在古代教育普及水平不高的情况下，有一个地方能出四个举人，那都是天大的喜讯了。
“是作弊被查出来了？”狄小杰感觉能惊动省级官员的事情，恐怕并不是有人身亡那么简单。
“这我就不知道了，还是等海大人回来跟您说吧。”衙役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
快晚饭的时候，海瑞回来了，看到狄小杰一阵惊喜，有种看到了救命稻草的感觉。
“狄公子，京城的案子费心思了吧？”海大人关切地问道，“几日不见，看起来都消瘦了许多，我让厨房多弄几个肉菜给你接接风。”
“京城的案子等我想清楚了再慢慢告诉你。”狄小杰说，“刚好看你最近也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海大人叹了口气说：“哎，狄公子说的是陈家举人的事情吧？这四个后生都姓陈，是咱们这里陈氏宗族的光字辈。本来四人一同中举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结果他们归乡的途中，其中一个名叫陈光升的却意外身亡了，现在浙江巡抚专门下了命令限期查明此案，我到现在是一點儿头绪都没有。”
狄小杰很奇怪：“只是身亡而已？按理说巡抚不会对这种事情操心的，我还以为是更大的事情呢。”
“听说是巡抚大人把这一家四人同时中举的事情当作奇事写成奏折递给了圣上，怕圣上之后问起来说不清楚吧。”海大人无奈地说道，“不过事情还是有些奇怪的，剩下三人回来后，另一个叫作陈光明的，走在巷子里时突然被东西砸了脑袋，险些丧命。另外两人也是人心惶惶，说自己马上也要出事了，我这才把府内的衙役派过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有人故意要加害他们？”狄小杰分析道。
“我也说不清楚，从陈光升的尸体来看像是这样，要不狄公子你随我去看看吧。”海大人要求道。
狄小杰点点头同意了。
山神索命
到了陈家祠堂，狄小杰看见了设好的灵堂，其中有一幅最大的花圈，上面的挽联上写的是陈祥志。
“陈祥志是目前陈家最大的长辈，也是淳安的大财主之一，陈家祠堂是他主持修建的。”海大人解释说道。
“怪不得搞这么夸张，一进来先看到他的名字，我还以为写错了呢。”狄小杰说道，“你和陈光升家里人说说，我想看看尸体。”
“就在帘子后面，你随我来。”海大人说道。
从古至今，对于死去的亲人，都是有停尸几天才出殡的习俗的。相传是春秋时期扁鹊途径虢国时，发现举国哀悼的虢国太子只是处于假死症状，及时阻止了盖棺入土埋活人的惨剧发生，于是不立马土葬的规矩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可是，眼前的陈光升确实已经死透了，他的衣服破损，身体到处都是伤口。
“尸体是在河岸边发现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刀砍伤的，身上也有多处瘀青，但是奇怪的是各处创伤也有所相同。”海大人说道。
狄小杰听罢，从百宝箱中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起伤口来。
“尸体七窍有血，死因初步判断为内脏破裂。全身上下没有致命伤，而这些明显的伤口创面都不平整，且血肉中夹杂有碎石沙砾，想必应该是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所致，并不是刀剑伤。”狄小杰边看边说道，“死者身上的瘀青有两种，一种有肉眼可见的生活反应，但不是被人击打过的痕迹，应该是生前从山崖跌落时撞击山石造成的。另一种没有生活反应，不过我推断这些不是损伤。”
海大人很奇怪：“不是损伤为什么会有瘀青？”
狄小杰解释说道：“淳安一带有很多榉树，榉树的汁液涂在皮肤上会变成和损痕类似的模样。应该是死者最后滚落的地上有很多榉树叶，加上最近天热潮湿，汁液便粘在了裸露的皮肤上变成了我们看到的样子。”
“这么说来，陈光升的死亡真的是个意外了？”
海大人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惊恐的声音说道：“不，绝对不是，是山神来索命了！”
说话的人是陈光贤，因为平时胆子就很小，这一次自己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出事，自然也吓得不轻。
“为什么你说是山神来索命了？”狄小杰问道。
“我们四人当时赶路去参加乡试，途经一间破败的山神庙过夜，陈光升曾开玩笑地对神像说要是保证他中举，他宁可少活二十年。”陈光贤哆哆嗦嗦地说道。
“那你们其他人可曾发过同样的誓？”
陈光贤点点头：“当时大家求功名心切，没有把山中不能乱说话放在心上，都说了类似的话。陈光升半路消失，后来被发现死在山崖下的河道边，陈光明至今都没有醒来，下一个要出事的人恐怕就是我和陈光河了吧。”
狄小杰向来不相信神鬼之说，可是如果是有人要加害他们，目的是什么呢？
群蚁化字
狄小杰在祠堂里走着看了看，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写着很多人的名字以及捐赠钱数，他在上面找到了这四名举子的名字。
“陈光河现在人在哪里？”狄小杰眉头一皱。
陈光河人是好好的，待在家里，可是狄小杰进去的这一会儿，他正疯狂地踩着地上的蚂蚁。 满地的蚂蚁尸体歪歪扭扭地组成了一个字，好像是个凄惨的“死”字。
“完蛋了！”陈光贤颤抖地说道，“山神又显灵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放屁，这都是……都是巧合罢了！”陈光河嘴上强硬，身子却打了个哆嗦。
狄小杰蹲下身来，从百宝箱中拿出一柄小刀，把地上的蚂蚁尸体拨开，刮起下面一层薄薄的泥土。
“方便给我取一碗水吗？”狄小杰闻了闻泥土后，要求道。
水很快端来了，狄小杰把泥土倒进碗中，一层透明的物质在水中逐渐散开。见到这一幕，狄小杰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狄公子有何发现？”海大人问。
“天意不可违，我们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带上之前安排的衙役我们回去吧。”狄小杰一字一句地说道。
海大人雖然不知道狄小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信任地听从了他的建议，挥了挥手把所有人马都带走了。
回府衙的路上，海大人低声问道：“狄公子，你到底是何意啊，难不成真的是有山神索命？”
“神鬼之说肯定是不存在的。”狄小杰笑了笑，“那泥土中渗到水里的物质其实是糖，有人装神弄鬼，把糖水在地上洒成了‘死’字，这才吸引来了蚂蚁。”
“那狄公子可知道这是何人所为？”
“先前陈家祠堂的那块石碑你可记得？”狄小杰问道，“碑上立书说，陈家宗族若有出举人者，可分得建祠堂所剩的两百两纹银。”
“没有错，当时陈祥志筹建陈家祠堂时，很多人因为不是本家所以不愿意捐钱，陈祥志又不愿意把自己的家本全拿出来，便向家族宗亲立下了这样的保证。”海大人作为父母官，这些事情虽然发生在他上任之前，但也是极为了解。
“狄公子是怀疑这四个人中，有人为了独占那两百两纹银，便对其他人下了杀手？”海大人突然反应了过来，两百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他作为八品县丞，一个月的俸禄也只有二十五两银子。
狄小杰点点头：“有这种可能，陈光升第一个死亡，分钱的人就少了一个。陈光明紧接着出了事，现在还在昏迷，如果有性命安危那分钱的人便又少了一个。我让你撤掉人手只是障眼法而已，明目张胆的保护肯定让幕后黑手不敢行动，我们暗中盯着陈光贤就行了。”
“为什么是陈光贤？”海大人没有理解，“明明是有人对陈光河先动手了呀。”
“如果是陈光河故意做出假象迷惑我们呢？”狄小杰说，“就像贼喊捉贼一样，等我们把陈光贤身边的人手调走时，再对他痛下杀手。”
财迷心窍
果然不出狄小杰所料，衙役刚撤走的那天晚上，就有人在背后准备偷袭陈光贤，被暗中盯梢的捕快一把摁到了地上。
可是，这个人却不是陈光贤，而是陈祥志家中的管家。
“你所有的罪行我们都已经查清，要是不速速招来，立马大刑伺候。”海大人吓唬道，这管家看起来身材魁伟，可是板子刚落到屁股上就把做过的坏事都说了，承认之前用砖头砸陈光明的是他，偷偷溜去陈光河家中用糖水写字装神弄鬼的也是他。
“直接派人去抓陈祥志吧，没有主子的指使，他是没必要干这些事情的。”狄小杰说。
“陈祥志？他可是大财主啊，难道会为了二百两银子杀人？”海大人很奇怪狄小杰的说法。
狄小杰摇摇头说：“并没有单单二百两银子那么简单，我在看见陈家祠堂石碑上的字后，又询问了几位陈氏族人。据他们说当时陈祥志为了鼓励大家掏钱修祠堂，承诺凡是有光宗耀祖的后辈都可以拿到捐钱数百倍的奖励，光字辈的四人共出银十两，如果诺言兑现那就是一千两雪花银了。”
“所以陈祥志为了不拿出一分钱，便在他们四人归乡途中，残忍地把陈光升推下了悬崖，并陆续对其他几个人暗中下手？”
“陈光升的死倒确实是一个意外。”狄小杰分析说，“我在他的大腿处发现了两个针孔大小的血洞，目测是蛇牙咬伤所致，因为和划伤伤口的生活反应表现一致，我肯定陈光升是被一条蛇袭击后，惊慌失措中跌下山崖死亡的。”
狄小杰继续说道：“但是剩下三人因此联想到了他们曾经在山神庙中发过的毒誓，以为真的是山神来索命了。陈祥志听罢这事，便产生了假借山神之手，加害他们性命的想法。”
“那可真是一个铁公鸡、守财奴了！”海大人有些气愤地说道，“这陈祥志可真的是小人之心啊。”
陈祥志被抓捕归案后，发现也瞒不住什么了，只好承认自己是一时财迷心窍。但是他也只是砸晕了陈光明一人而已，算不得有大罪，还企图花钱了事。
“哼，这会儿你倒是大方起来了。”海大人冷哼一声，“这可是巡抚大人点名要亲自查审的案子，谋害举人可不算是小事，而且你还想一次做掉三个人，这到时候是要抄家杀头还是将你二人发配边疆，就要看巡抚大人的定夺了。”
陈祥志瘫坐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自己假借的山神之手，最后却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