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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瑞士第三大城卢塞恩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一只野鸭在城中的五谷广场花坛边做了个窝,孵了一只小野鸭,7天后死了。
小野鸭死后,一个民间鸟类保护组织向市长发难:市长为了树形象、拉选票去探视小野鸭,使它受到惊吓,这一做法严重侵犯了动物的生存权。为了平息事态,市长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并对小野鸭的死表示愧疚,同时向市民道歉。
就在市长道歉的第二天,一个民间环保组织发难。他们认为,野鸭从湖里跑到市政广场来,可能是卢塞恩湖的水受到污染。这样,居民的饮用水就有问题。于是,市民到广场游行。环境监测部门立即对湖水水质进行鉴定,发现湖水污染度上升了0.1%。市议会马上开会研究,拨出2000万法郎用于减污。市长引咎辞职。
市长辞职后第45天,瑞士为发展旅游业,就加入《申根协定》进行全民投票。由于受那只小野鸭的影响,卢塞恩人害怕开放边境后,会有更多的外国游客涌向卢塞恩湖,居民的饮水将会更加糟糕,因而有93%的人投了反对票,加入《申根协定》没有通过。
死了一只小野鸭,竟闹出一场政治风波,实属“小题大做”。有人说好,也有人不以为然。在瑞士,它可能是一件平常事;在我们国家,恐怕就是天方夜谭了,甭说死了一只小野鸭,就是死了一头大象,也没人把账算到市长头上去。
瑞士人认为,“小事情”往往是“大问题”的先兆。小中见大,见微知著,乃是一种智慧。据说,他们的民主制度,就是靠“小题大做”一点点建立和完善的;公民的民主意识,也是在一次次“小题大做”中培养和提高的。野鸭风波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小野鸭一死,两个民间组织首先发难,穷追不舍。政府所属的环保监测部门闻风而动,议会也立即开会研究,拨款治污,接受市长辞职。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在很短时间内,就把民众提出的所有问题解决好,没有一个部门在任何一个环节上扯皮、踢球或拖延、敷衍,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市长说情、打招呼,市长也没有找任何借口为自己辩解。
我们的一些“聪明”官员不仅“小题”不去“大做”,就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题”也不愿“小做”,相比之下,国人也许会觉得瑞士人有点怪,甚至有点迂腐,常常做出一些有悖情理的傻事。殊不知,民主法治建设,往往是由这样一些“傻事”累积起来的。
前议员当清洁女工:“这没什么”
今年58岁的弗里德里希女士,从1998年到2004年曾为德国联邦议员。2005年初退出政坛后,家庭生活日渐拮据。按照德国法律规定,当议员7年可领7个月的过渡期津贴,每个月7000欧元。之后,要等年满65岁,才有资格领取每月1600欧元的退休金。
为了维持生计,弗里德里希花了近半年时间去各大公司求职,但用人单位以她年龄太大、太出色、太自信为由予以拒绝。无奈之下,弗里德里希放下身段,卷起袖管开始当清洁女工。
一个当了七八年联邦议员的“大官”,退出政坛后竟找不到工作,卷起袖管去当女清洁工?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其实,从政这么多年,在社会上不可能没有一些关系,她自己也确认有两家保险公司曾请她做代表,但她认为有些人看重的并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关系网。如果用“关系网”寻租,虽能解决暂时的困难,却会因此而损害公众利益和自己的人格。所以,她宁愿当清洁工,也不依赖“关系网”,并断言“这不是我要干的事情”。弗里德里希的这种选择,从表面看似乎迂腐固执,实则充满自信与自尊,反映出一种高尚人格和淡泊名利的涵养。
据有关资料反映,弗里德里希式的徳国官员并不鲜见。法兰克福50岁的国会议员皮斯特“下岗”后,担任起一家酒店的门童;48岁的下萨克森州部长因一时找不到工作,当了保姆;而竞选失败的吉夫霍恩市长更放下“身段”,重操旧业做泥瓦工……很多德国官员表示“这没什么”,生存最重要,工作不分好坏。
“没什么”,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心态,是在科学机制下长期锤炼而成的一份修养、一种“习惯”。德国人重生存,轻名分,讲实惠,淡虚名。在他们的规则里,只有民主、公平和竞争,遵法规,守诚信,没有“官本位”,也不靠“关系网”,更不兴“走后门”。这恐怕就是令人敬佩的“德意志精神”。
我曾想,什么时候我们的官员对升迁去留,特别对离开政坛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也有了“没什么”的感觉,那绝对是值得庆贺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