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秦宇优雅地握着方向盘,我的长发在夜风中纷飞,车里放着莫文蔚的歌:感情虽然失败,还好甜点很精彩,不爱就离开,分手就拜拜,这一次的单我来买……
等我们吃分手饭时,单我来买好吗?我看着前面的路幽幽地问秦宇。他伸过手来摸摸我的头发:你说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他按了一下CD键,换了一首歌。
不过是老套的剧本,单身女子爱上已婚男人,容易被温暖的细节打动的我爱上了成熟沧桑的秦宇。我对天发誓,我不是爱上他的钱,尽管他很有钱。
秦宇每次来都说:宝贝,你的爱太干净了,地板亮得我不敢踩,床单白得我不敢睡。
我说:你不敢我也不敢。然后我们闹成一团。他哪里知道我一人在家无事可做,夜里睡不着,又不敢打他手机,就只好打扫房子累到不得不睡着。只有他来时我才打开电视,煮饭烧菜,像过年一样忙前忙后。秦宇曾无意中说他的妻子是个过于安静的女人,那个女医生总是把家收拾得像病房。我便尽量喧闹一点,以免和他妻子成为同一款女人。
秦宇从不在我这里过夜,每次他离开以前我都牙齿痒得恨不得咬他几口。他按住我的双臂连连退缩:亲爱的,别闹,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我怎么可能真的咬他呢,女人真爱一个男人的时候会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即便我们在街上遇到,我都会躲得远远地。想着想着,就把心中的不满和愤恨化作蜻蜓点水的吻,席卷他全身。
跟小欧逛街时,我站在周大福的柜台前,从18K金的指环到钻戒一个不落地浏览一遍。小欧知道这是我逛街的例行项目,她叹了口气说:秦宇对你那么好,送你那么多名贵的衣服和手袋,偏偏就吝惜一枚戒指?
衣服和手袋总有烂了的一天,最终会片甲不留,只有戒指不因时间改变而历久弥坚,再便宜的戒指也肩负着承诺啊。我盯着一只玫瑰金的指环跟小欧说。
小欧的男友和她一样大学刚毕业,两人住在城市的东西两侧,那个腼腆的男孩每个周五都会站在公司楼下接小欧下班,然后拉着她的手坐近两小时的公车去他家。小欧帮他洗衣服,他下厨为小欧做各式美食。他们没钱,却有大把时间相爱。我站在公司阳台上看着他们牵着手过马路,幻想假如秦宇尚未娶妻,我们也能手拉手光明正大地过马路。
小欧和我是同一天生日,中午我们一起请同事吃饭,晚上各自跟男友烛光晚餐。第二天上班,小欧的中指上多了一枚指环,灯光下熠熠生辉。当我问起是不是男友送她的生日礼物时,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不贵啦,18K玫瑰金的,才300块钱。或许她看到了我眼神中的一丝失落,是我逼他买的。秦宇送你什么了?她压低声音问我。
LV手袋。
小欧的嘴马上成了O型,火速在电脑“开始”菜单里找到“计算器”,当着我的面用四千除以三百:天哪,可以买13个我的戒指!我们交换吧?
小欧好可爱,可爱到我无法妒忌。
我坐在马桶上,看着早孕试纸显示的两道红线,触目惊心。不敢想象秦宇得知此事会是何种反应。秦宇坐在沙发上抽完了第4支烟,温情脉脉地把我抱在怀里,久久不敢为我们的孩子判死刑。倒是我懂事地说:我明天找小欧陪我去医院,完了打电话给你。他的拥抱加重了力度,有始以来第一次留在了我家过夜。那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仿佛第二天我面临的不是堕胎而是生产。我的房子因一个男人的留宿而有了家的味道,我们抱在一起时而睡着时而醒来,欲望全无地熬到天亮。我醒来时秦宇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留着一张便条:宝贝,电饭煲里有粥和鸡蛋,冰箱里的牛奶热一下再喝。我等你电话。
男人因愧疚而为爱付诸行动总是那么不令人感动,像是等价交换的条件。
小欧和她男朋友一同陪我去医院,那个腼腆的男孩红着脸替我在家属签字一栏里写上自己的名字。小欧捂着嘴笑,而我的心却一片荒凉。
白色口罩遮住了医生的半张脸,男麻醉师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我像青蛙一样张开双腿躺在手术台上,眼泪横流。医生说:别紧张,无痛人流,一点儿也不疼,等你醒来时我们都做完了。我看着天花板想,假如这个医生恰好是秦宇的妻子,假如她知道即将做掉她先生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我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当我被医生叫醒时一切都结束了。我艰难地从手术台上爬起来,踉跄着下地,小欧上前扶住我:疼不疼?流血了吗?要不要打电话给秦宇让他来接你?我无力地摇摇头。
他们把我送回家,又煮了些东西放在桌上才离开。昏昏沉沉中我被手机铃声吵醒,是秦宇,他说家里临时有事不能过来看我了。我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关了手机继续睡。
我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叫来钟点工打扫房间和煮饭,除了上厕所几乎不想离开床。想到活生生从我身体里剥离的孩子,我终于哭出声来,为什么她(他)不是小欧和她男朋友的孩子呢,跟秦宇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是尽头?
最后一天休息,我打开手机,秦宇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应声响起,全都是询问我的身体。我忍不住给他回了信息:忙吗?我很想你。很快收到他的回复:亲爱的,你在干嘛?我说我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他又说:晚上一起吃饭,然后看电影好吗?我回复:好啊,在哪见面?他说:六点吧,中信星巴克。
我看看表,还有两小时,刚好够我做个面膜打理好自己出门。六点钟我准时坐在中信广场星巴克,秦宇明明知道我最痛恨等人,却不见他的影子。于是打电话给他,一个身材干瘦的女人拿着正在响铃的手机走到我面前说:你好,我是秦宇的妻子。
我全身的毛孔都收缩起来,怎么会这样呢。她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说:秦宇今天上班忘了带手机了,我们谈谈吧。我的心七上八下,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她看上去至少大我十岁,头发梳得干净利落。她没有像审犯人一样问我跟秦宇是如何认识的,交往多久了,以及我的年龄职业。只是说:我跟秦宇结婚10年了,儿子今年上小学。我认识他时他穷得要命,跟几个高中毕业的同学来深圳打工,三十几度的天气挤在一个单身公寓,床上地上睡满了人。他在工厂做过工,在酒店做过服务生,还在车行洗过车。跟他一起来深圳的同学不到一年回去了一半。学历不高又吃不了苦,想在深圳生存下去谈何容易。那时我还是个护士,跟你不一样,一看你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白领,你能想象连续吃半个月方便面是什么滋味吗?现在儿子大了,我们夫妻间完全是亲情。你要是有机会跟一个男人经历人生最苦的日子,将来就知道彼此间是怎样的感情了。
我正欲开口,她又说:其实我今天只想跟你说,我们是不可能离婚的,因为儿子,因为双方父母,就算我要和他离他也不会同意。人到中年,家庭对男人的意义高于一切。
说完,她看着我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今天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咖啡我来请。
我木然地坐在她对面,反复回忆着她刚才的话,回忆着秦宇从未向我提起的过去,心中毅然做出一个心痛的决定——喝完这杯咖啡就离开。
她站起身来告辞时递给我一张名片,正是前几天我去的那家医院,只不过她不是为我做手术的医生,而是那家医院的副院长。看着她开着凌志绝尘而去,刚好接到秦宇从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他责怪我为什么手机一关就是几天,还说他今天早上匆忙出门忘记带手机,开了一天的会,问我有没有打过他手机或是发过短信。我说没有。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在中信的星巴克,一个老朋友刚刚介绍了一个男朋友给我……
等我们吃分手饭时,单我来买好吗?我看着前面的路幽幽地问秦宇。他伸过手来摸摸我的头发:你说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他按了一下CD键,换了一首歌。
不过是老套的剧本,单身女子爱上已婚男人,容易被温暖的细节打动的我爱上了成熟沧桑的秦宇。我对天发誓,我不是爱上他的钱,尽管他很有钱。
秦宇每次来都说:宝贝,你的爱太干净了,地板亮得我不敢踩,床单白得我不敢睡。
我说:你不敢我也不敢。然后我们闹成一团。他哪里知道我一人在家无事可做,夜里睡不着,又不敢打他手机,就只好打扫房子累到不得不睡着。只有他来时我才打开电视,煮饭烧菜,像过年一样忙前忙后。秦宇曾无意中说他的妻子是个过于安静的女人,那个女医生总是把家收拾得像病房。我便尽量喧闹一点,以免和他妻子成为同一款女人。
秦宇从不在我这里过夜,每次他离开以前我都牙齿痒得恨不得咬他几口。他按住我的双臂连连退缩:亲爱的,别闹,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我怎么可能真的咬他呢,女人真爱一个男人的时候会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即便我们在街上遇到,我都会躲得远远地。想着想着,就把心中的不满和愤恨化作蜻蜓点水的吻,席卷他全身。
跟小欧逛街时,我站在周大福的柜台前,从18K金的指环到钻戒一个不落地浏览一遍。小欧知道这是我逛街的例行项目,她叹了口气说:秦宇对你那么好,送你那么多名贵的衣服和手袋,偏偏就吝惜一枚戒指?
衣服和手袋总有烂了的一天,最终会片甲不留,只有戒指不因时间改变而历久弥坚,再便宜的戒指也肩负着承诺啊。我盯着一只玫瑰金的指环跟小欧说。
小欧的男友和她一样大学刚毕业,两人住在城市的东西两侧,那个腼腆的男孩每个周五都会站在公司楼下接小欧下班,然后拉着她的手坐近两小时的公车去他家。小欧帮他洗衣服,他下厨为小欧做各式美食。他们没钱,却有大把时间相爱。我站在公司阳台上看着他们牵着手过马路,幻想假如秦宇尚未娶妻,我们也能手拉手光明正大地过马路。
小欧和我是同一天生日,中午我们一起请同事吃饭,晚上各自跟男友烛光晚餐。第二天上班,小欧的中指上多了一枚指环,灯光下熠熠生辉。当我问起是不是男友送她的生日礼物时,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不贵啦,18K玫瑰金的,才300块钱。或许她看到了我眼神中的一丝失落,是我逼他买的。秦宇送你什么了?她压低声音问我。
LV手袋。
小欧的嘴马上成了O型,火速在电脑“开始”菜单里找到“计算器”,当着我的面用四千除以三百:天哪,可以买13个我的戒指!我们交换吧?
小欧好可爱,可爱到我无法妒忌。
我坐在马桶上,看着早孕试纸显示的两道红线,触目惊心。不敢想象秦宇得知此事会是何种反应。秦宇坐在沙发上抽完了第4支烟,温情脉脉地把我抱在怀里,久久不敢为我们的孩子判死刑。倒是我懂事地说:我明天找小欧陪我去医院,完了打电话给你。他的拥抱加重了力度,有始以来第一次留在了我家过夜。那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仿佛第二天我面临的不是堕胎而是生产。我的房子因一个男人的留宿而有了家的味道,我们抱在一起时而睡着时而醒来,欲望全无地熬到天亮。我醒来时秦宇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留着一张便条:宝贝,电饭煲里有粥和鸡蛋,冰箱里的牛奶热一下再喝。我等你电话。
男人因愧疚而为爱付诸行动总是那么不令人感动,像是等价交换的条件。
小欧和她男朋友一同陪我去医院,那个腼腆的男孩红着脸替我在家属签字一栏里写上自己的名字。小欧捂着嘴笑,而我的心却一片荒凉。
白色口罩遮住了医生的半张脸,男麻醉师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我像青蛙一样张开双腿躺在手术台上,眼泪横流。医生说:别紧张,无痛人流,一点儿也不疼,等你醒来时我们都做完了。我看着天花板想,假如这个医生恰好是秦宇的妻子,假如她知道即将做掉她先生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我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当我被医生叫醒时一切都结束了。我艰难地从手术台上爬起来,踉跄着下地,小欧上前扶住我:疼不疼?流血了吗?要不要打电话给秦宇让他来接你?我无力地摇摇头。
他们把我送回家,又煮了些东西放在桌上才离开。昏昏沉沉中我被手机铃声吵醒,是秦宇,他说家里临时有事不能过来看我了。我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关了手机继续睡。
我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叫来钟点工打扫房间和煮饭,除了上厕所几乎不想离开床。想到活生生从我身体里剥离的孩子,我终于哭出声来,为什么她(他)不是小欧和她男朋友的孩子呢,跟秦宇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是尽头?
最后一天休息,我打开手机,秦宇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应声响起,全都是询问我的身体。我忍不住给他回了信息:忙吗?我很想你。很快收到他的回复:亲爱的,你在干嘛?我说我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他又说:晚上一起吃饭,然后看电影好吗?我回复:好啊,在哪见面?他说:六点吧,中信星巴克。
我看看表,还有两小时,刚好够我做个面膜打理好自己出门。六点钟我准时坐在中信广场星巴克,秦宇明明知道我最痛恨等人,却不见他的影子。于是打电话给他,一个身材干瘦的女人拿着正在响铃的手机走到我面前说:你好,我是秦宇的妻子。
我全身的毛孔都收缩起来,怎么会这样呢。她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说:秦宇今天上班忘了带手机了,我们谈谈吧。我的心七上八下,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她看上去至少大我十岁,头发梳得干净利落。她没有像审犯人一样问我跟秦宇是如何认识的,交往多久了,以及我的年龄职业。只是说:我跟秦宇结婚10年了,儿子今年上小学。我认识他时他穷得要命,跟几个高中毕业的同学来深圳打工,三十几度的天气挤在一个单身公寓,床上地上睡满了人。他在工厂做过工,在酒店做过服务生,还在车行洗过车。跟他一起来深圳的同学不到一年回去了一半。学历不高又吃不了苦,想在深圳生存下去谈何容易。那时我还是个护士,跟你不一样,一看你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白领,你能想象连续吃半个月方便面是什么滋味吗?现在儿子大了,我们夫妻间完全是亲情。你要是有机会跟一个男人经历人生最苦的日子,将来就知道彼此间是怎样的感情了。
我正欲开口,她又说:其实我今天只想跟你说,我们是不可能离婚的,因为儿子,因为双方父母,就算我要和他离他也不会同意。人到中年,家庭对男人的意义高于一切。
说完,她看着我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今天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咖啡我来请。
我木然地坐在她对面,反复回忆着她刚才的话,回忆着秦宇从未向我提起的过去,心中毅然做出一个心痛的决定——喝完这杯咖啡就离开。
她站起身来告辞时递给我一张名片,正是前几天我去的那家医院,只不过她不是为我做手术的医生,而是那家医院的副院长。看着她开着凌志绝尘而去,刚好接到秦宇从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他责怪我为什么手机一关就是几天,还说他今天早上匆忙出门忘记带手机,开了一天的会,问我有没有打过他手机或是发过短信。我说没有。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在中信的星巴克,一个老朋友刚刚介绍了一个男朋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