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终着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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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生牛犊首下海——嬉戏贵港
  
  2002年,刚中学毕业,我在家呆了几个月就耐不住无聊,想出去闯闯了。经过一番计划,我决定与表哥一起去贵港投奔他哥。
  离乡的那日清晨,两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背着简单的行李包,挥手作别家乡的朝霞,有那不带走半点哀愁的决绝,只是母亲在村口那大树下伫立远望的神情,给我们的旅程蒙上了淡淡的别绪。
  到达贵港后,大表哥来接我们,还告诉了我们一个不幸的消息,他们厂今天刚招满,不要人手了。无奈,第二天我们就踏上了找工作的旅程。不知道是贵港的经济不够发达,还是我俩缺乏找工作的经验,总之几天下来我俩一无所获。好在,我们住的那家旅馆的老板是个好心人,他告诉我们说:如果找不到工作就去职业介绍所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去了后,才知道介绍所还要交钱,200块钱一个人。为了少些奔波和早日找到工作,我俩一狠心就交了钱,并在当天下午我们就有工作了。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制造白色污染物塑料袋。
  这是一家私营小厂,坐落在郊区的一个村子里,由几间民房加几台机器组成。厂里除了老板、老板娘以及老板的弟弟,就两个工人,加上我和表哥才四个员工。环境是简陋了点,不过我们还算喜欢,因为这里与自己的家乡相差不大,这就减轻了我们的思乡之苦。不过时间长了,我们就受不了枯燥的工作和老板娘熬的那永远没有油水的白菜,所以还不识生活真相的我们总想找些刺激,找些乐子。
  一天晚上,星空万里,天气非常好,好不容易不用加班,我俩决定出去捕鱼。可就在这时候,老板却要我们临时加班卸货,还不给加班费。我们四个人自然都不愿意,尤其是我和表哥,所以等老板一走,我们四人就商量:等明天上班时再弄,今晚先出去玩玩。敲定后,我和表哥拿起渔具就往田间跑了。
  在家,我和表哥可都是捕鱼高手,而且还是好搭档,所以没一会儿我俩就捉了好几斤鱼。正当我俩玩得高兴时,却被老板的弟弟逮住了。他边骂边向我们跑来,急得我俩赶紧跑,一不小心就把蛇皮袋里的鱼全倒出来了……结果可想而知,被他领着往回走。可是我和表哥真不情愿回去,于是相视一笑,心生一计。表哥突然停下来说要撒尿,请二老板(老板的弟弟)走前面,我也帮忙附和着说刚刚出来喝太多水了,请他先回避一下。等他转过身后,我们先在心里默数“一、二、三”,然后大吼一声“跑”,便一起跑开了。等他回过神来时,我俩已经离开他远远的,再也抓不到了!重获“自由”的我们又穿梭在田间抓鱼抓蛙,好不快活!
  等我们玩够了乐嘻嘻地跑回去时,厂里的其余五人都在门口等着。老板、老板娘并排坐着,二老板站在右边,另外两个工人站在左边,这架势有点像古代的官员审判犯人。果然没等我俩走近,老板娘就骂开了:“你两个挨刀剐的,老娘我……”骂完后老板开始“审问”,二老板提供铁一样的“证据”,那两个工人为求自保,不得已出卖“党友”。最后老板宣布审判结果:每人扣半月工资。表哥不服气,跟老板吵了起来,老板就把他开除了。而我肯定不会丢下表哥自己在这里工作,所以我也辞职了。就这样,因为自己的贪玩,我的第一份工作没有了。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觉得我还年轻,还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创业失败——一蹶不振在南宁
  
  离开那家厂后,我俩又辗转了好几个地方,终因不太满意而另选他路。表哥去柳州投奔一位亲戚,而我则投靠了南宁的姑妈,帮她养鸡。
  给姑妈帮了半年忙后,她让我另起炉灶,也开一个养鸡场,她管技术、经验和市场,我只管养就是了,当然本钱和盈利都归我,第一期投资就得两万块。父母觉得这虽然是个大数目,但只要养得好,一次就能挣回本,而且还有赚,所以他们决定赌一把。
  那段时间,我跟着他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一点一点搬向市场,还跟着他们一家一家亲戚去借。低头,哈腰,祈求,哀求,钱一点点拢来了,够了,终于够了,他们眉宇间的愁绪也没了!那时我在心里发誓:要赚,一定要赚!
  怀着这样强烈的愿望,我立刻赶去了南宁,那里姑姑已经帮我租好了场地。我简单地装修,就迫不及待地把小鸡崽买回来了,共一万只。钱用到这里就没有了!不过姑妈对我真的挺照顾,给我赊来了饲料和供取暖的煤炭,就这样我安心养起小鸡来。
  刚开始那会很轻松,一天就喂一两次食和水,该打预防针的时候,或者该分栏的时候,姑妈都会找些人手过来帮我。三十天后,正值鸡迅速增长的时候,食量猛增,每天都是忙进忙出的(把饲料和煤炭赊进来,把鸡粪和垃圾运出去),腰酸背痛,晚上还要起来视察好几次。虽然很累,但也很充实,尤其是鸡少病多长,长得又特别好,我心里就乐开了花:这回是赚定了的!到了鸡快出栏的那几天,我做梦都梦到自己大赚了,发了财,让家里的日子好了起来,让父母的劳累停了下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我要把鸡卖出去的前两天,传闻“非典”来了,大家闹得沸沸扬扬,市面上禽类的价格飞速下降,从四块二降到了三块七八。如果此时将货出手,我的损失也不会太大。但我不甘心,我抱着幻想,幻想着等这一阵风声过去,家禽的价格就会回升。于是我死死守住阵地,把一包包饲料赊来去填那也许再也填不满的空洞。这样撑了几天后,家禽的市场价格果然回升了几毛,涨到了四块。我打算出手了,姑妈也劝我赶紧出手。只是这世间总有祸不单行的日子,“非典”还没走,禽流感又来了!我知道我无翻身之日了,我输了,彻底的输了!可是我输得如此不甘心,这不是我的错,是老天,是这该死的老天要捉弄我!我该如何面对为我筹钱的双亲?
  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那种无助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恐惧。姑妈见我这样就帮我把那长得嫩好的几千只鸡以时价转手了。听着货车的隆隆声越走越远,我不知道它载走的是我的希望还是我的失望。姑妈将得来的钱还了赊款及其他费用,还剩给我几百块。她虽然没有告诉我详尽账目,只说卖得的钱够还欠款了,只是本钱回不来了。可是我心里很清楚,那些钱怎么可能够还两个多月一万只鸡的饲料钱?她只是不想我有太大挫败感,自掏腰包安慰我罢了。
  我拿着姑妈给的那几百块来到了东莞,想让时间和陌生的环境来疗这不知何时会好的伤。
  这一年,我刚21岁,第一次懂得:有些事,即使你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成功,这就是命。可是,我,不想认命!
  
  着急成功——上当受骗在长坪
  
  创业失败后,我来到了东莞,我不想认命就必须努力打拼,因为只有这样才有脸回去见父母。
  在东莞,我暂时在长坪镇的福满生当员工,但我无时无刻不在做扭转时局的美梦。
  有一天,我下班回总部饭堂吃饭,在路上被一辆小车拦住。车上共三人,司机自称他们是海尔集团的工作人员,车上后座坐着的是他们副总。他们本来是要赶往海南去开会的,可是在酒店里他们的钱都被偷了,所以问我借几块钱吃顿饭。我一听是海尔集团的便来了兴趣,这也许是个好机遇。
  他们见我没有拒绝,便又跟我讲:如果能借几百块钱给他们把汽车加上油赶去海南开会,给我安排好工作的事情就包在他们身上了!我看了看后座上那个腆着肚子的胖子,确实有经理的架势,再加上他们许的好条件,我答应借给他们钱。不过可笑的是等我去摸钱时,才想起我自己也已经短钱好几天。他们不信,我把口袋翻给他们看,他们还是不信,说:“如果你觉得我们给的条件还不够的话,我再给个条件,开完会办完事情后开直升机来接你,也让你开开眼界,怎样?”正在这时,我看到我的领班走过来了,便想跟他借些钱,可是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听见,走过去了。没办法,我只得摇头了,真是没钱万事哀啊!不过他们还是不愿意放弃我,仿佛我就是他们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得死死地抓住,不然就会沉入海底,死去。最后,他们要我借手机给打个电话,打完后,又要拿着手机去传送文件,还不带上我,这时候我有些怀疑了。副总就跟我解释说:“你见过开小车子骗钱的人吗?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写个电话号码给你。半个小时后,如果我们还没回来,你就打这个电话。”当时,我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迷惑住了,是金钱还是他们的蜜语,反正我是允许了,而且还站在马路上傻乎乎地等着他们回来。
  十分钟过去后,我越想越不对劲,赶紧跑回宿舍借个手机拨打那个号码,是空号!当时我真是气疯了,本来就够落魄了,结果又被骗了!
  这一年,我22岁,明白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也明白了成功没有捷径的真理。
  
  异样遭遇——“千奇百怪”在佛山
  
  2007年,休整后的我再度出来,这次还是东莞,不过是在虎门镇。在这里,我遇上了自己的爱人,我的人生境况从此扭转。
  不过收获了爱情的我,急于求成的心反而有增无减。在东莞没做多久,我又想着换好工作了。可是自己找了很久,总是没找到满意的,不是我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我。无奈之下,我投奔了佛山的表哥。在佛山,我找到了一份计件的工作,多劳多得,较自由。我在那里拼命做,因为五月份,女友会来看望我,我不想让自己过于狼狈,可结果越害怕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五月的佛山,已经热得异常了。我怀着激动心情等候载着女友的列车到来,却忘记了预订旅店。我以为像这样的一个工业城市,哪里不是吃的和住的?
  可是带着女友走过一条又一条全是五金批发店的街后,我开始害怕了!这座城市似乎与其他城市不一样!在市里除了火车站旁边的一些脏乱的小旅馆,就是为数不多的大酒店,前者不想住,后者住不起。为了省钱,我们来到我打工的小镇,结果更是让我吃惊不已,就只有一家大酒店,不得已,住下了。
  安顿后,准备去找吃的,又是一条街一条街去找。这里不缺工厂,不缺五金批发部,可是没有小吃店,副食店也是少得可怜。于是,女友在佛山的那几天里,我们不是满街去找吃的,就是提着大包行李去找住的,其狼狈相可想而知。
  在送女友回去的那一天,一件比满城市找吃找住更让人吃惊的事发生了。
  那天,像往常一样,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快餐店,吃完后再买了些饮料,便送女友上车了。之后,我便去网吧通宵节省资金,付钱时,收银员告诉我说,我给的那20块钱是假的,我当时就懵了!因为我们的钱是算好了的,这20块钱一假,我回去工厂的钱就没有了!收银员见我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便好心告诉我说:钱是哪里找给你的,你就回哪里去换,能换回来的!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好事?离开柜台那么久了,他还会认账吗?我在心里猜测,但不管是真是假,都要试一试!可是这假钱是哪家找给我的呢?除了吃饭,我们还去买过水,估计是卖水那小卖部找的吧?
  跑到那店家说明情况,刚开始,他们不承认,我便把我推测的买水经过陈述出来,并一再强调我给了他一张50元的,买了两瓶水,他找给我46元,一张20元,两张10元,其他是零散的。在那里争执了好久,在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有希望的时候,他们竟然把钱换给我了。我高兴地去上网,顺便把这件奇怪的事情告诉女友,她惊呼:“不会吧?你那50块是在吃饭的时候换散的!当时你给了张50元的整钱给老板娘,她找回了一张10元和一张20元的,当时我本来要检查一下的,可是你已经放进钱包了,我便作罢了。没想到还真是有假啊!不过那小卖部的老板为什么也肯换给你呢?太奇怪了!”听她这样一说,我就更吃惊了!在其他地方,即使是他找的假钱,他也不会承认,在佛山,这假钱不是他找的,他竟然也会承认?难道他拿着假钱还能从银行换真的?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那个老板,让我不至于流浪街头!
  
  成功着陆——第一次飞跃远特信
  
  2008年,我再次换了工作,托中介公司找到了现在的厂,远特信电子(深圳)有限公司。进厂时,我被分配到电热部,这个厂较累又较脏的部门。
  刚开始时,很累不说,工资也很低,我想再度换厂,可一想到女友忧郁的眼神,我便坚持了下来。
  可是正在我努力的时候,金融危机来了!厂里解聘了一批又一批工龄短的工人,而才进来一个多月的我,自然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生怕哪天贴出赶我走的通告。在这样的不安心境下,我想到了逃避:与其等着被解雇,不如自己辞工再找工作,这样还有面子些。女友知道后便劝我,她说:“现在经济境况不太好,出去能否找到工作还是个问题,再者,你一无文凭,二无技术,即使能找到工作,也还是与这相差不大。与其这样跳来跳去浪费青春,还不如在一个地方久待,说不定能学些东西,为你所用呢。”听她这样一说,再加上自己这么多年的亲身体验,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就顶着压力坚持了下来。
  电热部有大量用来生产的机器,所以聘有专门的机修人员。他们不仅工作自由,工作量少,而且工资也是我们普通员工的3到4倍,月薪大概5000元。我想那我何不也学这个呢?反正金融危机下也没什么活儿可做。于是,每天当我把自己的工作做完后就满车间里转,把所有机器的名字、功能都弄熟悉。有时候,看到机修工在哪里修机了,就丢下自己的工作,跑去偷学。两个月后,车间里的机器我不仅都会用了,小毛病还能自己修理。
  这时,我的进步遇上瓶颈了,我要想再深知这门技术,就得拜师学艺,于是我就跟机修师傅交朋友。而他看我学得很努力,便也有心栽培我,很多事情都交给我处理,不会的他就来指导,渐渐地我又进步了。
  2009年5月份后,国内经济开始复苏,我们厂的订单增多了,也招了大批的新人。这时,副总找到我,说观察我很久了,觉得我为人老实,勤劳又好学,所以决定直接将我从员工升为领班,管理新增的班次。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好激动,因为我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而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工作上有了提升。这得感谢女友的支持,师傅的栽培及副总的信任。我告诉自己要努力工作,这样才能不枉费大家对我的用心!
  我还告诉自己,远特信,我这梦想起航的地方,也将是我不再漂泊的着陆点。我会努力飞翔,期待越飞越高!
  后记:从我初涉社会到如今,七个春秋里,几经风雨,几多辛酸,但辛酸里又时常有温暖和关爱。在漂泊中偶遇爱情,我的人生步入正轨;在信念中坚持努力,我迎来了事业上的新开端。也许以后的路还很漫长,漫长中也可能充满艰难与险阻,但我已经不害怕了!我相信爱情的力量,更相信事在人为,不管人生有多坎坷,只要微笑面对,不抛弃,不放弃,成功就会离你很近!
  
  责 编:熊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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