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李世群斗法大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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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群,浙江遂昌人,在革命大潮影响下加人中国共产党。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李世群在上海做地下工作,不久,被公共租界巡捕房逮捕,为避免被引渡给国民党,他托人走通青帮“通”字辈大流氓季云卿,由季将他保释出来,不久,李世群又投了门生帖子,拜季云卿为老头子。
  1932年,李世群被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的特务逮捕,他贪生怕死,很快投降,被任为“调查科”上海区直属情报员。从此开始了他的反共生涯。
  李世群是一个脸厚心黑的小人,在1933年,国民党“调查科”委派马绍武出任特区总部上海区区长时,马绍武与李世群和另一特工丁默邨有矛盾,丁、李二人密谋杀马。一天晚上,丁默邨拉着马绍武在一家高等妓院喝酒、打牌,将马灌得酩酊大醉,当马走出弄堂时,被潜伏已久的李世群指使的人开枪射击,将马击毙。
  李世群虽然拚命为蒋介石效命,但由于没有根基,一直没有得到重用。1938年,李世群决定改换门庭,投靠日本人。他利用国民党“中统”组织委派他为国民党株萍路特别党部特务室主任的机会,席卷全部特务经费,绕道越南河内,到了香港,拜见了日本驻香港总领事中村丰一,由中村丰一介绍给上海的日本驻沪大使馆书记官清水董三,从此开始了汉奸生涯。
  李世群常对人说:“可以在河边摸大鱼,何必到河中心摸小鱼?我是个没有根基的人,到重庆是同别人竞争不过的。那边很多有资历的人已经挤满了,这边(指上海沦陷区)随我爬多高就多高。”
  他还说:“蒋介石依靠英美,我李世群什么都没有,就依靠日本人。你说我是汉奸也好,流氓也好,反正我现在有的是钱,有的是力量。”
  李世群要建立日伪特务组织,他马上想起了自己的老上司——丁默邨。
  丁默邨,湖南常德人,生于1903年,早年曾参加革命,后叛变投靠国民党。1934年曾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三处处长,在“军统”中地位一度和戴笠相差无几,后来受戴排挤,官运不济。1938年8月,第三处被裁撤,丁只挂了个军委会少将参议的空名,于是,他心怀不满地到昆明养起病来了。李世群派人一拉,丁默邨立即下水。
  丁默邨这样的人,一向爱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是奉陈立夫之命而来的,为了国家的前途,陈立夫要他到上海开路。但李世群一见他的面就说:“听说国民党已经不要你了,这种混世,我们哪里不能打天下?吃饭要紧,什么名誉不名誉!……老实告诉你,我已经同日本鬼子挂上钩了,决心当汉奸。”说完,李世群掏出一支手枪和一叠钞票,朝桌上一放,又说:“怎么样?你愿意干,就收下这钞票开销,我们一起干。你仍然是我的老上司,一切听你的话行动,不干呢,也不要紧,我李世群是汉奸了,丢了你的面子,你就拿这支手枪打死我。”
  丁默邨再也不讲自己是陈立夫派来的了,立即与李世群合伙干了起来。
  随后,李世群又物色了上海滩二等流氓吴四宝。吴四宝,江苏南通人,目不识丁,是个肥头鼠目,满脸横肉的大块头,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他早年在公共租界跑马厅当马夫,后改行当汽车司机。,曾拜大流氓荣炳根老头子,后又拜高鑫宝为师,特长是枪法奇准。吴妻佘爱珍是季云卿的干女儿,善于射击,有“双枪女将”之称。吴四宝将自己的狐朋狗友、徒子徒孙都拉进去,组成了一个30多人的警卫大队。李世群的人马一下壮大起来。
  1939年,李世群一伙搬入极司菲尔路(今万航渡路)76号,从此,汪伪特务组织正式成立。
  1939年,汪精卫集团积极在上海筹建伪政权,这一行动使重庆蒋介石集团十分愤怒。蒋介石命令“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不论采取何种手段,一定要阻止汪伪政权的建立。于是,戴笠即命令潜伏在上海的“军统”特工人员,使用恐怖手段,暗杀汪伪政权的主要人物。
  一场汪伪特工与蒋介石特工的生死大战在上海拉开了序幕。
  上海沦陷后,戴笠令军统特务潜伏下来,赵理君任上海区行动总队长,王天木任上海区区长。汪精卫投敌时,戴笠曾派天津站站长陈恭澍、监澧特训班副主任余乐醒以及自己的贴身警卫王鲁翘等赴河内刺杀汪精卫。结果误将曾仲鸣当成汪精卫,结果刺汪失败。
  戴笠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王天木,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早年追随胡宗南,曾与冷欣、肖洒,马志超、陈质平等人秘密组织了一个比“复兴社”更早的法西斯团体——“三民主义大侠团”。后来,王又与戴笠、张炎元、黄雍、周伟龙、徐亮、马策、胡天秋、郑锡麟、梁干乔等人从事特务活动,组成“十人团”。
  戴笠将王天木召到香港,责问他为什么担任上海区区长后没有大的行动。
  王天木心中也不高兴。
  原来,半年前,原上海区区长周伟龙因工作失误被调走,上海区区长一职暂时由上海区行动总队长赵理君兼任。赵理君早年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六期,后在南京洪公祠特训班受训后,参加特务工作,因行刺民主人士史量才、杨杏佛有“功”,深得戴笠器重;又因其暗杀了唐绍仪,更赢得戴的青睐。他自己也因此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周伟龙一走,他认为上海区长一职非他莫属。不料,戴笠又把个王天木派了去,他心中不服,便想方设法地与王天木作对,根本不与他配合。王天木在上海人地生疏,工作自然无法开展,如今见戴笠不但不体谅自己的苦衷,反而一见面就责备他,心里不是滋味。
  王天木要求将赵理君调走,戴笠不答应,王天木就说:“若不调走赵理君,我就不回上海。”戴笠只好答应王天木去北平做特派员。不过,条件是,必须除掉一个大汉奸后,他才能离职。
  大年三十,王天木指派其亲信刘戈青将伪维新政府的外交部长陈篆击毙于其沪西愚园路寓所。消息传来,戴笠大喜过望,立即令刘戈青及参加这次暗杀行动的全班人马撤离上海,赴香港受奖,并让刘把自己的一家老小全部由上海迁到香港,以免遭到敌人的报复。
  由于在河内暗杀汪精卫失败,戴笠令亲信王鲁翘潜往上海,继续跟踪行刺。
  “军统”干员陈明楚因赵理君反对王天木提拔他当上海区书记,便对赵恨之入骨,决心投靠敌伪特工总部作为报复。为了拉王天木一同投敌,他故意伪造了一份戴要杀王天木的电令,并导演了一场暗杀王天木未遂的好戏,王天木信以为真,即将英、法两租界的“军统”潜伏组织和成员,出卖给了敌伪特工总部。原救国军浦东地区特派员何天风也投敌。派往上海的王鲁翘被捕。
  一时间,戴笠在与汪伪特工的较量中处于明显的劣势。
  为了加强上海区的力量,戴笠又派了陈恭澍潜往上海,刘戈青也从香港回到重庆,自告奋勇,要前往上海去劝说王天木,要王天木利用现在的身份刺杀汪精卫。
  刘戈青找到王天木,王天木已决心死心踏地为敌伪服务,不过,出于交情,他也没有出卖刘戈青。刘戈青又找到陈明楚,陈明楚却担心刘戈青的到来影响他在特工总部的地位,便索性把刘戈青骗到特工总部,交李士群关押起来。
  刘戈青的被捕,令戴笠气极败坏,他决心除掉陈明楚和何天风。此时,陈恭澍在上海刚刚站稳脚跟,戴笠不愿将其身份暴露,便派了一个与王天木及其部属马河图、岳清江、丁宝龄等私交甚笃的特务吴安之,潜往上海,策动他们除掉陈明楚、何天风。
  1939年秋的一天,“军统”特务,、高级杀手詹森在威海路智仁勇中学对面,上海青帮“通”字辈流氓季云卿家的后门口将季击毙。季云卿与日伪特工总部"76号”特务关系密切,是李世群、丁默邨、唐惠民的老头子,而且向李世群推荐吴四宝等流氓打手。“76号”决定给予报复。不久,他们费尽心机,抓到詹森,将詹森枪决。
  1939年12月25日,圣诞之夜,汪伪国民党的四个所谓中央委员王天木、何天风、陈明楚、冯国桢等人带着武装保镖到兆丰总会跳舞,四个人一直跳到天明,由何天风、冯国桢在前、陈明楚居中、王天木殿后,四人相偕离开舞池,向“优待室”走去,所有副官、保镖也簇拥而去。当何天风等人刚走出舞池没几步,王天木的副官马河图突然拔枪向何天风、陈明楚二人连开几枪。何、陈二人中弹倒地,冯国桢急忙卧倒,王天木则慌忙退回舞池,躲到舞池边上的沙发椅背后,得以幸免。这次暗杀行动,一下子除掉了两名汪伪中央委员。
  戴笠为了对付汪伪特务,还联系杜月笙,成立了“行动小组”。组长由在军校高级班受过训练,智谋过人,善于暗杀,对上海很熟悉的陈默担任。陈默一上任,一个个汉奸应枪声而毙命。
  1937年12月30日,准备加入汉奸组织“上海市民协会”的绅商闻人陆鸿从吕班路(今重庆路)寓所外出时,被一国民党方面伪装成“水果小贩”杀手打死。
  1938年1月14日,上海滩专替强盗开脱罪名的“强盗律师”范罡走到威海卫路155弄20号家门口时,迎面飞来一颗子弹,范当场倒地而死。1938年3月7日,原国民党二十六军军长周风歧(拟出任伪维新政府绥靖部长)在亚尔培路(今陕西南路)自己的寓所门口遇刺丧命。
  日伪要人被刺的还有:
  伪“上海市民协会”负责人尤菊荪,委员杨福源。
  伪“上海市政督办公署秘书长”任保安。
  伪“上海市民协会主席”顾馨一。
  伪绥靖第三区特派员日本人中本达雄。
  据统计,从1938年1月到1939年年底,陈默小组共暗杀了 62个日本人和大汉奸,还干过22次大的破坏工作。
  国民党元老唐绍仪,在上海与日本人接触频繁,与日本人勾结,戴笠怕他投敌,曾令杜月笙派人请他去香港,唐不予理睬。一日,唐家来了四个古董商人,向唐出售古董,当唐起身仔细鉴赏他们带来的珍贵古瓷花瓶时,一位“古董商”抽出利斧,对唐的脑袋猛劈下去,唐顿时脑浆迸流,命归西天。“古董商”从容撤去。
  1940年1月15日,大汉奸俞叶封在更新舞台看戏,被化装成观众的“军统”特工人员从腋下伸出手枪,将其击毙。
  上海滩大流氓“三大亨”之一的张啸林投敌当了汉奸后,积极为日本人准备军用物资,影响很大,也损害了杜月笙在上海的利益。杜月笙与陈默决定杀掉张啸林。
  有一次,张啸林与徒弟吴金桂在华格臬路张啸林住宅三楼密谈,忽然窗外传来一片叫骂声。张啸林朝外一望,见是他雇佣的一批保镖在吵闹,他立即破口大骂:“吃饱饭没事作,吵什么?老子去叫点东洋宪兵看门,用不着你们了。把枪放下,统统滚蛋!”这场吵闹,正是“军统”指使的充当张啸林保镖的林怀部策划的。林怀部乘张骂得起劲,抬手就是一枪,张啸林的脑袋登时就挂在了窗前,一命呜呼。吴金桂想打电话告诉日本人,被林怀部冲上楼,一枪击中后脑。打死两人之后,林怀部立在门口叫嚷:“我杀了大汉奸!”,“我杀了大汉奸!”张啸林的保镖无一人上前,只在一旁说:“老怀!好汉做事好汉当”。法租界巡捕来后,林怀部爽爽快快地随同他们去了巡捕房。
  1940年10月9日晚,伪上海市长傅筱庵坐装甲汽车去参加日本人举行的宴会,喝得酩酊大醉。至凌晨3点左右方回到家里。进屋之后,便倒在床上呼呼睡去。他的老仆人朱升源悄悄走进他的房间,举起菜刀,对准他的脖子一阵乱砍,傅筱庵立时血肉模糊,一命归西。
  朱升源跟随傅筱庵多年,为人十分忠厚,深受傅筱庵的信任。但朱升源有爱国心,对主人当汉奸不满。当戴笠下令干掉傅筱庵时,军统特工人员就联合杜月笙,利用杜的管家万墨林,通过一个姓张的保镖做朱升源的工作,终于策动朱升源砍死了傅筱庵。
  李世群为了报复,利用国民党的一个叛变人员朱文龙,将万墨林引到金门饭店,将其逮捕。
  1940年5月,汪伪政权建立了“中央储备银行”,发行了“中储券”,重庆方面秘令行动小组打击“中储行”。
  1941年1月30日,“军统”特务首先干掉“中储行”上海分行专员兼驻沪推销主任李翔卿,2月20日,3名军统特务用手榴弹袭击了“中储行”上海分行。
  1个月后,“中储行”上海分行的设计科长楼侗、庶务科长潘旭东、帮办总会计卢杰、财政部科员阎德培、稽核科主任万鼎模,先后在“军统”特务的枪下命归黄泉。
   李世群命令汪伪特工进行残酷的报复。
  3月21日深夜,汪伪特工人员乘汽车到国民党江苏农民银行宿舍前,将11名职员叫醒,全部杀害。次日凌晨,又抓走了170多名国民党中国银行职员。
  3月24日又袭击国民党中央银行,用定时炸弹炸伤16人。
  “军统”特务以牙还牙,派出3名特工,携带利斧,混入大华医院,将正在那里养伤的伪中储行上海分行业务科长活活劈死。
  汪伪特工总部再次报复,从中国银行宿舍中抓走了一些高级职员,并从中挑出三个人击毙。
  整个上海大拚杀,由于李世群可以明火执仗地干,戴笠的特工人员只能采用地下隐蔽地干,固而“军统”吃亏不小,后来经杜月笙从中调停,暗杀逐渐减少。
  (原载《民国官场权谋》
  现摘自《档案春秋》2009.1)B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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