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仆自1988年入上海文史馆以来，瞬逾一纪。十余年中，哲人其萎，逝者如斯。虽曰事理之常，亦不能不感慨系之。间尝翻阅《馆员名录》，觉此中不乏师友故旧，亦有未经识荆奉手，而有一事一物关联其人、足资谈助者，均在感旧之列，辄各纪以一联，以志吾追思之情。旬日之间，边翻阅边构思，凡得五十人。视其所谓联语，有类哀挽者，亦有类似章回小说之回目者，感念之余，不觉破涕为笑，为之冁然。联语之下，益以笺注，使之相互补充。昔欧阳公云“事有可纪，他日便成故事”，仆虽不文，愿借楮墨以抒怀旧之情。抄既成，名之曰《文史馆感旧录》，纪实也。2000年10月15日，四明周退密书于安亭草阁，时年八十又七。
1.唐文治（1865～1954年）
狼奔豕突，孤岛已无干净土；
绛帐春风，高楼忽作黍离声。
抗战中，交通大学曾假母校震旦大学新红楼四楼上课，一日得知唐茹经老人来校讲课，群往听之。是日老人由一中年教师扶入教室坐定，笑容可掬。中年教师分发讲义毕，启请老人开讲，老人操无锡土话，先言文章风格，记得有“阳明气势，少阳情韵”等语，旋引《诗经•黍离》为例，并不逐句解释课文。即开始朗诵，音调悠扬，一遍过后，更诵一遍，并令全班随之朗诵，一时群情奋激，声振场屋。朗诵既毕，课亦随之结束，相顾黯然魂消，大有都德（AlphonseDaudet）《最后一课》之概。盖当时上海除法租界外，全属日伪控制，敌骑压境，群魔乱舞，孤岛已无干净土矣。解放后朱子鹤君陪予往谒王蘧常先生于其宛平南路寓斋，始知当年此一中年教师即为先生，回忆前尘，亦感慨弥襟矣。
2.宋国宾（1893～1956年）
学富五车，肱经三折；
归胡太早，魂兮难招。
君为震旦母校医学院教授兼任校医。1933年10月9日曾为我诊病，以藏有君之处方纸得以知之也。处方用蘸水笔尖法文书写，字迹端正秀丽。君于“八•一三”沪战初起时返扬州原籍避难，嗣后即无消息。此中岁月，未知如何度得。
3.高振霄（1876～1956年）
以翰林班而无馆阁习气，书法一人；
工文人画能作梅花知音，诗篇二百。
君出身翰苑（清光绪甲辰末科翰林）而书法一洗馆阁习气，以《石门颂》隶笔写《郑文公碑》，开径独行，古今独绝。兼工墨梅，有梅花诗七绝二百首，真迹上石，为世所重。予曾于前辛巳（1941年）托陈七丈代求得公楹联一，字作北魏正书。文曰“其人渊深而恺悌；为学缉熙于光明”，集《张猛龙碑》句也，极为难得。今夏又重为潢治藏之。款题“退密世兄”，盖两家实为通家之好。哲嗣式熊。当代名书法篆刻家，亦同馆馆员。
4.丁元普（1880～1957年）
一编法制留鸿著；
两袖清风敬此人。
君为予震旦法学院业师之一，著有《中国法制史》，即以之为讲义。君拙于言辞，有所补充则乞灵于黑板。征引繁博，课尽而黑板亦满矣。予必一字不漏录诸书之四周，此书藏至文革“扫四旧”，与其它法学书籍一并当作废纸弃之。人琴俱亡，深为痛惜。
5.蒋维乔（1873～1958年）
享大年功在跏趺；
曰因是老耽禅悦。
予少时得仲兄藏书《因是子静坐法》而好之，取效其静坐，作强身之计。后又购得《续编》而读之，知前者为道家术，以却病延年、羽化登仙为终极；后者为佛家言，以了生死、证善果，往生极乐为宗旨，诚非钝根浅学如某所能言也。
6.平海澜（1885～1960年）
大同世界归空想；
危局扶持仗此公。
解放前予以汪季陶（景侃）师之介、胡敦复校长之聘，承乏大同大学大一国文教席，时君为副校长，主持校政，经常在校。君忠厚长者，书生本色，于年轻教师与名教授一视同仁，为一众望所归之老教育家。大同外文校名utopia，汉译“乌托邦”，所谓空想社会主义也。解放后大同一度陷入群龙无首之境，盖此时胡校长在美讲学不归，乃弟刚复教授欲入主大同而为部分名教授所阻，终于以选君为校长而得平稳过渡，以至于院系调整。胡氏兄弟三杰，明复其季也。三人予得识其二，亦平生之幸也。
7.姚虞琴（1866～1961年）
花人会里灵光殿；
芳泽畹中王者香。
先从伯父湘云公曾在沪创“花人会”，每春秋佳日，集一时名流知交作赏花文讌之举。人往风微，花人会几不为人所知。1943年湘云公弃养，君亲临吊唁，因得识荆。君长湘云公十二岁，盖此时已为硕果仅存之会中人矣。君蔼然长者，善画兰花，近蒋予检一路，书卷盎然，为人所宝。
8.江恒源（1885～1961年）
是教育家，亦老诗人；
导黄河源，饮长江水。
职教派三巨子，曰黄炎培、曰江恒源、日俞寰澄。抗战前予已得识黄任之先生，且聆听渠之演讲，黄、江均工诗并均有诗集传世。君集名《补读斋诗》，油印一厚册，昔年从其嗣君希和得之。近年友人于拍卖行得其所选唐宋名家诗数十种，予曾假得《宋四灵诗钞》，亟为移录一册。钞本皆君工楷不苟并加殊墨圈点，前辈于学问勤劬如此。友人又见君《日记》数十册未能得，得其“补读斋”斋额一方以归。希和曩与予共事于上海外国语学院留学生出国预备部。文革中复同遭厄运，君处之坦然。原住高塔公寓，公寓拆迁，殆藏书流入市场之原因乎？希和久乏音讯，回念牛棚情景，于无人监督时，趣语不断。时过境迁，辄思其人。
9.郑家相（1888～1962年）
前圣作钱刀，异名货、布、宝；
古泉重战莽，通人郑、方、张。
君甬人，号葭湘，与吾乡藏书家孙翔熊先生为儿女亲家。抗战前予曾随定观襟兄过君城南腰刀河头寓斋，君正伏案聚精会神持刀刻画古钱，见君乏暇谈艺，吾等即寒暄而退。比出门，定兄即谓予曰，此公乃个中老手，予当悟其意所欲言者。吾乡有古泉癖者有
方药雨、张絅伯（让三世丈之子）及君三人。君有钱币著作多种，闻遗稿在其女夫明观处，明观即国内著名邮票设计师孙传哲，亦即定观之胞弟。五十年代中明观念我不置，曾过沪见访，已谢世多年，未知书归何处。
10.龚守渤（1879～1963年）
恭敬天主，非礼勿视，行为世法；
爱护诸生，纠音务严，师以道尊。
君为予法语启蒙老师，纠正发音，身受其益。君为一虔诚之天主教徒，行路时手握《圣经》，目不旁视，初在澄衷中学任教，知予为叶澄衷氏弥甥，故备加督责，嘉勉有加，洵教书育人之楷模也。
11.吴东迈（1886～1963年）
承平风月佳公子；
昭代光阴老画家。
君为缶庐老人哲嗣，两代人均与先从伯父湘云公友善，君并常与游宴。湘云公曾两渡扶桑携藏品参加彼邦展览会，一次同行者有狄平子、王一亭及君。君曾绘赠水墨牡丹小幅，迎风低亚，极绰约之致。画下题“非穠艳，不取悦，供把玩，干必折”数语，盖缶庐旧句也。君一日偶语予曰：“刻集子亦大麻烦事，未刻要钞，既钞要校，要人作序，刻竣要送。”洵阅历之谈。哲嗣长邺为吴派画传人，亦同馆馆员也。
12.钱化佛（1883～1964年）
志士凄凉闲处老（陆游）；
梨园子弟白发新（白居易）。
齐鲁战争时予全家在沪避难租界，以人口多，分住于至亲家。时三舅父王荫亭先生尚在，以陈氏二姨母及先母爱好戏文，每逢天蟾、大舞台连本新戏出台，舅父即订定正厅第三排请客，予因之得与。时天蟾常春恒、刘筱蘅演《梁武帝》，大舞台小达子（李桂春）、高庆奎、毛韵珂、赵如泉、林树森等演《狸猫换太子》，有一演小沙弥者为钱化佛，即君也。君本为孙中山先生同盟会会员，在沪演文明戏，鼓吹革命。善画佛像，后十余年识君，曾语以往事，君笑颔之无愠色，亦未言其详，后亦不再见君。
13.汤临泽（1885～1967年）
金文妙合周秦汉；
雅语欣逢晋宋人。
抗战中予识君于沈迈士师客座中，知君工于金文临摹，于古铜器上偶弄狡狯，可以乱真。君深于音韵之学，曾为予辨析韵目中东、冬分隶之原因。小楷学倪云林，诗亦清丽，然不多见。
14.沈瘦东（1887～1979年）
蒲褐瓶粟，后先辉映；
三泖九峰，左右逢迎。
予未识君。尝读其《瓶粟斋诗话》而善之，以为可与其乡之先贤王兰泉（昶）之《蒲褐山房诗话》、《湖海诗传》相媲美，予从其哲嗣求吉得其《诗话三编》一册。君诗主唐音，亦其乡先辈之遗风也。
15.沈尹默（1883～1971年）
晋帖唐碑大手笔;
新诗旧学老先生。
抗战前予因沈迈士师之介得识君并参观其书法展览。胜利后，又随迈士师往谒君于溧阳路寓斋，纵观所临摹之晋唐人书，多以故宫大库内旧藏、供钞写《永乐大典》用之皮纸书之。君斋名“秋明室”，所刻诗词集，均冠此二字，早年在北京刊者曰《秋明集》，一诗一词，共两册，毛边宋体铅字小本，最见雅致，胜利后在沪刊者为手书大本，于诗词外兼可赏其墨妙。君亦喜为“曲子词”，予用戴自中君钞本移录，曾请迈士师及陈兼与丈为之题志。曲子词中多载抗战中流寓重庆时少数友人间之趣事，苦中乐事，颇堪一读。
责任编辑：郑寒白
1.唐文治（1865～1954年）
狼奔豕突，孤岛已无干净土；
绛帐春风，高楼忽作黍离声。
抗战中，交通大学曾假母校震旦大学新红楼四楼上课，一日得知唐茹经老人来校讲课，群往听之。是日老人由一中年教师扶入教室坐定，笑容可掬。中年教师分发讲义毕，启请老人开讲，老人操无锡土话，先言文章风格，记得有“阳明气势，少阳情韵”等语，旋引《诗经•黍离》为例，并不逐句解释课文。即开始朗诵，音调悠扬，一遍过后，更诵一遍，并令全班随之朗诵，一时群情奋激，声振场屋。朗诵既毕，课亦随之结束，相顾黯然魂消，大有都德（AlphonseDaudet）《最后一课》之概。盖当时上海除法租界外，全属日伪控制，敌骑压境，群魔乱舞，孤岛已无干净土矣。解放后朱子鹤君陪予往谒王蘧常先生于其宛平南路寓斋，始知当年此一中年教师即为先生，回忆前尘，亦感慨弥襟矣。
2.宋国宾（1893～1956年）
学富五车，肱经三折；
归胡太早，魂兮难招。
君为震旦母校医学院教授兼任校医。1933年10月9日曾为我诊病，以藏有君之处方纸得以知之也。处方用蘸水笔尖法文书写，字迹端正秀丽。君于“八•一三”沪战初起时返扬州原籍避难，嗣后即无消息。此中岁月，未知如何度得。
3.高振霄（1876～1956年）
以翰林班而无馆阁习气，书法一人；
工文人画能作梅花知音，诗篇二百。
君出身翰苑（清光绪甲辰末科翰林）而书法一洗馆阁习气，以《石门颂》隶笔写《郑文公碑》，开径独行，古今独绝。兼工墨梅，有梅花诗七绝二百首，真迹上石，为世所重。予曾于前辛巳（1941年）托陈七丈代求得公楹联一，字作北魏正书。文曰“其人渊深而恺悌；为学缉熙于光明”，集《张猛龙碑》句也，极为难得。今夏又重为潢治藏之。款题“退密世兄”，盖两家实为通家之好。哲嗣式熊。当代名书法篆刻家，亦同馆馆员。
4.丁元普（1880～1957年）
一编法制留鸿著；
两袖清风敬此人。
君为予震旦法学院业师之一，著有《中国法制史》，即以之为讲义。君拙于言辞，有所补充则乞灵于黑板。征引繁博，课尽而黑板亦满矣。予必一字不漏录诸书之四周，此书藏至文革“扫四旧”，与其它法学书籍一并当作废纸弃之。人琴俱亡，深为痛惜。
5.蒋维乔（1873～1958年）
享大年功在跏趺；
曰因是老耽禅悦。
予少时得仲兄藏书《因是子静坐法》而好之，取效其静坐，作强身之计。后又购得《续编》而读之，知前者为道家术，以却病延年、羽化登仙为终极；后者为佛家言，以了生死、证善果，往生极乐为宗旨，诚非钝根浅学如某所能言也。
6.平海澜（1885～1960年）
大同世界归空想；
危局扶持仗此公。
解放前予以汪季陶（景侃）师之介、胡敦复校长之聘，承乏大同大学大一国文教席，时君为副校长，主持校政，经常在校。君忠厚长者，书生本色，于年轻教师与名教授一视同仁，为一众望所归之老教育家。大同外文校名utopia，汉译“乌托邦”，所谓空想社会主义也。解放后大同一度陷入群龙无首之境，盖此时胡校长在美讲学不归，乃弟刚复教授欲入主大同而为部分名教授所阻，终于以选君为校长而得平稳过渡，以至于院系调整。胡氏兄弟三杰，明复其季也。三人予得识其二，亦平生之幸也。
7.姚虞琴（1866～1961年）
花人会里灵光殿；
芳泽畹中王者香。
先从伯父湘云公曾在沪创“花人会”，每春秋佳日，集一时名流知交作赏花文讌之举。人往风微，花人会几不为人所知。1943年湘云公弃养，君亲临吊唁，因得识荆。君长湘云公十二岁，盖此时已为硕果仅存之会中人矣。君蔼然长者，善画兰花，近蒋予检一路，书卷盎然，为人所宝。
8.江恒源（1885～1961年）
是教育家，亦老诗人；
导黄河源，饮长江水。
职教派三巨子，曰黄炎培、曰江恒源、日俞寰澄。抗战前予已得识黄任之先生，且聆听渠之演讲，黄、江均工诗并均有诗集传世。君集名《补读斋诗》，油印一厚册，昔年从其嗣君希和得之。近年友人于拍卖行得其所选唐宋名家诗数十种，予曾假得《宋四灵诗钞》，亟为移录一册。钞本皆君工楷不苟并加殊墨圈点，前辈于学问勤劬如此。友人又见君《日记》数十册未能得，得其“补读斋”斋额一方以归。希和曩与予共事于上海外国语学院留学生出国预备部。文革中复同遭厄运，君处之坦然。原住高塔公寓，公寓拆迁，殆藏书流入市场之原因乎？希和久乏音讯，回念牛棚情景，于无人监督时，趣语不断。时过境迁，辄思其人。
9.郑家相（1888～1962年）
前圣作钱刀，异名货、布、宝；
古泉重战莽，通人郑、方、张。
君甬人，号葭湘，与吾乡藏书家孙翔熊先生为儿女亲家。抗战前予曾随定观襟兄过君城南腰刀河头寓斋，君正伏案聚精会神持刀刻画古钱，见君乏暇谈艺，吾等即寒暄而退。比出门，定兄即谓予曰，此公乃个中老手，予当悟其意所欲言者。吾乡有古泉癖者有
方药雨、张絅伯（让三世丈之子）及君三人。君有钱币著作多种，闻遗稿在其女夫明观处，明观即国内著名邮票设计师孙传哲，亦即定观之胞弟。五十年代中明观念我不置，曾过沪见访，已谢世多年，未知书归何处。
10.龚守渤（1879～1963年）
恭敬天主，非礼勿视，行为世法；
爱护诸生，纠音务严，师以道尊。
君为予法语启蒙老师，纠正发音，身受其益。君为一虔诚之天主教徒，行路时手握《圣经》，目不旁视，初在澄衷中学任教，知予为叶澄衷氏弥甥，故备加督责，嘉勉有加，洵教书育人之楷模也。
11.吴东迈（1886～1963年）
承平风月佳公子；
昭代光阴老画家。
君为缶庐老人哲嗣，两代人均与先从伯父湘云公友善，君并常与游宴。湘云公曾两渡扶桑携藏品参加彼邦展览会，一次同行者有狄平子、王一亭及君。君曾绘赠水墨牡丹小幅，迎风低亚，极绰约之致。画下题“非穠艳，不取悦，供把玩，干必折”数语，盖缶庐旧句也。君一日偶语予曰：“刻集子亦大麻烦事，未刻要钞，既钞要校，要人作序，刻竣要送。”洵阅历之谈。哲嗣长邺为吴派画传人，亦同馆馆员也。
12.钱化佛（1883～1964年）
志士凄凉闲处老（陆游）；
梨园子弟白发新（白居易）。
齐鲁战争时予全家在沪避难租界，以人口多，分住于至亲家。时三舅父王荫亭先生尚在，以陈氏二姨母及先母爱好戏文，每逢天蟾、大舞台连本新戏出台，舅父即订定正厅第三排请客，予因之得与。时天蟾常春恒、刘筱蘅演《梁武帝》，大舞台小达子（李桂春）、高庆奎、毛韵珂、赵如泉、林树森等演《狸猫换太子》，有一演小沙弥者为钱化佛，即君也。君本为孙中山先生同盟会会员，在沪演文明戏，鼓吹革命。善画佛像，后十余年识君，曾语以往事，君笑颔之无愠色，亦未言其详，后亦不再见君。
13.汤临泽（1885～1967年）
金文妙合周秦汉；
雅语欣逢晋宋人。
抗战中予识君于沈迈士师客座中，知君工于金文临摹，于古铜器上偶弄狡狯，可以乱真。君深于音韵之学，曾为予辨析韵目中东、冬分隶之原因。小楷学倪云林，诗亦清丽，然不多见。
14.沈瘦东（1887～1979年）
蒲褐瓶粟，后先辉映；
三泖九峰，左右逢迎。
予未识君。尝读其《瓶粟斋诗话》而善之，以为可与其乡之先贤王兰泉（昶）之《蒲褐山房诗话》、《湖海诗传》相媲美，予从其哲嗣求吉得其《诗话三编》一册。君诗主唐音，亦其乡先辈之遗风也。
15.沈尹默（1883～1971年）
晋帖唐碑大手笔;
新诗旧学老先生。
抗战前予因沈迈士师之介得识君并参观其书法展览。胜利后，又随迈士师往谒君于溧阳路寓斋，纵观所临摹之晋唐人书，多以故宫大库内旧藏、供钞写《永乐大典》用之皮纸书之。君斋名“秋明室”，所刻诗词集，均冠此二字，早年在北京刊者曰《秋明集》，一诗一词，共两册，毛边宋体铅字小本，最见雅致，胜利后在沪刊者为手书大本，于诗词外兼可赏其墨妙。君亦喜为“曲子词”，予用戴自中君钞本移录，曾请迈士师及陈兼与丈为之题志。曲子词中多载抗战中流寓重庆时少数友人间之趣事，苦中乐事，颇堪一读。
责任编辑：郑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