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再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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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恐怕会抛给我无数个疑问跟评论,我保证,愿闻其详。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能占用大家一点点时间,带你们来到我的世界,看能不能自己找到问题答案。
  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于自己头发会有这么多想法。老实讲,起初我是十分惊讶的,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我对头发做了些什么。几年前,在夏洛特,我开始萌生这种想法,为六位家庭成员和朋友做头发,原本只为找寻乐趣,表达自由。除此之外,我没料想过这一做法,还会引发如此多额外关注。
  随后,我就开始连续不断“做头发”,进而这种行为变得更加……习以为常。回看过去,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我的发型会成为焦点。我十分喜欢这一过程,因为感觉是在做最真的自己,最接近内心深处那个无比真实的自己。要知道,自“林疯狂”发生后,一度有段时间,我像把自己放进了箱子里,非常在意别人看法。外人说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都会认真考虑。直到,我本能地想要阻止这件事情发生,阻止自己不能因为陌生人或一些评论者建议,就影响自己做出决定。以发型为例,当我把自己带到舒适区当中,感觉更加自在,事情往往也变得简单起来。甚至,在我拥有家庭、孩子以前,我想要一直能够对自己说:“杰里米,何必去在意别人那些看法呢?”某种意义上,变换不同发型就是对这句话的最好体现。
  当然,大众对于我的发型肯定仍会有许多不同观点,并且很多人不喜欢我所做的事情。他们经常会质疑我的审美,而这个阵容里面,声音最大者,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妈妈。以至于有段时间,我叛逆到,想要去弄个双马尾辫……只是为了测试下,自己是否真的已经不在意外界任何评价了。那最终结果?好吧,它走向了另外一条路,只是单纯地吸引到更多眼球,但我向上帝起誓,这绝对不是我初衷。好在,渐渐地,我发现外界种种确实都干扰不到我了,他们开始转而打趣我的头发。我呢?依旧还是只做自己,享受这一过程,这已经成为种习惯了。



  但……有一种反馈,却让我不得不停止下来。关于我某些发型,听到过最糟糕的评价无非:“嘿,哥们,你看起来就像个傻帽儿!”不过,我才不在乎,要是在乎,他就根本没机会说出这番话了。
  唯独,“脏辫”(Dreads)这种发型,我知道情况截然不同。
  朋友可能会问:“杰里米,你想过文化挪用的问题么?”
  我可以坦然回答:一开始,并没想过发型会与文化挪用(CulturalAppropriation)牵扯上关系。因为在我成长过程中,只弄过几款家庭朋友圈子里流行的发型,同时作为名亚裔美国人,又确实了解些文化挪用方面的事情。当看到身边人理解错了自己文化,你会有种特别感受,我也一样。尤其,当好莱坞将亚洲人都描绘成是侧踢高手的时候,我真的只能苦笑。且更为离谱的,是当他们讲述亚洲故事时,里面居然一个亚洲人都没有!别人不花时间去理解你背后的文化与历史传承,是件让人苦恼的事情,我深知这种感受。就像,那些只知道拿李小龙或“虾仁炒饭”来看待我背后文化的人,令我无数次黯然神伤。且他们还很容易,便会在“谈笑”中提及类似东西,久而久之会对你造成影响,使你感到自己不是那么有价值,你的声音亦没有那般重要。-
  所以,不考虑其他人,我是从来没想过这样去对待另外一种文化,更没料到一名亚裔美籍NBA球员的发型,会在方方面面影响到其他人。
  且正是因为此前没想到过,今年,我才会去弄了个脏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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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当年在夏洛特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弄辫子头(Braids),只不过不是脏辫。对这种辫子头,我不甚了解,好在有肯巴·沃克帮忙。他还借给我一些他自己做头发的东西,可我仍不清楚该如何处理那些小辫子,及不知到哪里去买这些东西。
  一年后加盟篮网,跟队友间这样的交流依旧。刚来布鲁克林,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谈发型话题,是同朗戴·霍利斯-杰弗森。他告诉我等他头发长到足够长时,就会去弄个脏辫。而当我犹豫不决(到底要弄什么发型)时,卡里斯·勒韦尔也向我推荐辫子头。待到今年休赛期,两位新队友——德安吉洛·拉塞尔还有德马尔·卡罗尔,又向我说起弄脏辫过程。那可真是段煎熬经历。
  我犹豫着,考虑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无意间跟萨凡娜·哈特(篮网队工作人员,女性,非洲裔美国人)对话,她的见地让我很有共鸣。我告诉哈特,对弄臟辫这件事很是担心,因为害怕会挪用了黑人文化,让他们觉得不伦不类,毕竟我是亚裔。哈特则对我讲,只要不是有意轻视另外一种文化,这可能还是次很好的学习机会。
  然后第二天,哈特向我推荐了发型师,南希·莫罗小姐。刚来布鲁克林时,南希就给我做过头发,她是个非常友善的人,还很漂亮。南希在球队里很受欢迎,不少球员、教练、工作人员,甚至他们的家人孩子,都找她做过头发。正是南希,让我能更加勇敢地去面对脏辫。
  并且,这时朗戴头发也长得差不多了,我问他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做脏辫。他回答:“当然了,兄弟,我就是等头发长出来,跟你一起去做呢,来吧!”于是,我们到南希那里,花整整八个小时,把头发全部编织起来。



  好了,让思绪再回到当下吧,这就是我的故事。同样,我也想知道你们的看法,我是认真的。
  因为我清楚,自己可能做了个错误决定,某一天便会嘲笑,抑或嫌弃(这种造型)。不过我希望,大家在了解我的经历后,能明白并非每个人都是随心所欲去弄“辫子头”和“脏辫”的。就像社会中,一个简单的手势、标志,无法消除种族、文化间误解,是一样的道理。
  而这个理解过程,从头发开始,对我来说意味着很多。我真的非常感激那些队友跟朋友,感激他们愿意帮我解决这一问题,及讨论类似别样问题。我仍然在努力学习之中,过去几年变换多种发型,还了解到——不顾他人想法和代入到对方立场看问题,两者之间的区别。同身边人关于这些问题的讨论,不总让我感到舒服,有时我也会被激怒。但还是很欣慰,能拥有这些经历,因为作为名亚裔美籍,相比表面一些问题,被问及背后文化的东西更加罕见。
  通常,是我们很容易就从别人文化中拿走那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正是社会大熔炉最为有趣一点。然而,我们还必须小心,要时刻牢记,从其他文化中拿走的东西,并不是就成为了自己的。况且,当今世界,在一些地区,分裂、暴力行为天天都在发生,更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加深沟通。
  去聆听来自不同背景人的声音和担忧,而不是那些肤浅的对话跟体验。例如,2012年,“林疯狂”过后,很多人都为这样了不起的事发生在一个少数族群身上感到兴奋,这很好。但如若是关乎到更加复杂的问题呢?比如说,种族歧视、警察残暴行为、少数族群生存问题……他们中多数就都不会表现出兴趣,进而参与其中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沉默。
  因为,花费时间精力去了解个我们此前根本不懂(或者说不关心)的问题,确实,很累。可任何一位有责任心的公民,又别无选择,只为不能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所以,再说一遍,我决定留“脏辫”,这一决定可能是错误的。却只为希望它是个开端,不是结束——开始去开展更多交流,各种族间。此外,我们还需要有更多同情心、更多公正心,和更少偏见,这些都需要在实际生活中慢慢培养。那好吧,就现在,请加入我,还有朗戴、卡罗尔……我们全都留着“脏辫”了。
  最后,感谢大家花时间来读这篇文章,这内容比比赛可要深奥多了,不是么?我期待能得到更多反馈,及听到你们内心真实想法。请在我社交平台留言,欢迎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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