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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珠峰的追逐开始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当时的人们被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阴影所笼罩着,在英国的一些小村庄里,从前的生活可以数百年毫无变化,但世界大战改变了一切,因此,人们就对生活产生了深切的恐惧。登山家兼电影人约翰·诺尔拍摄了两部有关珠峰的探险电影,都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让珠峰逐渐成为了那一代英国年轻人的终极愿望,他们热烈地将“高山本身带来的挑战转换为国家使命,以期救赎这个残破的国家”。
讽刺的是,说出“因为它就等在那里”的马洛里本来是因为对周遭的世界不怎么感兴趣才热衷于登山的,他在1921年、1922年和1924年都参加了征服珠峰的探险队。但在电影的宣传下,他成为了一个时代的传奇,其影响力远远超出了登山界本身,他甚至被认为是在“治疗帝国的创伤”。 在此之后,珠穆朗玛峰就成为了流行文化中的一个标志,甚至是一个形容词,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威,也意味着极难完成的任务,所以一旦登顶成功,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人们将登顶珠峰视为勇敢者的勋章,并热衷于在珠峰创造各种各样的纪录:最年轻的、最老的,并且不介意在这个“最”之前再套上其他的定语,比如说,《Q》节目组在给井本绚子布置任务时就说,倘若她成功了的话,她将成为最年轻的日本女性登顶者。当然了,竞争也很激烈。5月23日,80岁的日本老人三浦雄一郎刚刚创造了新的登顶珠峰最年长纪录,等到5月29日时,81岁的尼泊尔老人谢尔占又要发起新的冲击。
女神都很招财
托流行文化之福,珠穆朗玛峰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字。她是超级巨星,尽管与迪士尼或者麦当劳那样平易近人的巨星不同,她的魅力在于高贵而出世,但作为流行文化标志来说,拥有大量狂热的追随者是必不可少的,她的影响力也自然不同凡响;她的商业化似乎不可避免。
首先在于她的宣传广告价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媒体、厂商和大型活动组织者都争相邀请她来担当自己的代言人。《Q》的节目组是这样,其他人也是这样。去年,瑞士时尚品牌Bally就宣布要在今年举行一整年的庆祝活动,以纪念人类首次登顶珠峰60周年;再往前回溯,上海世博会跟北京奥运会为宣扬绿色理念,也都曾到珠峰举办特别活动;在2005年,甚至曾有一家韩国的网络游戏公司,让9个人集体登上珠峰以为自家游戏做宣传。
然后,是商业化登山的出现。在上世纪90年代以前,人类亲近珠峰的方式都是自主攀登,登山者需要极强的身体能力和极为丰富的经验,才敢于进行冒险。然而近年来,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商业的侵入,登山这项运动逐渐变得商业化且旅游化。登山客户可以支付一笔费用给探险公司,由探险公司负责高山上的服务。在尼泊尔,只要你支付6.5万美元,具有登山的热情并受过基本的登山训练,旅行社和导游就可以保证你能登上珠峰;从中国这一侧来说,登山学校和向导公司自费打通了大本营到顶峰的线路,并建了很多梯子,这些费用都会从那28万的“门票”中出。
这就造成了珠峰的拥挤现象。截至上世纪70年代末,这世界上每年成功登顶珠峰的人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到1993年时,由于商业登山在珠峰出现,这个数字达到了100人。2004年则超过了300人,等到2012年的时候,这个数字突破了惊人的500人。由于珠峰每年适于攀登的窗口期并不长,如果从北侧攀登的话,登山季节以4月下旬-6月上旬、9月中旬-10月上旬为最好。另外,从建立大本营到登顶基本上都在60天左右,这也就是说,在山上可能同时会有1000人。
这其实相当危险。因为珠峰实在太高了,氧气非常稀缺,就像贯田宗男对井本绚子所说的那样,快上快下是对登山者最安全的方法。但是在珠峰登顶的过程中,有几处非常狭窄的地方,大家必须排队通过,而那些身体素质不那么好、登山经验不足的“业余爱好者”来说,他们大大拖慢了队伍的速度。
随着60周年纪念日的临近,这种情况也越发明显,根据英国《卫报》报道,今年的珠峰顶上异常混乱,“有太多人没什么经验就乱来了,他们真的动作太慢,”来自奥斯陆的登山向导埃尔德抱怨说,“我们花了10个小时才登顶成功,其中有1/4的时间都在排队。如果天气不好的话,这就真的太危险了。”就在今年四月,还有西方游客因此在山上跟另一组人打了起来。
事实上,这几年确实都有登山者因峰顶过于拥挤而不幸遇难。去年,24岁的本·耶胡达就经历了这样的一次事故,他本来可以在6小时内从三号大本营到达位于死亡地带内的四号大本营,但由于人实在太多了,他用了13个小时才完成,而等他到达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毁了——他很庆幸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但他的右手现在连一支铅笔都握不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像是演唱会现场的踩踏事件,也是流行偶像式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