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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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12月18日,中国社科院发布的《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2》显示,32个统筹单位中(内地31个省份加上新疆建设兵团),如果剔除财政补贴,2010年有15个省份养老金(指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不抵支,缺口达679亿元;2011年收不抵支的省份虽然减少到14个,但收支缺口却高于2010年,达767亿元。事实上,面临类似问题的,不只中国,以高福利著称的西方社会,头上同样悬着一把双刃剑。
  那么,巨大缺口由谁填补?养老双轨制何时落下脚步?如何开启养老金投资时代?又有谁的福利制度值得效仿?本刊试图探寻一二。
  


  养老金之重
  据现有情况估算,按照现在的养老金收支状况,未来一位50岁退休的女职工退休后只能拿到相当于就业时40%的工资,且仅能维持15年。
  缺口,仍旧是缺口,近年来关于养老金未来的担忧从未中断,然而缺口究竟从哪里来?
  一个明确的答案是:目前我国的养老金缺口包括两个部分,一个是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不抵支的部分,一个是统筹账户基金挪用个人账户的部分,也叫空账。
  从养老金近10年来的数据看,2002年全国29个省份养老金收不抵支,此后该数量逐年减少,到2011年为14个。然而,在出现收不抵支的省份中,其缺口规模却不断扩大,亏损额由2002年的407.6亿元扩大到2011年的767亿元。而且在向少数省份集中,尤其是黑龙江、辽宁等老工业地区。
  值得一提的是,18个省份养老金收入大于支出。其中,广东结余最多,达到519亿元;浙江、江苏、北京等省、直辖市结余也在二三百亿元。但与767亿元的缺口相比,以上数字显然入不敷出。
  据人社部2012年6月发布的《2011年度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至2011年末,我国养老金累计结余规模达到1.94万亿元。但这些结余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财政补贴。比如,2011年,养老保险财政补贴2272亿元,几乎占到当期4130亿元结余的一半。
  在《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2》发布现场,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表示:“我们当期结余去年是4130亿,剔除财政补贴和非正常缴费之后几乎等于零了,这说明我们制度的财务可续性存在巨大的风险。”
  相关研究表明,从2015年开始,中国的劳动力将每年以800万的速度递减,同时65岁以上的人以800万的速度递增,到2035年,中国15~64岁的人口为8.1亿, 65岁以上的老年人则将达到2.94亿,而目前中国养老保险体系的三大支柱:社会基本养老保险、企业年金和社保储备资产则各有弊端。
  基础养老保险有2.2亿空账和767亿资金缺口;企业年金的投资范围狭窄,政策未完善;社保储备资产不够强大……这意味着现有社会保障制度如不加以改革,将很难适应未来的养老形势,单纯依靠国家养老、企业养老面临着很大挑战。于是养老金双轨制改革被再次纳入谏言。
  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教授秦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双轨制只是过渡性的制度安排,“双轨制作为既得利益的让步也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有补偿,包括个人账户空洞的问题不补偿怎么行?有了这些东西以后才可以谈双轨制”。
  事实上,关于“双轨制”的论调和呼吁早已频现于业内,而近日人社部副部长胡晓义对于未来社保制度改革的发言,更令公众饱含新的期望。胡晓义说,无论是养老还是医疗,很多事业单位包括机关的社会保险制度改革正在稳步推进,随着社保标准的提高和改革的不断推进,双轨制终将合并统一。
  “终将”一词的时间节点令人浮想联翩。
  天涯共此时
  事实上,面临类似问题的,不只中国,以高福利著称的西方社会,头上同样悬着一把双刃剑。
  地球另一端的荷兰也面临类似问题,荷兰统计局最新预测宣称2060年时退休年龄将推迟到71.5岁。为了降低赤字总额,荷兰迅速推出政策自2013年开始提高领取国家养老金的年龄,从目前的65岁发放养老金逐步提高到67岁。荷兰人不信奉“养儿防老”,除了国家养老金和补充养老金外,最常见的是“卖房养老”。
  而为确保震后重建资金,缓解财政紧张,日本政府同样拿退休金开刀,将国家公务员的基本退休金下调13%,并将于近期内向国会提交国家公务员退休福利草案。据日本人事院调查,此前国家公务员的退休金少于私企退休金,因此2003年将其提高了4%。如此以来,国家公务员的退休金和共济年金(针对公务员、学校教职工设立的公立保险制度)又比一般上班族高出403万日元,因此又再度下调。
  对此,哈佛大学历史学教授尼尔·弗格森认为,西方社会现有福利制度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自己胜利的牺牲品:它在延长寿命方面如此成功,以至于在财务上无法独善其身,除非对像退休年龄等规定做出重大改变。“在二战之后,多数西方国家决定建立十分慷慨的福利国家制度,以便把富人拥有的资源转移到穷人身上。这种制度运转得十分出色。在这些制度被引入的时候,它们确实降低了那些国家的贫富差距。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福利制度以一种令人意外的方式变得机能失调起来。”弗格森说。
  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理事长戴相龙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越来越多的国家采用积累的方式为未来退休人员赎回养老金,现收现付值和积累值,使用积累值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全球的趋势。养老金支出高度依赖个人帐户积累的有澳大利亚、智利、墨西哥、瑞士等,中度依靠个人帐户积累的有美国、英国、巴西、南非,个人帐户只作为补充的有法国、德国、意大利。”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美国2010年底401K养老金规模达到 3.1万亿元,占GDP的 21%,占美国养老金总资产的31%。反观中国,2005年到2011年间,企业年金参保人数仅占基本养老保险参保人数的5%左右,基金规模仅占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20%左右。   新投资时代
  千亿养老金有望入市,中国效仿美国401K计划?
  一年前,证监会主席郭树清和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理事长戴相龙的大力倡导,更使“养老金入市”成为令人期待的可能。
  对于养老金增值的期待究竟有多么急迫?有人算了这样一笔账:“2001年到2011年的十年时间里,平均通货膨胀率是2.47%,但养老保险金存在银行里的利息只有2%,相差的0.47%历经十年得出6000亿的养老金缩水。”
  对此,北京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赵晓表示,到2016年,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的经济总量会超过美国,到2020年左右中国的股市的市值会超过美国,然而中国目前的经济总量大概是美国的一半,但股市的市值只有美国的不到1/3。“假如说未来经济总量超过了他们,与此同时股市的市值也超过了他们,这就是为什么要让我们的保险金进入到股市。”
  如上种种,不得不让人认为,中国养老金入市,几乎成为支撑股市和解决养老金缺口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广东千亿社保金入市更被认为是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有人说,这意味着中国版401K计划起航。那么,美国的401K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社保金又是如何投资的?
  美国的养老金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国家层面的社会保险金,相当于中国的养老保险,保证美国就业者退休之后基本的养老生活。而另一部分是企业的养老金计划,401K计划仅是其中重要组成部分,相当于中国的企业年金计划。
  根据美国的法律,美国的社会保险基金只能投资国债,在保值增值方面,同样“不靠谱”。因此面对养老金的增值和救市问题,美国政府显然并不比中国政府更加开放。
  事实上,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退休资产一度下降到14万亿美元,比2007年下降22%。除联邦社保基金外,其他类型退休资产也大幅缩水。私营部门养老金资产减少27%,州和地方政府雇员退休计划资产减少27%,个人退休账户资产下跌24%。
  于是,美国政府不得不调整养老金资产配置和投资比例。通过几年痛苦的转型,美国养老金计划正在从偏重于投资美国股票、债券等,转变为倾向于投资房地产、非美国股票以及私募股权,该投资倾向的转变使得养老金总体投资风险下降。
  然而,持续增长的退休金开支,仍旧是美国养老金体系面临的最大挑战,数据模型预测显示,从2010年至2020年,其中8年时间老年人退休基金的支出将超过收入。美国养老金体系时刻存在着入不敷出的风险。
  由此看来,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无论是双轨制还是社会安全金,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养老钱,都困扰着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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