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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读 杨文军
一个好演员对角色的诠释是可以给剧情加分的,杨文军坦言与自己合作过的演员大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他很享受和演员、编剧的碰撞。早在《兄弟门》时,杨文军便发现了当时还不太显山露水的文章和吴秀波的潜力,“我和制片人可能天生就对演员敏感,一个看中了文章的灵性,一个看中了吴秀波的睿智”。
因此缘由,他和文章、吴秀波成了好兄弟。本想在正热播的电视剧《风和日丽》中促成与文章的再次合作,但因文章档期的原因没有成功。其后则与吴秀波接连两次合作,虽然《老马家的幸福往事》和《青盲》中,吴秀波不是扛鼎的男一号,但其“客串”得有声有色。“最后一段戏如果是肉一点的演员整个戏都塌了,我们为了争取秀波过来,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吴秀波把他饰演的黄爱国处理得有人情味,尤其是兄妹的戏份有很多他自己的再创作。”
同样在《老马家的幸福往事》饰演莫文辉的于和伟,也让杨文军导演非常认可。“其实最初我和于和伟关于这个人物的设计分歧很大,当时就停下了拍摄,在房间里交流了两个多小时。最终我被他的一句话说服了。他说剧组费这么大劲请他来演的不仅仅是个‘色彩’人物,如能演成灵魂人物对整部戏而言会更好。”在杨文军眼中,于和伟是很有文学修养的演员,更擅长表现强烈的戏剧冲突和情感宣泄。他在《青盲》中塑造的张海峰凸显内敛的张力和爆发力。
拍《老马家的幸福往事》时,杨文军最幸福的就是看一帮好演员在一起飙戏。“这些好演员能力不可估量,他们身上有太多想法和感觉。这时作为导演最重要的是把握好分寸,知道哪些是要吸收的,哪些是要拒绝的。一旦导演跟演员建立了平等的对话,你的拒绝他们也会理解。所以,通常我会鼓励演员最大限度地表达自己。”
《风和日丽》相比于马伊琍近年拍摄比较多的当下题材的戏而凸显厚重,原小说非常有力量,有人性的光芒。杨小翼的第一人选,杨文军属意的就是马伊琍,在他看来马伊琍是少有的,比较真的演员。“马伊琍是南方人,她身上有南方演员极其少见的烈性。这部戏于她惟一顾虑的是前几集十八九岁的表演装填,我告诉她不要刻意演小,只需要把心灵排空。”
“我对演员有几种了解:一种是碰面就来电了;一种是看过演员之前的作品。” 所以他近期的几部作品《暗香》、《老马家的幸福往事》、《青盲》和《风和日丽》,在收视和口碑看好的同时,其中的演员也可圈可点。他坦言尽一切可能谈成最合适的演员是这些戏受欢迎的主要因素。“我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为了找到好的演员、合适的演员可以把其他的割舍掉。”
对比如此铿锵的言辞,生活中的杨文军气场并不强大,甚至有些文弱。一副金丝眼镜,瘦削的身材,腼腆的笑,面前的他更像个文雅的学者。采访当日,风和日丽,杨导穿了件天蓝色的衬衣,阳光下更显风和日丽起来……
BQ= 《北京青年》周刊Y= 杨文军
导演最重要的是有善于发现的视角
不论时代如何变迁,人性和温暖总是最被关注的。我们的人物虽然经历坎坷,但心是风和日丽的,永远宁静、灿烂、温暖。
BQ:您的作品一直比较关注人文的东西,《风和日丽》更让大家看到人性的温暖和大爱的感召力。文艺作品往往收视率不是很理想,但《风和日丽》在地方频道播出的收视率都是第一名。
Y: 任何作品贯穿的都是人性关怀,把这个做到极致,其他的损失都可以承受。一开始大家都觉得《风和日丽》收视率不会太高,但我心里有数。虽然这个戏情节设置不那么狠,雷区也比较多,但人物内心的情感力量已经超越了其他。观众会在哪个地方哭,哭到什么地步,什么地方会缓过来,我都做过详细研究。
BQ: 这些年很多投资人和导演都苦恼好剧本难求,您是幸运还是在抓剧本上下了大工夫?
Y: 作为导演不要指望拿到好剧本只要轻松拍成就可以,这不可能!我做导演17年,从没碰到一个剧本好得不用打磨,直接可以用的。其实不能要求剧本样样都很好,像《青盲》的故事假定性比较强,但并不十分经得起推敲,本是我排斥的,不过想到题材比较独特,极具悬念。在狭小的空间要讲五十集的故事看似是劣势但也显出优势,只要把其中一个点做到极致,就能有突破。《风和日丽》没有《老马家的幸福往事》的宽度,由小人物的命运切入,也恰恰因此容易做得深。
BQ:由此对一个导演来说,要有一个善于发现的眼光,发现闪光点的剧本和演员……
Y : 我不知道别的导演怎么样,但我没碰到过一看就觉得特牛的剧本。我挑演员的方式也不一样,《老马家的幸福往事》和《风和日丽》更偏文艺,所以需要优秀的成熟演员;《青盲》不一样,除了主角我搭配的都是色彩演员,可能没太大知名度但很有辨识性。
BQ :现在有一些导演自己写剧本,也成就了一种模式,比如郭靖宇。您也有此打算吗?
Y: 我不太习惯这样,我是双子座,比较善变。我习惯的模式是有相对成熟的剧本,让我从中看到它的优缺点。我是看剧本哪里吸引我,然后拼命把它拍好。
BQ :抓一个剧本,最关键的要着眼于哪几点?
Y: 我一般拿到戏不考虑它是什么题材,一种题材别人拍过再多也能拍出新意,更重要的是怎么抓住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这两年大家比较喜欢“虐心”戏,“后宫戏”受欢迎也不无道理,任何题材最吸引人的一定是人性。说不定过两年我也去拍拍“后宫戏”。我是不排除任何题材的导演,我抓的是里面的人,人物的性格、命运、情感抓准了,打动人心的东西就有了。
BQ :您骨子里很坚持,甚至有些一根筋……这样的人大都较理性。通常在哪些地方会有感性的表现?
Y: 对当代创作环境来说这是没办法的,谁都希望拍戏前把剧本弄得好好的,但那会错失一些自然的、带着毛刺的东西。很多即兴的东西是很有生命力的。我最大的感性就是较真,但我较真的方式比较委婉。
BQ :看上去您不属于那种气场强大的导演,在拍摄现场,您如何建立自己的气场? Y: 我对工作人员要求特别高,他们都不会随便说话。我需要演员彻底释放自己,所以要营造一个氛围让演员演出他们内心最生动的东西,不是准确,是冒着热气的生动感。马伊琍、李晨和刘芸气场比较合,他们一碰就是比较鲜活的东西,秦俊杰完全给他宽松环境也不行,有时候我会黑着脸吓他,所以突然放松一下,这些都是有技巧的。我在现场有时会跟演员嘻嘻哈哈,有时也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笑),这是我的手段。尤其是拍《老马家的幸福往事》时,跟一堆戏骨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有时我回头看摄影师,他就知道我把演员身上要的东西调动出来了,然后把机器摆好,不动声色地就配合出来。
不同阶段对情感的解读亦不同
我生活中一直想要找的人,可以没那么美,没那么性感,事业上也可以没那么成功。重要的是在暂时不好的环境中仍能看到生活的美好和乐趣。
BQ :就如文如其人一样,在戏里能把情感剖析得很深刻的导演,生活中对情感也应该有比较透彻的解读。但现在您还是一个人,是太“透彻”的副作用吗?
Y: 呵呵,不是,主要是爱情往往是把双刃剑,会有意无意刺伤彼此。之前我有几段感情特别投入,甚至影响到工作。其中一次几乎使《青盲》没拍成,当时都快开机了,感情的打击让我决定放弃拍摄。后来慢慢调整过来。我妈虽然时常唠叨我的婚姻大事,但每次我的新戏播出时她都开心。
BQ :找寻生活伴侣,最看重的是什么?
Y:可以没那么美,没那么性感,事业上也可以没那么成功。最重要的是在暂时不好的环境中仍能看到生活的美好和乐趣,这样的人是我想要的另一半。
BQ:之前的情感经历中有没有难以释怀的……
Y:我十几年前有个特别喜欢的女孩,我们当时相处了一年,我非常爱她,分手很多年还是没法忘记她。有一年除夕晚上我在青岛拍戏,收到了她的群发信息,当时眼泪就哗啦啦掉下来,后来我便上山给她请头柱香,在心里给她祈福。前段时间我们又碰上了,虽然很长时间没见,我还是觉得很温暖。她这几年过得很坎坷,看到她现在有个很好的男朋友,我也挺欣慰。
我上一部戏,她来客串了一个角色。当天拍完戏我回房间愣了一个小时,没人看出来,但第二天被发现了。因为换场景的时候有个女演员和她一起走在我后面,一个保安缠着她想合影,我听见了便回头看了一眼,后来那个女孩就蹲在地上笑。我问她笑什么,她说我看保安的眼神就像狼一样,恨不得把他撕了。很不可思议……爱情有时未必是生活在一起,可能很长时间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
BQ :这种感觉让我想到了《风和日丽》中刘世军和杨小翼的爱情,相爱的人未必能走在一起……
Y:有些观众觉得不现实,但我恰恰觉得有可能发生,而且就因为它少所以很珍贵。我前两天听过一个故事:一对恋人不被家里人看好,女孩走之前跟男孩说等她的信,男孩每天都去传达室等信,等了三十年都没有收到一封,最后他成了传达室的工作人员。你可以说生活中没有这样的人,但人人都愿意相信。
BQ:有人说马伊琍扮演的杨小翼是内地版的沈佳宜,青春年少时你的“沈佳宜”是谁?
Y:我初中的时候,喜欢妈妈的一个同事,长得特别漂亮,很有味道,但有孩子了。我每天拿一本书在电线杆下装作读书,看到她从身边经过就很开心。
BQ: 我觉得不同年龄段对爱情和另一半的期求也不同,现阶段的你更在意精神层面的沟通……
Y:一定的,年轻时会更注重外在的东西,但生活是一辈子的事。其实我很希望能碰到一个人成家、生孩子,我相信这对创作的提升是特别重要的事,等于我又打开了另一个世界,我现在还捂着呢(笑)。
说不定到时候我就去拍家庭伦理剧了。一个导演身上一定有属于他的特殊情怀,很多人说我拍任何题材都希望拍成一部史诗。所谓史诗,不是制作大小,而是传递的情感内涵、震撼力以及在人心里能留多久。
BQ :听说不拍戏的日子您爱上了高尔夫,打高尔夫有时也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生活态度……
Y:打高尔夫可以在宁静中扔掉很多东西,彻底排空自己。高尔夫要的是控制而不是激情,控制后才会有激情。就像人生,有时不得不有些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