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电影,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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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虫》剧照

  亚太地区正成为全球电影票房新的增长引擎。自2013年起,亚太地区的票房市场总额超越北美,成为世界最重要的票房收入来源地。到2018年,亚太地区与北美地区的票房市场总额落差进一步扩大,亚太地区占了全球电影市场的40%,而几乎处于停滞状态的北美地区则落到29%。
  中国、日本、印度等国,是亚洲地区表现最为亮眼的票仓,而紧随其后的韩国电影与看似低调的泰国电影工业,同样不容小觑。以《寄生虫》斩获多项重要国际奖项为标志,韩国电影收获了百年发展结成的硕果;世纪之交,泰国电影新浪潮运动掀开了序幕,经过20年的酝酿,以朗斯·尼美毕达等导演为代表的泰国文艺电影,愈加形成独树一帜的面貌。
  巧合的是,韩、泰两国电影都曾面临好莱坞电影、港片的强烈冲击,也都在千禧年前后发力崛起,并逐渐形成了如今本土特有的类型电影。

韩影“汉江奇迹”


  1999年,一部韩国本土电影竟然引发了韩国人争相观影、4小时就将戏票抢购一空的罕见盛况。这就是姜帝圭执导的《生死谍变》,这部以朝鲜半岛南北分裂为背景的动作片,被视为韩国电影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
  《生死谍变》刷新了《泰坦尼克号》在韩的最高票房纪录,开启了韩国本土电影迅猛发展的新纪元。而在此之前,韩国本土电影一直在外来影片的冲击下苟延残喘,1993年韩国本土电影的市场份额仅占16%,达到有史以来的最低点。在好莱坞电影与香港电影的夹击中,韩国电影毫无还手之力。
  韩国政府和电影人见识到了好莱坞电影巨大的吸金能力,发展本土商业电影迫在眉睫。1996年开始举办的釜山国际电影节推动了韩国电影与国际市场接轨,旨在“立足本土,关注亚洲”的釜山电影节为韩国本土电影的发展提供了国际性的平台。
韩国导演李沧东

创意引领崛起


  此时的韩国影坛,积蓄了长期以来对于外来影片打压的不满。于是在政策的扶持下,韩国从业人员充分利用日渐宽松的電影环境,以艺术之火点燃了此后长达20年的兴盛期。
《生死谍变》

  如同好莱坞之于美国电影,忠武路(首尔最著名的宠物街及电影街)成为韩国电影最具影响力和生命力的典范。

  韩国电影已然形成了规模化的工业体系,在内容上追问现实和社会问题,在商业上形成与好莱坞相媲美的类型脉络。

  作家出身的导演李沧东,他的电影具有浓郁的文学性。李沧东总是直击最沉重深刻的主题,以富有余韵的手法带领人们思考故事背后的隐喻。2000年,他拍摄的《薄荷糖》用回溯倒流的手法,一步步剥开人生是如何走向毁灭的残酷过程,反思了韩国历史上的巨大变革。他的《绿洲》《诗》《燃烧》都彰显出对于宏大背景下个体伤痛的关怀。
  在一众作者导演中,以“复仇三部曲”确立黑色暴力风格的朴赞郁、有着惊世骇俗野生力量的金基德、专注于描绘男女细腻私人情感的洪尚秀,都是蜚声国际影坛的韩国电影人。在商业化上最成功的奉俊昊,更是带领韩国电影迈上新台阶。2006年,他的《汉江怪物》在本土和美国都创下了票房记录。
  奉俊昊的电影可以说是韩国电影工业化成果的一面镜子。从《汉江怪物》初试牛刀,《雪国列车》《玉子》不断征服西方观众,到将《寄生虫》打造成韩国电影最耀眼的名片,奉俊昊完美地驾驭了西方商业大制作电影的运作模式,将先进技术与韩国故事相结合,创作出完全不输好莱坞、成熟的东方电影。

不忘批判精神


  在众多类型电影中,科幻、怪物或者丧尸、悬疑犯罪等主题的电影,成为韩国电影人最为熟稔的拿手好戏。
  不同于好莱坞执着于大场面的塑造,韩国电影不仅能制作激动人心的大场面,也擅长刻画小人物的故事线,注入打动人心的力量,比如《海云台》中巨大海啸下的感人故事,又如《釜山行》里丧尸危机爆发时种种人性的抉择。
  值得一提的还有韩国现实题材电影的创作。关注成年人性侵未成年人的《素媛》、以聋哑人学校性暴力事件为蓝本的《熔炉》等,都显示出韩国电影人的批判精神和现实题材电影独有的生命活力。

  除了类型片收获观众的认可,泰国文艺电影也在一步步提高国际知名度。

  北京大学教授戴锦华曾指出,世界范围内电影的社会影响都在萎缩,电影和社会的关联都在变窄。但战后韩国的历史造成一种很强悍的社会批判力量和社会改造力量。“韩国有这么密集的和历史、现实及政治互动的作品,非常宝贵但很难复现。这是很独特的存在,也是和韩国电影人坚持抗争联系在一起的,是近半个世纪斗争中累积下来的财富。”
  如今,韩国大小的电影公司已经超过1.2万家。2019年全年,韩国共上映了806部电影,本土观影人次已经连续第八年突破1亿。
《燃烧》
《釜山行》

  韩国电影已然形成了规模化的工业体系,在内容上追问现实和社会问题,在商业上形成与好莱坞相媲美的类型脉络。韩国电影不断斩获颇具分量的国际奖项,正是厚积薄发的结果。

泰国新浪潮


  对于国内观众来说,泰国电影一直是相对小众的存在,最具名气的大约就是《初恋这件小事》与《天才枪手》。虽然不如日韩电影出名,但泰国电影在近些年来也呈现欣欣向荣之态,尤以独具异域风情和宗教色彩的文艺片在国际上获得赞誉。
  与韩国电影一样,上个世纪末的泰国电影也面对着好莱坞、宝莱坞以及香港电影的竞争压力。当时的泰国电影“不争气”地走在抄袭的道路上,一直到金融危机的到来让本土电影彻底陷入垂死挣扎。也正是这一次打击后,泰国影视业开始重整旗鼓,走上振兴本土电影的道路。
  1997年,泰国电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新浪潮。朗斯·尼美畢达、韦西·沙赞那庭和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等泰国电影人,将创作的眼光放在了本土文化上,从民族记忆、民众传统信仰和现实主义语境中寻找灵感。
  1999年,朗斯·尼美毕达创作了《鬼妻》,这部爱情恐怖电影被视为泰国电影的复兴之作。《鬼妻》讲述的是泰国曼谷王朝时期,身怀六甲的娜娜不得不和被抓壮丁的丈夫麦克分离的故事。为了重新诠释这个泰国家喻户晓的故事,朗斯·尼美毕达以西方电影的手法重新包装坊间传说,用充满现代感的镜头增添恐怖片的氛围。《鬼妻》获得成功后,一度引领了恐怖片风潮,并逐渐形成最经典的泰式恐怖风格。
  除了恐怖片,最能代表泰国电影风格的还有泰拳动作片。其中“拳霸系列”遵循了商业片模式,画面真实,极富视觉冲击力,同时又融入了民族精神,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泰拳的威力。

种类推陈出新


  中国更多人所喜爱的泰国电影,还是《初恋这件小事》《爱在暹罗》等独具清新风格的青春爱情电影。以《初恋这件小事》为代表,泰国青春片将少男少女的情感放在阳光炽热、风景独特的泰国校园,以喜剧的形式将真诚动人的暗恋展现得十分美好,在搞笑之外更埋藏着引发观众共鸣的真情。
  有数据显示,2004—2014年,泰国电影市场年度总票房前20的影片中,本土影片数量稳中有升,基本维持在6部左右。在票房排名靠前的本土电影中,以恐怖片、动作片、青春爱情片和史诗片四种类型的电影创作最为常见。
  除了类型片收获观众的认可,泰国文艺电影也在一步步提高国际知名度。《祝福》《热带疾病》《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等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瞩目,这背后离不开新浪潮导演们的探索。比如,其中最著名的艺术家导演阿彼察邦,以处女作《正午显影》开启了泰国独立艺术电影制作的可能。阿彼察邦善于用多种实验手法来书写电影,他的电影深深扎根于泰国这片生长着广阔热带植物的土地,汲取多种宗教交融发展的现实营养,让诡谲多变的梦境包裹着现实主义,使得影像更具神秘魅力与艺术价值。
《初恋这件小事》
《召回前世的布米叔叔》
《正午显影》

  持续20多年的新浪潮,让泰国电影从绝境中找到了自己的出路。虽然泰国票房市场发展不那么迅速—这受到政局以及电影工业制作能力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但泰国电影创作仍有许多值得期待的地方。影迷们渐渐感受到,这股“东南亚风”正在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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