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蔡其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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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新诗界,蔡其矫是一位很特别的人物。其实,他的为人,说平淡也平淡——他是一个随和、洒脱甚至有些散淡的人;而他的经历,说奇兀也奇兀——他是印尼华侨,早年从国外回来参加抗日战争,成为革命者。但是他命运多舛,在相当长的岁月里,屡遭批判。甚至到今日,尽管他的诗歌创作成就卓著,世人皆知,却依然徘徊于“边缘”,始终是一位“面目模糊”的、容易引起争议的人物。
  1
  我认识蔡其矫先生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而阅读他的作品则始于五十年代。我最初读他的《南曲》,被它的美丽和忧伤所征服。在言论一律、思想一律的年代,它对一个文学青年的心灵,不仅是征服,也不仅是震撼,甚至带来了一种惊恐。是美被发现与被展示的一种惊恐。后来读《川江号子》,读《雾中汉水》,感到了蔡其矫是这样地与众不同,他不仅仅是美丽,而且更是一种英勇了。与这种阅读相伴而来的,是我所知道的对他无休无止的冷遇与批判。蔡其矫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他没有公开抗辩,他在内心深处坚持着。这样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得让人痛苦。
  早年的蔡其矫,为神圣的使命所召唤,从蕉风椰雨的热带的国度,横渡马六甲海峡,经新加坡、缅甸,历尽艰苦,终于汇入了抗战的洪流。他被中国革命的壮丽景色所吸引,如使徒之奔往圣地。辗转曲折到了延安,再由延安行程三千余里,到了晋察冀根据地。这些经历不可谓不奇。《肉搏》与其说是一首诗,不如说是一尊让人惊心动魄的悲壮的雕塑。而《兵车在急雨中前进》和《炮队》,则是充满动感的战神驾着战车隆隆前进的连续性的画面。这些发自四十年代的激越的声音,都是作为革命者的诗人蔡其矫的最好证明。
  但蔡其矫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此类诗人。在那些崇尚集体意识而漠视个性的年代,他对艺术的忠诚以及对美的倾心,因个性化的创造性的坚持和突现,而使他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出。他无疑是保持了纯粹性最多的一位诗人。因为保持得最多,所以他又成为距离这一庄严称谓以及它所拥有的品质最接近的一位诗人。正是由于这些原因,给他的人生增添了许多灾难性的,甚至有点传奇的色彩。从这个意义上看,这位诗人的经历又是很不平常的。
  蔡其矫幼年即受到中国古典诗文的熏陶,有很高的古典文学的修养,他特别喜爱李白和苏轼的狂放和浪漫。后来读到英文版的惠特曼的《草叶集》,受到极大的启示,认为是找到了适合的诗的方式。他对惠特曼的创作和生平有过专门的研究,并得到公木先生的肯定。后来又从惠特曼转向聂鲁达,译过聂鲁达的诗。广泛的阅读使他能够博采众长,但他的审美追求倾向于自由洒脱一路。
  从蔡其矫的生平和创作的情况看,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一手举剑,一手举着玫瑰的典型的、传统诗人的形象。他一生追求真理和进步,有维护公正和正义而歌唱的激情;他又渴望自由,解放个性,怡情山水,淡泊名利,一生乐于名山大川间的壮游。由于钟情爱与美的女神,而与当时的整体氛围相悖,他于是久不见容于“主流”诗界。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在严酷的年代里,写着自以为是的诗。这种坚持体现了作为一个诗人的最重要的品质,也为蔡其矫赢得了历时愈久愈确定的诗名。
  五十年代以后诗歌创作的环境,有着异乎寻常的严重。蔡其矫在那个年代里,依然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创作,当然也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短暂的“百花时代”过去以后,1957 年正是山雨欲来的严峻时刻。这一年,他被大海浩瀚所激动,写了许多关于海洋的诗。他几乎不顾当日眼前耳畔正在生发的激烈风云,仍然一味地沉浸于爱与美的讴歌之中。这一年他写《红豆》,诗的最后高呼:“星辰万岁!少女万岁!爱情和青春万岁!”在当时,别说写了,就是读到这样的诗句,也会让人紧张得心惊肉跳的。同年写《相思树梦见石榴花》,说那梦永远无声,“为的是怕花早谢,怕树悲伤”,这一种柔情蜜意也与那时代的气氛不和谐。
  反右派的1957 年,这一年漫山遍野的苦雨凄风,似乎没有进入诗人的眼帘。他依然故我,按照他的所思所想写他的所见所闻。特别是那一首《雾中汉水》,写“艰难上升的早晨的红日,不忍心看这痛苦的跋涉,用雾巾遮住颜脸,向江上洒下斑斑红泪”。在那个政治情绪高昂的年代,他以特有的“低沉”的声音,表达了作为纯粹诗人的高贵品质。
  堪称是《雾中汉水》姐妹篇的《川江号子》,写于1958年。“大跃进”的狂热年代,在他的诗中,却是一阵又一阵的“碎裂人心的呼号”,是“悲歌的回声在震荡”,是几千年无人倾听的静默。在那样的年代写这样的诗,也许需要的不再是才华,更重要的是良知。据说那也是一个“诗歌大跃进”的年代,但那年代的风行一时的诗,都随着岁月流逝得无影无踪了。而蔡其矫这首当年被激烈攻击的诗篇,却被保留了下来。
  2
  他生前就是一个游荡四方的人,来去了无牵挂,多半是信马由缰。他走到哪里,就把诗写到哪里,并和那里美丽的女性合影,而后,满载着这些美丽的收获快乐地回来,再筹划着下一次远行。有美女作伴,有诗歌和花朵作伴,再艰难的旅途,他也视为欢乐。人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快乐的蔡诗人。他的生活中几乎没有忧愁,整天乐呵呵的。其实他何曾没有?他本是个常人,常人有的他也会有。只是他有能力消解。和常人不同的是,他愿为自己的行为承受。为了爱一个人,甚至只是为了一个吻,即使是坐牢,他也情愿。
  文学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只候鸟,北京和福建他都有“窝”。天冷了往北飞,天暖了往南飞。这大概与自然界的鸟类是反向的,因为北京的“窝”里有暖气,冬天相对暖和。他就是这么飞着,写着,快乐着。我到过蔡诗人的园坂“老窝”,诗人把整条河沟修成了一座花园。他飞到南方了,就找时间在这里种花,从各地移来名贵的花,装饰了园坂的整条山涧。他让自己的老屋掩映在浓浓的花阴之中。
  其实他是经历过苦难的。那年他为了一次不被理解,也不被宽恕的爱情,自己挑着行李、走在被押解的服刑的路上,那时他内心一定装满了辛酸。现在反观王炳根笔下描写的那样的行旅,倒真像是一个使徒行走在朝圣的路上。爱与美是他终生服膺的目标,为了这,他可以从容面对旷古的哀愁甚至屈辱。他一生写诗,其实就是一生寻美。当他的这种寻求受到曲解、压抑,甚至轻蔑的时候,他何曾没有愤怒、何曾不思抗争?但成熟的人生经验帮他化解了旁人难以承受的困厄。   我曾把蔡其矫形容为闲云野鹤。他毕生追求作为诗的至高的境界:自由。在不自由的年代,这种追求意味着异端和另类,是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蔡其矫一生的悲剧性遭遇。其源盖出于此。但是我们的诗人即使面对灾难,也不曾妥协和屈服。诗人年逾八十,依然以自行车代步。在福州如此,在北京也如此。朋友告诉我,跟他一起骑车真是惊心动魄,因为他不看红绿灯,在十字路口横冲直撞。这就是蔡其矫,无拘无束的、散淡而自由的蔡其矫。
  他是个独行侠。他喜欢一个人行走,即使岁数大了也不改初衷,从青海湖到吐鲁番,天南地北,他总是一个人背着行囊,走了一路,写了一路。每次远行,他总有好诗带回来,当然,也带回了许多美女的照片。这个人始终生活在自己的天国里,写着不合时宜的、自以为是的诗。在意识形态严密控制的年代,他的写作不仅为当局所不容,而且也为同行所轻蔑。而蔡其矫依然我行我素。当然,逼迫得紧了,有时他也随众,例如他也写过“新民歌”。那真是应了那句名言:演反面人物演久了,演正面人物总也不像。
  这样“随众”的时候毕竟不多,几乎在建国之后的所有时间里,他都在写那种自以为是的“蔡其矫体”。他的歌唱方式来自李白,来自惠特曼,也来自聂鲁达。虽然他也倾心于将中国的古典化为现代(例如实验新诗的“绝句”),但他几乎把所有的努力都贡献于自由体。这是最能体现他的艺术个性的方式。
  他在实践这一切的时候,从容,自信,坚定,而且一以贯之。而在他的周围,一会儿是这个“号召”,一会儿又是另一个“提倡”,他都置若罔闻。还是写他的红豆、南曲、少女和星星。你要是在那个时代生活过,你就会知道那时能喊出“少女万岁”那石破天惊的声音的,要有多大的无畏的勇气!
  说蔡其矫是唯美的,这大体没错。但是要是认为他不问世情,不辨是非,那可是大错。他是把批判的尖刺隐藏在他对美丽的倾心之中。但看这样写在动乱年月中的诗句:“我祈求歌声发自各人胸中没有谁制造模式为所有的音调规定高低”,便可从中窥见诗人的批判的热情和锐气。我们在蔡其矫的所有创作中很难找到公式化的标语口号,更找不到“假大空”。这在舆论一律的年代,本身就是奇迹。他始终被认为是“不革命”的和创作倾向有问题的诗人,他承受着压力,但他没有屈服。当然,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总认为一个诗人的写作不在数量,即使是伟大的诗人,他的一生创作能被人记住并加以传诵的,往往只有几首,最多也不过十几首。许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的作品泛滥成灾。最近我常想中国内地五十年代以来的诗歌创作,许多应时之作以及声名喧腾的诗人,都堙没在历史的风烟中了。而经历过世事沧桑仍保留在人们的记忆中的,只有为数寥寥的几首诗。我们的蔡诗人有幸,他的《川江号子》,他的《雾中汉水》,还有他的《祈求》,成为了严酷岁月中的珍贵典藏。
  3
  蔡其矫说过,“我总是一个平常人,过普通的生活,爱和恨都不掩饰”。他的这些平平常常的话感动了我。他所说的,几乎也是我所追求的。做一个真实的、本色的、普普通通的人,我认为是很高的境界。在我们生活的年代,做一个英雄很难,做一个普通人也不易。大胆地去爱,去生活,按照自己的愿望和方式;敢于说出自己的喜悦和祈求,表达自己的悲哀和愤懑,用公开的或隐蔽的方式。这些,蔡其矫做到了,我做不到。所以,他不仅是智者,也是强者。
  在政治吞噬和强暴艺术的年代,他智慧地穿行在险峻的缝隙里。在蔑视和扼杀真诚的情感的年代,他勇敢地向自己所爱的女性亲近。他为此付出了代价,但他赢得了美丽的人生。我们敬佩蔡其矫的勇气,我们也羡慕他的幸福。但我们却往往因为懦弱和卑怯而无法到达和拥有。
  蔡其矫是特别的,蔡其矫也是独特的。他是神仙一般的人,云游天下,看美丽的山川,也看美丽的女人,写着美丽的诗。他经历苦难,他感受压迫,但他把一切的丑恶和不幸转化为美丽。他的人很特别,他的诗也特别。在中国,千篇一律的诗太多,千篇一律的诗人也太多。
  蔡其矫是闲云野鹤。牛汉先生说他“飘逸”,我说他“委婉”。他不强烈,但不是没有强烈,他的强烈是内敛的;他不奔放,但不是没有奔放,他的奔放是潜藏的。他是一条地下河,地面上芳草萋萋,花枝摇曳,而地层下却是惊心动魄的激流。所以,飘逸的蔡其矫,委婉的蔡其矫和坚韧的、顽强的、热烈的蔡其矫是一致的。他造出了中国诗歌天空的一道特殊的风景,他是一个奇迹。
  人的阅历愈多,对生命的感悟也愈深。蔡其矫说过这样的话:“生命即使是伟大而勇敢,也难以到达成功。没有谁能够保护我们,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支持到最后一息。”又说,“即使成功了,也都有寂寞之感,并都在尽力掩饰这种孤独感。——深沉的、透入心底的孤寂,是诗人异于常人必须付出的代价”。蔡其矫是一位深知生命真谛的人,他说过,“生命在于贡献,也在于享受。生命既不给我们快乐,也不给我们忧伤。以自己的力量按照内心的规范建立起生活。我的快乐是梦境的快乐,所拥有的快乐别人看不见。美都是瞬间到来,瞬间消逝,在美面前,既感到快乐,也感到悲哀。它是多么娇嫩,又多么难存!”
  在痛苦中寻求快乐,在孤独和寂寞中捕捉那稍瞬即逝的美,并使之在自己的诗歌中永存,这是蔡其矫给予我们的启示。
  蔡其矫就是这样一位特别的诗人。他始终面带微笑,对着那无边的苦难。即使是在非常丑陋的年月,他的诗中也会有美好的花朵和灿烂的笑容。他把身外的一切看得淡漠,而美高于一切!历史是公正的,时间最有耐心,不应当丧失的东西,经过时间的考验,终将补偿那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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