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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幸福生活要求不高,不求大富大贵,在家相夫教子,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我对幸福的要求。
五年前,我曾经过着那样的生活。每逢晚饭后,我和先生都拖着儿子到附近的公园散步,轮着与儿子嬉戏,一家人乐而忘返;每逢假期早上,我们就到附近的酒楼享用茶点,我们还计划追生多一个小孩呢!然而,不知怎的,这种安稳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了……
先生的离世,为我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我歇斯底里地向观音娘娘投诉,上天无理地强行带走我先生;我也曾向天祈祷,哀求让先生复活。然而,无论我如何埋怨哭诉,抑或诚心祷告,残酷的现实拒绝了我的诉求,幻想像泡沫一个接一个地爆破。我的躯壳惟一在别人使唤下机械式地完成他的后事。
静下来了,只剩下儿子的哭闹声,我勉强地哄哄他,发现陪他玩耍是多么艰难的事;我害怕带他到公园,老远见到那间酒楼就止步,以前常去的地区都不想去。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儿子偏偏哭嚷着要我带他往那边走。
不知是哪一天,送了儿子上幼儿园后,我怯怯地来到我们以往的公园,发现它已面目全非,到处弥漫着黄褐的秋意,往日翠绿朝气的树已秃了头,只留下一片片残缺腐烂的枯叶在地上,往日谈笑风生的鸟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着这无情的改变,我的心尽是往下沉。
有一天晚上,儿子扭着我的脖子说:“妈咪,你千万不要死,剩下我一个人,我会很惨很惨的!”自先生走后,我总是在儿子面前强忍眼泪,但在这一刻,我也来不及回答他的诉求,抱着儿子痛哭起来,不知多久……
第二天早上,我拖着儿子茫茫然地经过一座天桥准备上学去,儿子突然拉着我的手来到天桥边说:“妈咪,不如我们跳下去吧,死了就可以找到爹地了!”我整个身体不寒而栗,本以为年幼无知的儿子不会想太多,然而他想的竟然与我一样多,同样活在痛苦的世界中。作为母亲,我应该安抚他弱小的心灵,但我不知道如何着手去做,提不起半点劲儿,心仍是往下沉。
我不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体验是什么味儿,只感觉自己霉得快进入了死胡同了。“变脸”是四川的技艺,我在香港却常常看到,但他们变得不够洒脱,而且愈变愈丑恶,那不堪入眼帘的狰狞模样吓怕了我和儿子,我们缩在狭小的房间里,有时也会躲到本不想到的公园去……
活在哀伤和恐惧之中,可怜的儿子终于熬不住进入了医院小住了几天。护士一天来几次验这验那,总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每天早上,医生都来看报告,慈祥得像爸爸一样摸摸他的头,逗他说个笑话……陪儿子在医院呆了几天,既舒适又清静,因为没有一个人来骚扰我,除了先生生前的朋友——珍姨,她是一个热心的人。出院那天,她竟然把我们母子接到她家去,并邀请我们住下来。但我受不了她对我太好,只好匆匆回家收拾几件衣服,和儿子一起逃也似的回大陆的娘家去了。
直到获得政府分配公屋,我和儿子草草地搬进了屯门。屋子不大,但阳光充沛,一年四季也不会有霉气。外面的树齐窗高,细心欣赏会发现很多以前未见过的小鸟,它们在茂密的树丫间飞来飞去,“吱吱喳喳”好不热闹;窗外不远处还有一座座起伏连绵的山脉,睡在床上,刚好望及山峰和辽阔的天空……比起寄人篱下的“家”,这里简直是天堂!
就这样,我和儿子在屯门安顿下来,我自然当了一家之主,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慢慢地学着去处理。最头痛的是添置家电和家具,既要考虑价钱,又要兼顾其功能;在选购时,虽然店员有为我讲解,但一晃眼我就忘记得一干二净,所以刚买回来那几天,我总是要捧着说明书研究一番,才敢放心去用。由于自己想得不周全,试过买了一张不合用的餐桌,也试过后悔为儿子选了一间不合适的幼儿园等。与此同时,我开始收拾心情,参与小区各种不同课程。人忙了自然也充实多了,在一股碰碰运气的见工潮中,我竟然觅得一份称心的兼职,直至现在。
一晃几年,今年儿子升读四年级了,少了一份依靠,多了一份磨练,多了一份承担,他成长得比我预期的快。虽然他的学业成绩平平,但他那独立的性格使我深感安慰。当我说使用费不够时,他马上拆开他红封包,毫不吝啬地递上他的所有钱。有时我忘记他是我儿子,扮着昔日的小女人似的依偎在他身边,怀念着过去……
记得第一次发工资,我邀请珍姨一起到餐厅庆祝。我和儿子各要了一杯冻柠檬茶,珍姨惯例要了一杯咖啡。在我们谈话之际,我不经意地触摸到冰冷的杯身,不知是泪珠还是汗水沾湿了我的手,我和儿子一起搅动着浮冰,然后再用吸管挤压沉在杯底的几片柠檬,再搅动,一杯需要后期加工的美味冰冻柠檬茶便完成了。儿子享受了几口后笑着问珍姨:“为什么冻柠檬茶的味这么特别?”“因为柠檬是酸的,红茶是涩的冰是冷的,糖是甜的,只要你用力把它们混合起来,就会产生耐人寻味的美妙效果,我这杯香浓的咖啡也是这样混合而成的。”珍姨巧妙地解答了儿子的疑惑。
人的际遇真恍如一杯冻柠檬茶的各种调配料,令人难以入口;而个人成长后的人生却犹如一杯混合好的冻柠檬茶,使你回味无穷。
五年前,我曾经过着那样的生活。每逢晚饭后,我和先生都拖着儿子到附近的公园散步,轮着与儿子嬉戏,一家人乐而忘返;每逢假期早上,我们就到附近的酒楼享用茶点,我们还计划追生多一个小孩呢!然而,不知怎的,这种安稳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了……
先生的离世,为我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我歇斯底里地向观音娘娘投诉,上天无理地强行带走我先生;我也曾向天祈祷,哀求让先生复活。然而,无论我如何埋怨哭诉,抑或诚心祷告,残酷的现实拒绝了我的诉求,幻想像泡沫一个接一个地爆破。我的躯壳惟一在别人使唤下机械式地完成他的后事。
静下来了,只剩下儿子的哭闹声,我勉强地哄哄他,发现陪他玩耍是多么艰难的事;我害怕带他到公园,老远见到那间酒楼就止步,以前常去的地区都不想去。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儿子偏偏哭嚷着要我带他往那边走。
不知是哪一天,送了儿子上幼儿园后,我怯怯地来到我们以往的公园,发现它已面目全非,到处弥漫着黄褐的秋意,往日翠绿朝气的树已秃了头,只留下一片片残缺腐烂的枯叶在地上,往日谈笑风生的鸟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着这无情的改变,我的心尽是往下沉。
有一天晚上,儿子扭着我的脖子说:“妈咪,你千万不要死,剩下我一个人,我会很惨很惨的!”自先生走后,我总是在儿子面前强忍眼泪,但在这一刻,我也来不及回答他的诉求,抱着儿子痛哭起来,不知多久……
第二天早上,我拖着儿子茫茫然地经过一座天桥准备上学去,儿子突然拉着我的手来到天桥边说:“妈咪,不如我们跳下去吧,死了就可以找到爹地了!”我整个身体不寒而栗,本以为年幼无知的儿子不会想太多,然而他想的竟然与我一样多,同样活在痛苦的世界中。作为母亲,我应该安抚他弱小的心灵,但我不知道如何着手去做,提不起半点劲儿,心仍是往下沉。
我不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体验是什么味儿,只感觉自己霉得快进入了死胡同了。“变脸”是四川的技艺,我在香港却常常看到,但他们变得不够洒脱,而且愈变愈丑恶,那不堪入眼帘的狰狞模样吓怕了我和儿子,我们缩在狭小的房间里,有时也会躲到本不想到的公园去……
活在哀伤和恐惧之中,可怜的儿子终于熬不住进入了医院小住了几天。护士一天来几次验这验那,总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每天早上,医生都来看报告,慈祥得像爸爸一样摸摸他的头,逗他说个笑话……陪儿子在医院呆了几天,既舒适又清静,因为没有一个人来骚扰我,除了先生生前的朋友——珍姨,她是一个热心的人。出院那天,她竟然把我们母子接到她家去,并邀请我们住下来。但我受不了她对我太好,只好匆匆回家收拾几件衣服,和儿子一起逃也似的回大陆的娘家去了。
直到获得政府分配公屋,我和儿子草草地搬进了屯门。屋子不大,但阳光充沛,一年四季也不会有霉气。外面的树齐窗高,细心欣赏会发现很多以前未见过的小鸟,它们在茂密的树丫间飞来飞去,“吱吱喳喳”好不热闹;窗外不远处还有一座座起伏连绵的山脉,睡在床上,刚好望及山峰和辽阔的天空……比起寄人篱下的“家”,这里简直是天堂!
就这样,我和儿子在屯门安顿下来,我自然当了一家之主,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慢慢地学着去处理。最头痛的是添置家电和家具,既要考虑价钱,又要兼顾其功能;在选购时,虽然店员有为我讲解,但一晃眼我就忘记得一干二净,所以刚买回来那几天,我总是要捧着说明书研究一番,才敢放心去用。由于自己想得不周全,试过买了一张不合用的餐桌,也试过后悔为儿子选了一间不合适的幼儿园等。与此同时,我开始收拾心情,参与小区各种不同课程。人忙了自然也充实多了,在一股碰碰运气的见工潮中,我竟然觅得一份称心的兼职,直至现在。
一晃几年,今年儿子升读四年级了,少了一份依靠,多了一份磨练,多了一份承担,他成长得比我预期的快。虽然他的学业成绩平平,但他那独立的性格使我深感安慰。当我说使用费不够时,他马上拆开他红封包,毫不吝啬地递上他的所有钱。有时我忘记他是我儿子,扮着昔日的小女人似的依偎在他身边,怀念着过去……
记得第一次发工资,我邀请珍姨一起到餐厅庆祝。我和儿子各要了一杯冻柠檬茶,珍姨惯例要了一杯咖啡。在我们谈话之际,我不经意地触摸到冰冷的杯身,不知是泪珠还是汗水沾湿了我的手,我和儿子一起搅动着浮冰,然后再用吸管挤压沉在杯底的几片柠檬,再搅动,一杯需要后期加工的美味冰冻柠檬茶便完成了。儿子享受了几口后笑着问珍姨:“为什么冻柠檬茶的味这么特别?”“因为柠檬是酸的,红茶是涩的冰是冷的,糖是甜的,只要你用力把它们混合起来,就会产生耐人寻味的美妙效果,我这杯香浓的咖啡也是这样混合而成的。”珍姨巧妙地解答了儿子的疑惑。
人的际遇真恍如一杯冻柠檬茶的各种调配料,令人难以入口;而个人成长后的人生却犹如一杯混合好的冻柠檬茶,使你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