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南我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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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地,云层低低压着田野,压着村庄和河流。一会儿,雨丝缠缠绵绵拉扯下来。
  树被这雨吵醒了,结束数十天的冬眠,绿的幽灵在枝丫间飘来荡去。
  窄窄的石级上,浣洗的妇女挽了裤脚,或披一袭雨衣,或撑一把花伞,或项一个斗笠,那粉腿玉臂插立水中,惹得鱼虾戏逐,涟涟生韵。岑寂了好些时日的石拱桥上,眨眼问站满了人,看善钓者穿饵抛线,看浣衣女挽手抹鬓发的粲然之态,闻棒槌起落的擂衣之音。远处清山,恬静淡然,轻抹漫皴。
  行走在雨中,行走在这江南的雨中,我蓦然间想起了“杏花春雨江南”“红杏枝头春意闹”等诗句,仿佛看到,在淅沥的雨中,杏花突然开放了,粉红腮颊,仿佛想念中伊人的脸庞,那押了韵的思念被雨声一遍又一遍地洗濯,仿佛就在他的眼眶里下着。
  河堤上,垂柳亭亭默立,湿洇成绿绿的一团。牛被赶了出来,耕整机开了出来。一串浓重的白烟里,滚动的犁耙箱下,划得稀烂的泥土慵懒地躺在浑浊的水涡里。牛儿“哞”的一声,犁鏵钻进土层深处,一块块泥土“叭叭”地挣脱草的羁绊,如熟睡中的孩童转了个身,揉揉蒙咙睡眼,醒了。
  “啪!”的一声,牛背上脆脆的鞭子,拍醒了春天,拍亮了一个翠绿的季节。
  不信,你往地上随便撒一颗种子,须臾问,它会还你一片葱绿。
  美术插图:马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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