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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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的心思在虫儿身上
  最初,陪伴我童年的是在地上行走的蚂蚁。那会儿,视野触及不到远方,地上的蚂蚁就成了我的关注点,凝视它们出洞进洞,搬运食物,列队上树,暴雨之前搬家,或者我弄不清目的地四处转悠。
  我的眼睛渐渐近视了。祖母说,都是那小小的蚂蚁惹的祸。
  祖母总是引导我观察地面上比蚂蚁大得多的虫子,譬如蚯蚓。
  我刚学会走路,每当雨后放晴,祖母就牵着我满院子、满渠岸寻找蚯蚓。每当发现蚯蚓,她便惊喜地欢叫一声。
  祖母的歡叫声对于童年的我是一串幸福和快乐的音符。我的童年几乎没有乐趣,唯有她的欢叫声。她教我用一根小棍或细细的树枝将一条条蚯蚓的身子拨直。
  蚯蚓展开了身子,我甚至听见了他们陶醉般的呻吟。
  那一刹那,是我激动而愉悦的时刻。
  童年的梦幻里有无数条蚯蚓的影子。无数个雨后,我蹲在地上近距离地俯视蚯蚓。蚯蚓扭曲着身子,向我诉说它的苦恼、幸福以及期望。
  我一直坚持认为蚯蚓没有眼睛,否则它就不会藏匿于泥土之中。丰富多彩的世界与它毫无关系。它只有用心灵来感知世界,就如童年的我。
  用心灵感知世界不会感到孤独,不信,你可以闭上眼思索你的人生以及人生的每一个细微的过程。
  陪伴过我的童年的虫子还有许多:蟋蟀(俗称蛐蛐)、蝉(俗称知了)、蚂蚱、纺线虫、捶布虫、织布虫、磕头虫、萤火虫……
  捶布虫、织布虫的形状已经记不清了,只保留着它们美好的名字。
  纺线虫长着一对黑黑的小眼儿,脖子下有一个天然的小环儿,穿一身黝黑锃亮的袍子。捉它需十二分地小心翼翼,用小木棍插到它藏身的榆钱树洞里,戳呀戳的,它就出来爬上手掌,像个听话的孩子。双手捧着它,它似天然的风扇嗡嗡地张开翅膀为我吹汗,四条细腿随着翅膀的张开,不断伸展收缩,那情状宛若纺线的祖母。
  磕头虫的个头不大,身长也就两个米粒,一身黑,像上了油,油光水滑。它的躯壳硬硬的,前胸腹有一个楔形的突起,插入到中胸腹面的一个槽里,形成一个灵活的机关。它的胸肌肉收缩时,前胸准确而有力地向中胸收拢,不偏不倚地撞击在地面上,使身体向空中弹跃起来,宛如跳高运动员,在空中来了个后滚翻,再落在地面时,脚便朝下停在那里了。捉它时,动作要快,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它的两侧。它仿佛求饶,又仿佛谄媚,“磕巴——磕巴”不停地向我点头。我拿着它走到祖母面前,让她为祖母磕头,祖母摆摆手说:“放了它啊,好歹是条命呢。”
  初夏,没有月光的夜晚,沣河的野草丛中,亮起一盏盏绿莹莹的小灯笼。我知道,那便是萤火虫了。我们家是从河南逃荒来到沣河边的秦渡镇的,镇上的孩子没人和我玩,他们结伴去河滩里捉萤火虫,我远远地尾随着他们。萤火虫飞得很慢,飞行高度又低,很好捉。这种虫子身体娇弱,不能直接用手抓,一是用网兜扫,二是用大口的玻璃瓶装。正在飞行的萤火虫,用网兜一扫就进去了,即使没有扫到,也会在网兜的碰撞下落在地上。有的萤火虫静止在草丛中,我便举着玻璃瓶,靠近后将瓶口对准它,快速将其轻抹入瓶。萤火虫在透明的玻璃瓶中闪光,会吸引其它的异性萤火虫飞进瓶子里。玻璃瓶盛满萤火虫,闪烁的光,就会让我孤独的心灵一片也灿亮。
  后来,我知道了“囊萤夜读”这个成语,就十分遗憾没有像东晋的车胤那样,借着萤火虫的光亮读书。
  忘不了我的一个罪恶,夜晚过后,是灿亮的白昼。玻璃瓶里的萤火虫,不再发光了。于是,我用火柴点燃了一把茅草塞进瓶子,将它们全部烧死了。
  还有一种虫子,我们这儿叫它“黑油油”,会蹦会跳也会叫。我捧着一个瓦罐,尾随着它跳动的节奏,四指并拢成一个半笼状,瞅准机会猛地扣下去,它就被我俘虏。运气好时,一个晚上就能捉小半桶。可惜的是,“黑油油”不能吃,扔了又可惜。于是,我家的公鸡母鸡们,便有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法布尔在《昆虫记》中如是说:“其实,并不是稀罕的虫子才值得关注,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虫子,如果好好观察,同样会发现许多有趣的事情。普通并不等于无足轻重,只要我们给予重视,就会从中发现有趣的知识。无知常常使我们看不到它们的价值。其实再不起眼的生物都是构成大自然生活乐章不可缺少的音符。”
  是的是的,纺线虫、织布虫、萤火虫以及“黑油油”都是属于“平淡无奇”的虫子,但它们依然有着生命意义和价值。它们与人类在大地上共同生存繁衍,谱写着生命进行曲。
  于我而言,它们是我孤独童年的伴侣。
  在如此的认知层面上,我怎么会忘却了我曾经的罪恶:虐待磕头虫,火烧萤火虫,将“黑油油”当作食物喂给我家的鸡们……
  那些被我伤害过的虫子们,会原谅一个儿童的无知吗?
  在罪恶里享受孤独,这是我绕不过去的童年。
  与书结伴的少年
  我的识字从“一”开始。语文课的第一个字是“一”,算术(那时不叫数学)课的第一道题是“1+1”。小孩子好动,坐了会儿就伸开懒腰,东倒西歪起来。给我们上课的女老师姓关,圆脸,大眼,菩萨一般的气息。她用教杆敲击着讲桌训斥我们:“小娃们儿哪来的腰,都坐端,听我讲课!”
  关老师教会了我许多字,让我学会了读书。起初是读小人书:《杨家将》《穆桂英挂帅》《宝葫芦的秘密》《水浒》《三国演义》《西游记》……喜欢的是孙悟空,幻想着如孙悟空一般驾云升天。《宝葫芦的秘密》也喜欢,渴望自己和王葆那个孩子一样,也拥有一个神奇的宝葫芦,想要什么它就给你什么。后来,字认得多了,又开始阅读长篇小说,《红日》《红岩》《苦菜花》《迎春花》《烈火金刚》《青春之歌》《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还有许多,一时间想不起了书名。
  少年里,我的孤独源于近视。在教室里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在街上、路上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容,于是就非常自卑,上课、走路总是低着头。孩子们以为我性格孤僻,就远离我寻找他们的快乐。   只有在书里,我才可以享受到精神的慰藉。
  读小说是很费时间的,读累了,我就在土炕上或趴或躺,头顶是十五瓦的灯泡。昏黄的光线里,小说中的人物演绎着他们的故事和命运。那时,父母亲不知道这样会伤害眼睛,也并不阻止,只晓得孩子喜欢读书,长大了必然会成才,直到他们发现我看东西总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时,才阻止了我在土炕上的阅读。
  然而,小说里总是有人物的命运令我牵肠挂肚。那会儿,《红岩》我读了不到一半,江姐、许云峰、华子良……这些人物的命运后来怎么样了呢?还有那个大脑袋、大眼睛的男孩小萝卜头。那个懂事的男孩,我是多么喜欢啊。
  因了这样的牵挂,我放不下对这部书的阅读。家里不能读了,我就钻到生产队的饲养室。饲养员是振明爷,他见我喜欢读书,内心一片欢喜,坐在炕角抽着旱烟,一声不吭地看我趴在炕上读书。常常,父亲或者母亲就找到饲养室,把我从炕上拉起来回家。偶尔,振明爷会坐在饲养室的门外替我放风,远远地瞅见我的父母走来,就咳嗽一声,我忙跳下炕,顺着木梯爬上了饲养室的楼上。楼上没有灯,只有小小的窗户,在微弱的光亮下,我趴在喂牲口的草料上,屏住呼吸继续阅读。
  小萝卜头大大的眼睛盯着展开翅膀即将自由飞去的小虫子,跪在牢房的地板上专心写字,面对刽子手的尖刀高声喊叫:“我不要死,我要活,我要出去!”
  阅读着这些文字,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的眼睛,几乎贴着书页,泪水将书页滴得片片潮湿。
  在那个黑暗的牢房里,小蘿卜头会和我一样孤独吗?他后来离开监狱、享受到自由了吗?
  五年级的那年暑假,父亲带我去西安东大街的新光眼镜行配眼镜,一验光,六百度。验光师再三嘱咐我和父亲,这眼镜不能卸下来,否则度数会越来越高。回家的一路上,我都戴着眼镜,世界在我眼前一片明亮。我觉得自己从此再也不会孤独,自然界这么多的美妙景色需要我用眼睛去观察啊。然而,到了小镇的街口,我就藏起了眼镜。那时,乡村的孩子没有一个戴眼镜的。我怕别人嘲笑,不敢理直气壮地戴着眼镜出现在熟悉的人们面前。
  于是,我就唯有在属于我的微弱世界里孤独着。
  好在,总是有新书问世,让我的孤独有了落脚之地。
  在喧闹中孤独
  刚上初中那年,学校里乱了套。老师顾不上管我们,我们也不用在教室上课,像脱缰的野马自由奔逐。学校的一面面土墙上,贴满了标语和粗壮的惊叹号,弥散着浆糊的气息。今天说某个老师是反革命,明日又宣布某某是大右派,校长更倒霉,在他的名字上打个“×”,后面是“走资派”三个黑糊糊的字。
  孩子们讨厌墨守成规,每天都是欢乐的节日。
  但欢乐却不属于我。
  也许由于我的胆怯、卑微,又总是孤独着,不同阵营的“红卫兵”组织都不愿接收我。
  校长姓施,名字怪怪的:景轩。周一早上,师生们集合在操场上,听他在台子上讲话。他不念稿子,背着手,扬着头,有时就眯着眼在天空寻找什么。大多时候,天上啥也没有,偶尔的一只或一群鸟儿会牵引着他的目光。古今中外的人和事他什么都知道,头悬梁,锥刺骨,司马光砸缸,孔融让梨,引吭高歌,苹果落在牛顿的头上……他的脑袋圆圆的,像装满知识的仓库。不在操场的台子上讲话时,他就一个人背着手在学校里转,从不说话。学生们怕他,看见他远远走来,或是在哪个墙角拐弯处冷不防撞见,跑得比兔子还快。
  很快,他变成了“死校长”(施和死在我们这儿同音),站在操场的台子上接受批斗。曾经在台上巡视天空、训示学生的校长突然间变成被人蹂躏的玩物,让孩子们开心。施校长脾气犟,不肯在台上低头,也不辩解什么,只是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天,不知从哪儿来了些五大三粗的人,扭着胳膊把施校长押上台,按下他的头。他们以为这样可以征服一个人的精神,摧毁他的意志。施校长头虽大,身子骨却瘦弱,他反抗着,不肯低头,那些人就把他按倒在台子上。扑通一声,他倒在了台子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像我后来在影视剧中听到的飞机坠毁的响声。那些人以为施校长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就让提前组织好的教师和学生上台子批判。谁料,第一个人刚走上台,施校长却又爬起来,昂起了他的头。
  他高扬的头像只斗败了对手的公鸡,鼻梁上还带着血迹。那一幕让我目瞪口呆。在四十年的岁月隧道中,有时四周是那样的黑,我觉得自己快要迷失了时,一个昂扬的头像就在脑海里出现,照亮我的脚下。
  那样的场景,令我无比惊恐,逃身远离。躲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我的身子颤抖着,想着施校长倒在台子上身上会疼痛吗?他是如何忍着剧痛爬起来又高扬起头颅呢?他的内心,掩藏着怎样的悲哀与愤怒呢?
  那些日子,学生们不怕施校长了,一见他在校园里转,就追着他齐声吼着:“死校长!死校长!”把那个“死”字喊得咬牙切齿。远远的,我望着这一幕,想着施校长那一刻的心情。
  施校长是否看见了我的泪水,我不知道。一个落雨的日子,我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前,想知道他在房间里干什么,是不是难过、伤心得躲在里边哭。雨水,淋湿了我的头发。他的门忽然开了,他拿着一把伞出来,快步走到我跟前,在我的头顶撑开了伞。他用宽大的手掌抚摸着我的湿发,目光里透出一种慈祥。
  那个瞬间,我咽着唾沫。我的唾沫在胸腔聚成汹涌的水面,又化成泪水,从眼眶奔涌而出。
  一颗孤独的心灵,在那一刻得到了慰藉。
  那个生命里至为珍贵的细节,被我永存于心。
  瓦尔登湖的月光
  有时,我缩小在书房的沙发中,想象梭罗和瓦尔登湖。我拥有的书库中零乱地有他的头像,掩卷过后只留下他忧郁的眼神和挺直的鼻梁,至于他灵魂深处的东西,我就闭了眼使劲地猜想。想累了时,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摸索着拔一根头发。
  瓦尔登湖并非人烟罕至之处,距康科德那个小镇不过两英里,况且不远处就有连接林肯和康科德的公路,还有通往菲茨堡的火车从湖畔驰过。那是梭罗时代。现在呢,听说更热闹,用车水马龙形容也不为过。   选择如此的环境,梭罗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远离生活。他不是为了体验隐士的感觉,而是在湖边、林中享受那静静的月光。
  打开《瓦尔登湖》,我可以听得见月光里的蛙声和鸟啼,看得见湖水的波纹和林中的暮霭。
  但,我很难想象梭罗的身影,包括他的声音以及习惯的动作,他走路的步点不会很快,但到底是习惯先跨出左腿呢还是右腿呢?
  我走出书房,到野外想象梭罗。大多是有月光的夜晚,我模仿梭罗的步伐在田埂间或者河岸上散步,背着双臂,垂下头颅,先迈出左脚,后迈出右脚,目光注视着月中的景物,思想却扯到世俗以外很遥远的地方。这纯属我对梭罗在湖边、林中漫步情景的构想。
  满地的月光,将一个孤独的身影雕刻在大地上。
  “怎样一种空间才能把人和人群隔开而使人感到寂寞呢?”梭罗在瓦尔登湖进行着一种试验。他用斧子割开湖畔林子的一片空间,又用斧子剖出自己的心灵,种植在那片空间。
  心灵孕育着,破土,生长,成长为一棵大树。那棵树叫寂寞树,伞样的形状,椭圆的叶子。风伴奏着曲子,云鸣唱着歌词。
  梭罗呢,是不是孤独地站在披着月光的樹前,目测着树的高度(那是在勘测心灵的高度),合抱着树的胸围(那是在丈量心灵的纬度)。
  梭罗用一棵树的比喻阐述着物质基础与精神追求的关系。正如植物向下扎根正是为了“更自信地向上伸展”。他解释说:自己在瓦尔登湖隐居,是因为“生活太富贵”。他要寻找一种有深度的生活,吸吮生活的精髓。
  这精髓根据我的想象,便是甘愿贫穷。它的意义超越了物质多寡的算计,摆脱了为物质利益奔波的劳累,将生命的重心驱逐到思想的独立、精神的丰富之上。他不过想证明:人们可以在只有很简单的食物、衣服和住所的情况下,过上充实的生活。
  这是梭罗为人类的“物欲占有者”开出的一副治疗疾病的处方。
  月光升起来,林中飞来一只鸟,静候梭罗。梭罗开完药方,顺手一扬,那片纸就被鸟用尖利的嘴衔住,展翅飞出林子,向患病的人类传播那根治疾病的处方。
  梭罗只在瓦尔登湖住了两年零两个月。他为什么要离开那片林子,抛弃他的木屋?也许他深悟,隐居山林绝非促成心灵觉醒的唯一方式。来到瓦尔登湖隐居,无非就是为了寻找一片宁静、恬淡的月光。拥有了那片月光,从此他可以静享孤独的妙处。
  他知道,瓦尔登湖的月光,那是人类精神的影像,宁静、恬淡、充满智慧。
  转身,梭罗对着月光会心地笑了。
  梭罗离开了瓦尔登湖。他转身的一霎那,一对鹰在月空中盘旋,一上一下,一远一近。梭罗明白,那是月光的精灵,是他思想的化身。他捋了捋胡须,用手指梳理着蓬乱的头发,挥挥手向一面湖告别。
  他要重返喧闹,在喧闹中证明自己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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